“臨夏同我表白過，被我拒絕，她說她什么也不要，就想留在我身邊，我一時心軟，加上那時候我的病情很依賴她的治療，沒有把她趕出去?！?/br>
    “再之后，就是你再一次闖進我的生活，你就像是一把小錘子，把所有建構(gòu)的虛偽面具都捶得粉碎，看見你的瞬間，心臟才會真切地跳動，胸腔里才會流動鮮活的生機?！?/br>
    柳思南忍著笑，“李大詩人，這么說，你沒被臨夏催眠，是不是要感謝我呀?！?/br>
    李錦屏親了一口她的側(cè)臉，悶笑道：“對，謝謝我的小鹿?！?/br>
    身后的人漸漸遠去，柳思南靠在李錦屏的懷里，同她說了會兒話，又一起陪了會兒林淼。

    半晌后，柳思南忽然開口道：“李錦屏，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小妹很像？”

    這話一出，柳思南感到身后的人明顯一抖。

    李錦屏拉著柳思南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似乎這種親密的觸碰才會緩解她內(nèi)心的焦躁。她沉默良久，才低聲道：“嗯?！?/br>
    “剛結(jié)婚的時候，你看向我目光，和小妹跳樓之前，很像?！?/br>
    “都是驚怒中，夾雜排斥、厭惡、恐懼……看我，就像在看一個避之不及的怪物?！?/br>
    這話聽得柳思南很辛酸，她和小妹都對李錦屏有過那樣的眼神，李錦屏總是不動聲色的，沒想到，這種眼神也會深深地傷害她。柳思南啞聲開口，“誰讓你強迫我和你結(jié)婚?！?/br>
    “對不起，”李錦屏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誠懇開口，“那時候，和我結(jié)婚是保護你最好的方式。”

    柳思南眼眶濕潤，忍不住賭氣道：“明明可以采取法律途徑證明我是合法簽證啊?！?/br>
    李錦屏嘆了一口氣，深深吸了一口柳思南身上的味道，沉聲道：“我的小笨蛋，偷渡這種事情，是我的逆鱗，只要你和它沾邊，我就想用最安全的方式把你鎖在身邊。萬一呢，萬一不成功，你是不是還要和那些人渣對峙？我不想你和他們有任何牽扯，不想你的名字被他們?nèi)魏稳俗⒁獾剑隳苊靼孜业男那閱?？?/br>
    柳思南反手摸上李錦屏的臉頰，這人說話時把她抱得很緊，那種隱蔽的恐懼，如影隨形地纏繞著她，經(jīng)年歷久，已經(jīng)受不住任何沖擊的脆弱，透過薄薄的衣衫，切膚般傳到柳思南身上，那一瞬間，柳思南切身感受到李錦屏這些年壓抑的悲苦。

    柳思南小聲道：“我能理解……只是當時，你沒有和我解釋清楚，只要你解釋了，我肯定愿意和你結(jié)婚?！?/br>
    “都是我不好，”李錦屏說，“林淼的事情，我早就該告訴你，現(xiàn)在我把一切都說清了，除了這些不想回憶的過去，再沒有別的瞞著你?！?/br>
    “你和我結(jié)婚后始終悶悶不樂，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錯了，我想把你保護在我的羽翼下，可你卻一天天地消沉下去，直到你喝醉酒，差點被人拐賣……那一刻，你和小妹的身影重合在一起?！?/br>
    李錦屏眼角滑落一滴淚，她輕輕閉上眼，顫聲道：“讓我覺得，我遲早會害死你?！?/br>
    “是我的錯。我提出離婚，是因為我怕再把你拴在我身邊，會讓你也像林淼那樣，徹底離開我，”李錦屏撩開柳思南的發(fā)絲，指尖按在那個幾乎看不出痕跡的燙傷疤痕上，又憤怒又痛苦，“但我不知道，你離開我之后會受到更大的傷害，我無法忍受趙啟冉對你所做的一切，也無法忍受你去找別人，我想放開，卻撒不了手。”

    “也許是我不夠好，一次又一次，讓你受到傷害?！?/br>
    柳思南捉住李錦屏的手指，眼神微不可查地波動了一下。

    想起被趙啟冉拉進車里言語羞辱，用guntang的煙頭留下侮辱的印記，被狠狠踩斷手腕的錐心疼痛，至今回想起來，會有點惡心，卻并不怎么害怕了。

    “你不是幫我報仇了嗎，”柳思南一下又一下捏著李錦屏的掌心，似在安撫，也是在勸慰，“據(jù)說趙啟冉在監(jiān)獄里過得非常不好，兩只手的手腕自從不知道怎么回事斷了之后，一直都沒長好過?！?/br>
    李錦屏垂著眼，收斂氣息，悲傷道：“可我還是傷害了你?！?/br>
    柳思南在李錦屏懷里轉(zhuǎn)了個身，和她面對面，呼吸相聞，她直視李錦屏深情的目光，輕聲道：“夫人……我好久都沒喊過你這個稱呼了。每次害怕你的時候，我就會示弱，會把自己龜縮起來，卻從來不會認真去解決問題?！?/br>
    “離婚的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是很寶貴的財富。離開了夫人的庇佑，我開始自己一個人闖蕩，也許會受一點辛苦，會被之前的仇家‘痛打落水狗’，會被其他人看不起，上綜藝也會被惡意剪輯、全網(wǎng)黑，會被曾經(jīng)的好朋友馮明明誣陷背叛，但我也都一一挺了過來。我結(jié)交了很多新朋友，南燃、韓蘭溪、ue、王婉兒和白梅老師，還有很多心地善良的工作人員。”

    “我終于學會在磕磕絆絆中向陽生長，你把我?guī)Щ貋砭腿︷B(yǎng)在你的金絲籠里，可夫人，被圈養(yǎng)的小鳥是沒辦法飛翔的，我總要去迎接外面的暴風雨，去看一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模樣?！?/br>
    “幸好，這一趟來來回回，我終于又回到了你的掌心?！?/br>
    李錦屏沉默地看著柳思南，良久，伸出手再次把她攬入懷里。

    她的小鹿離開她的羽翼，跌跌撞撞滾落一身傷，獨自一人舔舐傷口，歸去來后變得更加強大而美麗。

    她該慶幸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