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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以殺證道 第227節(jié)

    宋時雪便又“哼”了一聲:“你還不知道嗎,云黛已經(jīng)到神都了?!?/br>
    他此言一出,那少年終于動了,但或許是這些時日的折磨,已令他到了極限,他也只是掙扎著伸出手,抓住了纏在脖子上的鎖鏈,像是想站起來,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這副模樣也終于讓宋時雪心底產(chǎn)生了一絲快意。

    宋時雪瞇起了眼睛,他手腕用力一甩,拽在他掌心的鎖鏈就被丟了出去,巨大的慣性也令那身受重傷的少年微微傾斜了一下,極努力地才支撐著沒摔下去。

    下一刻,宋時雪竟憑空拔出了他的本命寶刀。

    戾風(fēng)襲來時,謝映玄便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可他卻并沒有躲。

    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甚至于,若是能讓他就此死去,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終于,刀刃落下,卻并沒斬在他身上,反而斬斷了那些禁錮住他的鎖鏈,而這一刻,他經(jīng)脈之中的靈氣也終于緩緩流淌了起來。

    他的五指微微握了握,力氣也跟著一同回來了。

    宋時雪冷笑:“我可沒那么蠢,若我親手將你殺了,被郡主知道了,她會恨我的?!?/br>
    “今日是放燈日,郡主府中已沒了別人,你自行離開吧。”

    在少年略顯茫然地抬頭“望”來時,宋時雪又道:“云黛應(yīng)當(dāng)也在錦瑟河附近,運(yùn)氣好的話,你說不定能遇上她?!?/br>
    第185章 不離

    宋時雪斬斷了束縛住謝映玄的鎖鏈, 他不希望他再留在郡主府,更不他留在郡主身邊。

    郡主如今已有了新歡,她也有許久沒想起他了, 或許她永遠(yuǎn)不會再想起, 只要她不再看到他……

    滿身傷痕的少年似是微有些愣怔,隨后他便慢慢站起了身, 雖身形仍是不穩(wěn), 卻又很堅定地抬腳從宋時雪身旁經(jīng)過,走出了這間囚禁著他的屋子。

    他什么也沒說,宋時雪靜默許久, 回頭看去時, 只看見了少年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

    今日是蓮燈節(jié)的放燈日, 郡主府中同樣張燈結(jié)彩,但這處角落仿佛被所有人遺忘了,只余下一片荒涼。

    幽暗的夜色中, 單薄孤寂的少年一步步走著,被漫天飛雪映得更加落寞。

    宋時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這一刻, 本該滿心厭惡的他卻突然覺得這具傀儡有些可憐。

    ……

    “師姐,”芳久凌突然朝云黛看了過來,她低聲道, “時憐jiejie說, 宋時雪離開郡主府了?!?/br>
    云黛眸光微閃,她知道, 芳久凌要準(zhǔn)備動手了。

    此時, 游街的隊伍恰行至了此處,這錦瑟河邊便空前的熱鬧起來, 戲臺上的節(jié)目也停了下來,所有人聚攏而去。

    在一片喧囂的吵鬧聲中,立于蓮花燈臺上的童男童女翩然起舞,圍觀的人們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絹花丟過去,以此來祈福。

    云黛本也不是神都的人,她自然沒有一定要向蓮花燈臺上丟絹花的執(zhí)念。

    芳久凌似也并不在意這些,她便笑道:“師姐,此時河岸附近正好人少,我們?nèi)シ澎`蓮燈吧?!?/br>
    云黛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們慢慢穿過了擁擠喧囂的人群,走至了河岸附近。

    說是人變少了,但也不算太少,漂在錦瑟河中的蓮花燈一盞盞地亮著,照出一片起起伏伏的流光。

    水紋波光粼粼地晃動出破碎的光影,芳久凌卻在這時突然“啊”地叫了一聲。

    “怎么了?”云黛問她。

    “我忘帶靈蓮燈了,”芳久凌說著,又伸手朝身后指了指道,“我去那邊買一盞來,師姐且在此處先放著吧?!?/br>
    不待云黛點(diǎn)頭,芳久凌就率先一步跑開了,云黛順著芳久凌離去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后,在街道的對岸,鋪著各色的小攤,賣什么的都有,其中最多的就是靈蓮燈。

    那些靈蓮燈雖沒有花重影親手制作的精巧,樣式卻也很好看,只是街上的人太多了,芳久凌要穿過人群買燈再回來,耗費(fèi)的時間不會太少。

    云黛倒是知曉芳久凌為何會如此執(zhí)著地一定要放靈蓮燈。

    她今日要刺殺宋時雪,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她必須要證明她在宋時雪遇難時,正在錦瑟河邊放靈蓮燈。

    除開云黛這個證人以外,最重要的便是被她用血點(diǎn)燃,由她親手放出去的靈蓮燈,既然要做戲,自然就要做全套。

    云黛扭頭看向了身旁的斬月,燈火將他的眼眸映得極亮,仿佛劇烈燃燒的火焰,連帶著他的眼神都似乎變得炙熱了幾分。

    “我們來許愿吧,”她捧起了那盞來自花重影的靈蓮燈,笑著問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靈蓮燈的燈芯處放了一張黃色符紙,只需在符紙上寫下愿望,再由血為引,將靈蓮燈點(diǎn)燃,愿望便會得到祝福。

    “我的愿望……你還不知曉嗎?”在喧囂的背景下,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云黛劃破了手指,她舉著那張黃紙道,“你說吧,我?guī)湍泓c(diǎn)燈?!?/br>
    斬月沒吭聲,云黛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后她突然笑了起來。

    少年的手很快被她抓起,她將傷口處的血滴在了他的指尖:“知道你不好意思說,你自己寫吧?!?/br>
    說著她就將黃紙也一同塞給了他。

    或許是昏黃的燈火太過柔和,斬月竟突然覺得這時的云黛溫柔得有些過分。

    他抿了下唇,才有些別扭道:“這沒什么不能說的?!?/br>
    云黛低頭看去,就見他只在黃紙之上寫下了兩個字——“不離”。

    云黛稍愣了愣,雖只是兩個字,看著有些語義不詳,但她還是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斬月此時已經(jīng)飛快將黃紙折疊起來,塞入了燈芯。

    “你這算什么愿望,”云黛道,“本來也不會離開?!?/br>
    她雖這般說著,卻還是小心地捧起了那盞靈蓮燈,于是在兩人的注視下,燈芯便燃燒了起來,火光打在云黛的臉上,襯得她的眼底也仿佛染上了橘色的暖意。

    “我的愿望,”斬月的嘴唇輕動,低聲道,“向來只是這個……”

    ……

    芳久凌此時正混在雜亂的人群中,低頭看著擺在木制小推車上的靈蓮燈,認(rèn)真地挑選。

    售賣靈蓮燈的大爺笑瞇瞇地吆喝著:“靈蓮燈!五枚靈石一盞!”

    芳久凌抓起了一只潔白的燈盞,正欲說什么時,動作卻突然頓一頓,因?yàn)樗孤劦搅艘还珊艿难葰猓蛘哒f那股氣息其實(shí)并不淡,只是因?yàn)榇颂幍娜颂嗔?,氣味過于混雜,便被掩蓋了大半。

    那股血腥氣距離她很近,縈繞而來時,讓她的心頭猛地一跳,她一轉(zhuǎn)頭,便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只是芳久凌并沒能看到他的臉。

    那人一身黑衣,在這飄著雪的夜里顯得格外單薄,他頭戴一頂幃帽,整個人都被遮在黑紗之下,連帶著身形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芳久凌很清楚,那股血腥味就是從此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帶著一種很難形容的冰冷肅殺氣,讓芳久凌都有些發(fā)愣。

    他似是受了傷,且傷得不輕。

    不知為何,芳久凌莫名就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可她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那人的手從黑紗之后探了出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芳久凌就見他看也不看便抓起了一只靈蓮燈。

    “這位公子,五枚靈石?!辟u燈的大爺笑瞇瞇地伸出了五根手指,那人卻只隨手放下了個物件,便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

    “哎!公子!”大爺嚇了一跳,因那人留下之物并非靈石,而是一枚水色的吊墜。

    那吊墜一看便不是凡物,別說五枚靈石了,恐怕五千靈石都買不下來。

    芳久凌垂眸看去,倒是認(rèn)出了那東西是何物,那是一枚魂玉,可用來溫養(yǎng)靈魂,的確不是什么俗物,反而非常珍貴,不是誰想買都能買到的。

    得了如此珍貴的寶物,大爺臉上卻沒有任何欣喜之色,他拿起那枚吊墜,有些驚恐地沖那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喊道:“公子!這枚吊墜我不能要??!您快些給拿回去!”

    可此處的人實(shí)在太多了,他的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了嘈雜的人潮中,那人影也并未回頭,仿佛根本沒聽到,可芳久凌卻知道,他一定聽得到,只是他不想理會,他也并不在意這枚珍貴的魂玉,那副古怪的模樣,讓芳久凌心中都產(chǎn)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哎呀!這可怎么辦??!這東西我哪敢收?。 蹦琴u燈的大爺臉都皺在了一起。

    芳久凌回頭看了一眼大爺,這一刻,她突然心中一動,隱約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不會真的是他吧,那具由她的jiejie葉兮顏制作而出的活人傀儡,那具存放著她心愛之人靈魂的傀儡……

    他不是……被葉兮顏囚禁在郡主府中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處?

    芳久凌心中很不安,她突然又想起了當(dāng)初在尋劍城,云師姐從魔域逃出來后,第一個便來找了她,那時那黑衣少年,就站在綴了一枝頭雪的梅樹下,安靜地等待著。

    傀儡沒有體溫,落在他身上的雪,便不會化開,那少年身上,總帶著一種沒什么人煙氣的冰冷感,蒼白到仿佛有些病態(tài),但他望向云黛的目光,卻又溫柔得出奇……

    芳久凌捏緊了拳頭,她突然就覺得,也許她該立即將遇見他的事告知給云師姐,可是……今晚對她而言實(shí)在太重要了,她不能容忍任何可能存在的變數(shù),而這具傀儡,恰就是一個最大的變數(shù)。

    她不知道他會帶來什么,但任何的意外,都可能會讓她萬劫不復(fù)……

    芳久凌閉了閉眼,她轉(zhuǎn)而對那賣燈的大爺?shù)溃骸拔艺J(rèn)得那人,此物不如就交由我來處置吧。”

    她說著便掏出了五枚靈石,遞了過去。

    大爺也管不了芳久凌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急著將這燙手的寶物趕緊甩出去,他只是個小攤販,哪握得住這等寶物,此物對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富貴,而是災(zāi)難。

    于是他一邊連聲道謝,一邊將魂玉放入了芳久凌的掌心。

    ……

    謝映玄抓著那只靈蓮燈,慢吞吞地走在喧囂熱鬧的街道上,或許是因?yàn)樗巧黻幱舻拇虬纾只蛟S是因?yàn)樗某聊?,他與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歡鬧的節(jié)日中,每個人都與同伴家人笑著鬧著,沒有人注意到那形單影只的少年。

    因不再被鎖鏈禁錮,他經(jīng)脈之中的靈氣已自行運(yùn)轉(zhuǎn)著開始治療他身上的傷勢,于是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變輕了許多,只是這些他本也不在意,他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直至走入錦瑟河邊的幽暗角落中,身著黑衣的少年便徹底與夜色融合,唯有被他掌心的靈蓮燈,是那樣的潔白。

    他抬手取下頭上的幃帽,幃帽就歪歪斜斜地掉落在一旁,露出了他的面容。

    只見那少年雙目之上,覆了一段黑綢,他分明該什么都看不見,卻垂首仿佛是在向那燈盞望去,這不明神色的舉動,不知為何,竟透著一種極致而悲傷的溫柔。

    似是從哪吹來的風(fēng)輕輕拂過,那覆蓋在少年雙目之上的黑綢便突然被吹開,眼睫輕顫,他沒有睜眼,但仍舊揚(yáng)起了頭,“望”向了那迎著漫天風(fēng)雪、隨風(fēng)起舞的黑綢,在燈火照不亮的黑夜中,那段黑綢搖搖晃晃,破碎而飄渺,又帶著一種無懼生死的自由,飄忽不定,仿佛隨時會被徹底吹散。

    ……

    宋時雪此時正擠在人群中,看著那巨大蓮花燈臺上起舞的童男童女,他有些怔怔地出神,卻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至突然從一旁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才驟然驚醒,回頭看去。

    帶著面具的少女被一件黑色的斗篷完全罩住了,身形有些熟悉,不待宋時雪有所反應(yīng),那少女便出聲了。

    “時雪哥哥,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宋時雪瞪大了眼睛:“郡主、你、你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此……”

    他幾乎有些不可置信,郡主今夜不是要與那樂師待在一起嗎,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旁。

    他并未生出什么懷疑,郡主向來不喜歡在人多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這種場合下,她的確是會將自己完全遮起來,教人沒辦法一眼辨認(rèn)出她的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