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便也沒心情打游戲了,打算去冰箱拿雞胸rou和鮮蔬拌點沙拉。 每天都是這些食物,夏千枝很難受,卻無可奈何。 誰讓自己是喝水都胖的體質(zhì),活該。 然而剛在沙拉碗中拌好菜,叮鈴鈴—— 手機鈴聲又響了。 游戲也沒打,飯也沒吃,今天凈打電話了。 夏千枝只得放下正要撕開的雞胸rou,走到茶幾旁拿起手機。 來電顯示讓她內(nèi)心一震。 是張立雯老師! 改變命運的恩師,慧眼識珠的伯樂。 音樂界著名的大師,現(xiàn)任上海戲劇學(xué)院長聘教授。 那是當(dāng)年挖掘了自己的才能,并推薦自己去日本學(xué)習(xí)聲樂的人;也是在自己歸國后一直傾情指導(dǎo),幫助提高了不少唱功的人。 “老師好?!?/br> 夏千枝接通電話,語氣控制不住地激動。她瞬間忘卻了一直沒吃上飯也沒打上游戲的煩惱,內(nèi)心只有滿滿的喜悅。 “小夏,最近過得如何?” “挺好的,托您的福?!?/br> “嗨,我就知道。”張立雯的聲音一直很慈愛?!拔铱茨愫颓锾囊黄痄浀墓?jié)目了,精神狀態(tài)確實挺好。你們互相有個照應(yīng),而且還特別和諧,真不錯?!?/br> 夏千枝愣了。 為什么老師會看自己和那家伙上的綜藝?。埨蠋煵皇遣豢淳C藝的嗎! 羞恥感瞬間鋪天蓋地襲來。 這感覺就像去年春節(jié)時,全家圍坐在一起看自己在《荒誕喜劇》中演的親熱戲份一樣。 “是……嗎?” “是啊,你們兩個活寶在那里唱歌跳舞,我們剛剛啊,全家坐一塊從頭看到尾,看得很開心吶。奇奇還認(rèn)出你們了,在那兒激動得不停喊‘千枝jiejie,秋棠jiejie’呢!” 奇奇是張立雯老師的兒子,今年十歲了。 “哈哈,沒想到奇奇還記得我。”夏千枝笑得很勉強。 “當(dāng)然,都記得呢!他記憶力好,而且尤其喜歡你,手機里都是你的歌。” 夏千枝不好意思笑笑:“那我很高興?!?/br> 張老師雖已經(jīng)年過四十,但每天精神滿滿的樣子真的很年輕。簡直就是某俞姓憨憨老后的樣子。 “不說廢話啦,后天你有沒有時間呀?快春節(jié)了,我們節(jié)前聚一次吧。” “好呀?!?/br> “就當(dāng)我的師門聚會吧,我要把其他得意門生也都叫來。” 師門聚會。 這個名詞對于沒上過大學(xué)的夏千枝來說,陌生到極點。 “但我……不算您正統(tǒng)的學(xué)生吧?!?/br> 張立雯嘆了口氣,小孩子氣道:“怎么不算?我教過你,你就是我的學(xué)生!你比我很多學(xué)生強多了,要還不算我學(xué)生,我的從師履歷就失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br> 夏千枝被逗笑了。 “那我就來了。” “來吧!交流交流,吃吃飯,聊聊天,我請客?!?/br> “怎么好意思讓您請客呢?!?/br> “必須我請客!我輩分高,不請就降輩分啦?!?/br> “那我就只能白蹭飯啦。” 突然,夏千枝想起,后天剛好是接受鳳凰娛樂采訪的日子。 “那個……老師,我中午有事,得一直到下午三四點左右。晚上行嗎?” “可以可以,剛好。本來定的是中午,但巧了,還有別的同學(xué)也中午有事。晚上人就齊了,團(tuán)團(tuán)圓圓。肇家浜路有家人和館,上海本幫菜,蟹粉撈飯味道不錯。到時候我?guī)嫫嬉粔K來,伊個長大了許多,儂估計都認(rèn)勿出了?!?/br> 說著說著,張老師講起了上海吳語,讓同為南方人的夏千枝倍感親切。 夏千枝嘴角不住上揚。 “好,那后天見?!?/br> 電話掛掉,再次看到面前沒拌完的沙拉時,頓覺得順眼了不少。 這幾天加油控制熱量,多去幾次健身房,后天就允許自己小小地放縱一下吧。 ** 鳳凰娛樂總部。 這是一年之中,這個商業(yè)樓最熱鬧的時候。 走廊兩側(cè)掛好了各類春節(jié)掛件,紅彤彤的鞭炮與中國結(jié)相映成趣,年味漸濃。雖然外面下著南方特有的冬季小雨,天空陰郁,但不足為傷。 鳳凰娛樂的工作人員們也穿起了紅衣服,在采訪室和攝影室間來回穿梭,安頓各位采訪嘉賓。 各個等候室中擠滿了人,熱鬧非凡。 二十個大牌明星,每人帶著兩三個助理;而兩三個助理又提著大包小包,到處奔波,全心全意地伺候著自家主子。 他們互相話中有話地聊著天,或笑里藏刀,或毫無營養(yǎng),幾個房間內(nèi)充斥著各個聲音的嘰嘰喳喳。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俞秋棠又是孤零零一人。沒有經(jīng)紀(jì)人,沒有助理,就連衣服都簡潔得格格不入;整個人像立在白茫茫大地上的海棠樹,悄無聲息。 其他當(dāng)紅明星在經(jīng)過她時都不會停下腳步。他們都是影視劇演員,都是流行歌手;一個落伍的京劇演員毫無存在感,誰也不認(rèn)識。是的,綜藝讓她人氣小漲了一波,但離大紅大紫還遠(yuǎn)著呢。 經(jīng)過她時,夏千枝想打個招呼;但即將開口時,被迫停下了。 這人又在發(fā)呆。 那雙平靜的桃花眼望向細(xì)雨綿綿的窗外,眼神悠遠(yuǎn)又呆滯,仿佛在欣賞一副冷抽象畫。她面無表情,陰天的日光穿過高高的鼻梁,投下一片三角形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