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頭去看，又笑著說：“哎，你看，它醒了，飛走了。”

    郁檸的視線跟在那只小鳥身上，看著它左搖右擺飛上天空。

    “真好啊，多虧有你?！?/br>
    那人忽然在他耳邊出聲，把郁檸嚇了一跳。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來到郁檸身后，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后面，挨著他的耳朵說話。

    郁檸耳朵一麻，立刻伸手隔開和他的距離。

    “離我遠(yuǎn)一點！”他驚慌地說。

    男人立刻露出傷心的表情，語氣委屈：“怎么這么嫌棄我啊？”

    郁檸把自己的包包橫在兩人中間，眼睛瞪得圓溜溜，認(rèn)真說道：“我要走了，別跟著我！”

    說罷趕緊離開。

    跑出幾步后郁檸又回頭看看。

    還好，那個奇怪的男人沒再跟過來。

    郁檸匆匆離開，顧不得再去仔細(xì)回想心里詭異的熟悉感。

    *

    半小時后，宴溪結(jié)束了和母親的這頓生日飯。

    沒有其他外人的打擾，這頓飯吃得還算舒心，只是氣氛依然尷尬。

    楊娜也不想在這樣的日子里跟兒子有什么爭執(zhí)，整頓飯下來，沒提任何一句宴溪不想聽的話。

    只是，很明顯，她也想不出太多能和兒子好好聊聊的話題，只能問問那些最基本的，工作累不累，公司怎么樣，以及……

    什么時候結(jié)婚。

    宴溪最反感的幾個話題，結(jié)婚大概僅次于姜佩真。

    不過，今天宴溪一反常態(tài)，聽到母親催婚竟也不怒，臉上甚至破天荒掛上了淺淺笑意。

    “沒考慮，還早?！闭f出來的這幾個字依然生硬，但語氣和表情卻絲毫沒有不開心。

    嘴上說著沒有考慮結(jié)婚的事情，眉梢眼角倒是都帶著愛意。楊娜見兒子這樣，自己心里也開心，又多說了兩句：“差不多了就定下來吧，我看那孩子挺不錯的。是想再多相處看看嗎？”

    “也不是。”宴溪搖搖頭，“主要是……郁檸年紀(jì)小，想事情不一定全面，還是再過過，等他……再長大一點吧?！?/br>
    難得能和母親這么心平氣和地交談，有些話宴溪沒有選擇明說。

    當(dāng)時父母結(jié)婚的時候年紀(jì)都不大，差不多就是郁檸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兩家人門當(dāng)戶對，又是從小定下的婚約，誰都沒有認(rèn)真考慮過，對方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雙方的性格到底適合不適合，就這么稀里糊涂結(jié)了婚、生了子。

    如果當(dāng)時父母中任何一人能夠反抗這樁婚事，或許，結(jié)果就會不一樣。

    婚姻不是兒戲，上一輩人曾經(jīng)有過的遺憾，宴溪絕不希望再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

    “我聽說，你也帶那孩子見過宴金銘了，是嗎？”楊娜又問

    宴溪“嗯”了一聲，低頭吃了口飯，沒說話。

    她看到宴溪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了猜測。

    “他那個人……”楊娜重重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宴溪，雖然……”

    楊娜久久地沉默了。她攏攏耳邊的頭發(fā)，表情不太自然地說：“雖然，咱們沒在一起生活，不過……有些事情，如果需要我?guī)兔Γ阋欢ǜ嬖V我。”

    她意有所指，“有些傳統(tǒng)啊習(xí)俗啊之類的，你們年輕人不一定懂?！?/br>
    “……”宴溪有點無語，“都說了沒這么快結(jié)婚……”

    話音剛落，房門咔噠一聲，開了。

    宴溪下意識回頭看去——

    他那個大怨種弟弟回來了。

    自姜佩真出國讀書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見來人是自己的小兒子，楊娜有一瞬間的驚慌。她下意識看了看坐在餐桌對面的宴溪，聲音微微顫抖：“小真，你、你回來了啊?！?/br>
    姜佩真沖宴溪擠了個甜甜的笑，“大哥，好久不見！”

    之后才看向母親，回答著她的問題：“嗯，回來了，去銀行注銷了銀行卡，本來想著在路上隨便逛了逛，可找不到什么有趣的地方，還是先回來了?！?/br>
    說著他走到母親身邊，對坐在對面面容冷酷的大哥說：“大哥，媽今天這身旗袍好看嗎？我送的哦！”

    宴溪抬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眼神冷了不少。

    “哦——”姜佩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彎下身子貼在母親臉旁，說，“差點忘了，媽今天戴的這條項鏈?zhǔn)谴蟾缢偷?！?/br>
    他拉著楊娜的手撒著嬌，問道：“媽，你覺得今年的生日禮物，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幾年不見，還是這個德行。宴溪放下碗筷，起身離開。

    “走了?！?/br>
    “哎——”楊娜也跟著起身，急急追了過去，“剛吃完就急著走？再坐會兒吧……”

    “對呀大哥！再坐會兒吧！”姜佩真倚著餐桌，揚聲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那只小烏龜長得好大了，你不想看看嗎？”

    宴溪腳步一頓，再回過頭來時臉色陰沉得嚇人。

    “……”姜佩真許久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心里一緊，轉(zhuǎn)念一想，母親還在這里，他又敢怎么樣？

    他吞吞口水，淡定地走到宴溪面前，笑著說：“大哥，要不我送你下樓吧?！?/br>
    宴溪動動嘴唇，吐出兩個字：“不必?！?/br>
    姜佩真卻不依不饒，硬要跟在身后，甚至不顧宴溪反對，直接走到玄關(guān)彎腰穿鞋。

    “哦——”他又怪模怪樣地出了個聲，左手指了指伸出來的腳，對宴溪說，“大哥，你見多識廣，你看我這雙鞋，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