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開口，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連三餐吃了什么都能給你抖出來。

    只怪平時的桑眠太熱情了，陡然變得那么安靜，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

    薄衍的視線太有壓迫力，他不需要對桑眠擺出冷臉，桑眠就能在對視中敗下陣來。

    他抓住安全帶，低下頭，蔫巴巴道：“身體不舒服?！?/br>
    薄衍笑容一收，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與擔(dān)憂，他摸了摸桑眠的額頭，問道：“哪里不舒服？是發(fā)燒了嗎，還是哪里受傷了？”

    桑眠習(xí)慣性想要蹭蹭薄衍的掌心，視線落到車內(nèi)掛著的玉墜時，立即止住了動作。

    薄衍前天晚上來接他，就是開得這輛車子。

    那天晚上，他壓著薄衍親吻的時候，風(fēng)從車窗灌入吹起了玉墜，綁在上面的鈴鐺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鈴響。

    桑眠抑制不住想起了那晚的畫面。

    從記憶復(fù)蘇，到過了一夜之后，那些模糊的記憶碎片被一片片拼接，變得無比清晰。

    他能回憶起薄衍吻他時的表情，嘴唇的溫度與觸感，還有薄衍喑啞聲音喊出來的“眠眠”。

    “眠眠……”

    桑眠猛地抬起手，堵住了薄衍的嘴唇，他突然的反應(yīng)震懾住了薄衍。

    薄衍眼里的迷茫不解都溢了出來，嘴巴被堵住，意思再明顯不過，桑眠的提醒緊隨其后：“我、我腦袋有點暈暈的，現(xiàn)在不想說話，你也不要跟我說話，我想回家睡覺，哥哥，我、我們回家睡覺好不好?！?/br>
    桑眠的聲音發(fā)著顫，急切中還能聽出幾分委屈與哀求。

    薄衍雖然有太多的疑問，但不想看到這副樣子的桑眠。

    他沖桑眠點了點頭，聽話的發(fā)動車子，這一路上，都沒再跟桑眠說過話。

    他的視線時不時要往副駕駛座瞟。

    桑眠大概知道他在偷看他，側(cè)躺著，背對著他，不讓他看到此刻的表情。

    聽王姨說，桑眠昨天去了桑靄那里，桑眠是在桑靄家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嗎？

    薄衍的疑惑得不到解答，桑眠一回家就沖回到了樓上，門關(guān)上后還落了鎖。

    薄衍敲了幾下門，才得到桑眠的回應(yīng)，還是用手機回應(yīng)他的。

    【眠眠：哥哥，我要睡覺了，你明天還有工作，要早點睡哦。】

    薄衍看著這條消息，無奈嘆了口氣。

    【小衍哥哥：哥哥這次出差要一個星期，真的不跟哥哥聊會天嗎？】

    【小衍哥哥：如果不是為了見你，哥哥不會專門回來的，我想在走之前好好看看你?！?/br>
    【小衍哥哥：你今晚不打算跟哥哥一起睡覺了嗎？】

    【小衍哥哥：我明天五點半就得出發(fā)了，不能跟你一起吃早餐了，我給你買了些甜點，讓王姨放在冰箱了，你明天上學(xué)的時候可以帶去學(xué)校，分給你的朋友?！?/br>
    【小衍哥哥：晚安?！?/br>
    桑眠房間的大燈關(guān)上了，只留了盞小夜燈，床上還亮著光。

    桑眠躺在角落，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顆蠶蛹，他盯著薄衍的聊天界面，看著頂部不斷飄過‘正在輸入中’，手機不停振動，薄衍的消息一條條發(fā)送過來，直到以晚安做結(jié)尾后，頂部還出現(xiàn)‘正在輸入中’的標(biāo)識。

    桑眠等了會，沒等到新消息進來，頂部的五個字消失了，看來是真的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桑眠反倒沒有松口氣的感覺。

    他將薄衍發(fā)過來的每個字，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遍，心里涌起一半的甜蜜和一半的難過。

    他知道薄衍很忙，每次都是抽出時間回來看他。

    這次也是，如果不是因為他，薄衍不用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特意回來。

    薄衍可以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休息，不用開車一個半小時，又在校門口等他半個小時。

    這會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薄衍明早五點就要起來。

    薄衍將所有的休息時間都留給了他……

    桑眠知道自己很過分，仗著薄衍對他好就恃寵而驕。

    可他也很委屈難過，不僅是替自己，也是替薄衍委屈。

    他對薄衍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薄衍。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難受，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薄衍時，心跳會那么劇烈呢。

    -

    薄衍沒有騙人，他五點半準時出的桑家大門。

    這次出國，薄衍沒打算自己開車，司機提早等在了大門外。

    薄衍上車前，特意往桑眠的窗戶看去，他的視線停留了很長時間，像是在期待什么，等了片刻，他終于收回視線上了車。

    車子開出去很久后，桑眠才從窗簾后冒出頭。

    薄衍剛才看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躲到了這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薄衍發(fā)現(xiàn)他了。

    冬季清晨天亮的晚，室外還是一片灰蒙蒙的，北風(fēng)將對面的矮樹吹得左搖右擺。

    桑眠置身在室內(nèi)，卻仿佛能感覺到室外的寒冷，他裹緊身上的外套，悶悶地想，薄衍應(yīng)該帶夠了衣服吧。

    以前遇到薄衍要出差，不需要等到隔天，當(dāng)天晚上，桑眠就會以百倍的黏性黏著薄衍，不管薄衍怎么勸阻，他都要跟薄衍擠一張床睡覺，忍著困倦也要跟薄衍一起起床，拉著薄衍吃早餐，然后送薄衍出門。

    桑眠三年級的暑假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