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以殺證道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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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玉沒回答,而是扭過頭去,透過窗戶,看向了竹屋外。 許之溪這才發(fā)現(xiàn),在竹屋外長滿青苔的石階上,坐了名素衣少女,少女如瀑般的黑發(fā)順著她垂首的姿勢傾瀉而下。 此時的她右手掌心正躺著根玉笛,而她右手則抓著張帕子,反復(fù)擦拭著玉笛,那泠泠的翠綠色彩,襯得她手指瑩白如蔥。 細小的雪花落下,墜在少女的鬢角、發(fā)尾,顯得她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沉靜,但許之溪卻能從她輕緩的動作中察覺出明顯的煩躁與暴戾。 很顯然,她正努力壓抑著這些情緒。 “這是……云黛師侄?”許之溪皺眉吐出了這個略顯陌生的名字。 “她干的?”她轉(zhuǎn)而又去問沈長玉。 沈長玉點了點頭。 許之溪深深吸了口氣,饒是她自詡沉著冷靜,但還是沒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 “云黛師侄不是不善斗法嗎?”她問出了心里的疑問。 更何況,前些時日,她才聽門下弟子提及,說云黛因冒領(lǐng)了同門師妹的功勞被掌門師兄罰跪在了山門前,為何才一晃眼,她就又把同門師弟打成了重傷,還把人家舌頭給割了,且這割得手法實在太過巧妙。 沈長玉斟酌著措辭道:“是這樣的師姐,之前云黛的事大概和門內(nèi)傳的不太一樣,她應(yīng)該是被人污蔑了。” “什么意思?” 沈長玉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封離道:“今日一來,這位封離師侄,也就是云黛的同門師弟便對她出言不遜,處處貶低嘲諷她,說她是冒領(lǐng)同門功勞那等心術(shù)不正之人,我當(dāng)時便出于好奇,讓他二人比試了一番?!?/br> “然后云黛就趁著比試的機會,將封離的舌頭給割了?”許之溪將話接下下去。 沈長玉“嗯”了一聲。 許之溪:“這只能說明云黛是個心狠手辣、不計后果之人,你如何判斷出她是被人污蔑了?” “所以我關(guān)注到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云黛所展現(xiàn)出的實力,她很強,而且太強了,依我之見,她甚至沒有展現(xiàn)出全部的實力……” “……而關(guān)于她的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說法,說的則是,她盜取了同門師妹拼著重傷摘來的千靈紅沙果,冒領(lǐng)了她人的功勞?!?/br> 許之溪看著沈長玉,就見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以這個事情就非常不合理,我們都知道,看守千靈紅沙果的是修為第五境的幻影雷獅,而云黛只有第二境的修為,我們所有人就會將云黛不是幻影雷獅的對手當(dāng)作前提,自顧自地認(rèn)為,摘取千靈紅沙果對云黛而言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以云黛的實力,倘若她能有一把趁手的劍,不說斬殺幻影雷獅,但重傷它絕對沒問題?!?/br> 許之溪神色變換了一番,明白了沈長玉的意思。 沈長玉的表情也變得非常嚴(yán)肅:“她既有這樣的實力,又何必去盜取別人辛苦摘來的靈果?” 許之溪又透過竹屋的窗戶向屋外那坐于臺階上的少女看去,少女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反反復(fù)復(fù)地擦拭著手中的玉笛,一遍遍的動作讓許之溪有些不敢想她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到底有多狂亂。 沈長玉的聲音在許之溪耳邊響起:“是因為被污蔑,所以才下狠手;是因為沒有人相信她,才會戾氣如此大,平心而論,若我是她這個年紀(jì),遇上這種事,我的反應(yīng)只會比她更夸張?!?/br> “若真說心術(shù)不正,我倒覺得,他才是心術(shù)不正,”沈長玉朝躺在床上的封離指了指,“他指責(zé)云黛那些話,實在惡毒,沒了舌頭也好,省得以后出了萬仞閣,再因為說錯了話平白給師門惹些麻煩?!?/br> 許之溪沒什么表示,只問道:“你打算替云師侄打抱不平嗎?” 沈長玉笑了一聲:“這件事只有我做是最合適的,不是嗎?我既沒有徒弟,又沒有遠大的抱負(fù),我就算做出些‘糊涂事’,掌門師兄也不能拿我怎么樣?!?/br> “但是那姑娘,她年紀(jì)還太小,遇到這種事,她需要有人能支持她、能給她撐起一片天。她很有天賦,是個好苗子,也會有更廣闊的未來,我是萬仞閣的長老,也算是她的師門長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這種事毀掉?!?/br> 許之溪嘆了口氣:“這些事本該她的師父來做?!?/br> 沈長玉苦笑:“掌門師兄的性格,你我都是知道的。” “他并不適合當(dāng)掌門,”許之溪說出這句話時,神情冷漠得有些過分,“掌門之位本就是他偷去的,當(dāng)初若不是玄誠子師兄受了重傷,再無可能晉升為圣尊,掌門之位又怎會落到他手里,更何況玄誠子師兄會受傷本也和他有關(guān)?!?/br> “師姐,慎言,”沈長玉道,“這些話,我們心里想想就好了,靜隱師兄他……畢竟已是掌門,也已成功晉升為圣尊,當(dāng)今七宗勢弱,能有一位圣尊掌門于萬仞閣而言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就連玄誠子師兄都已經(jīng)釋懷了,我們又有何理由去質(zhì)疑呢?” “不必?fù)?dān)心我,”許之溪垂下了視線,“我不是沖動之人?!?/br> …… 云黛一直坐在竹屋外的石階上擦拭著自己的笛子,她已經(jīng)擦了很久了,但心底燃起的那股殺意還是沒能消除下去。 來自《斬戒訣》的烙印正散發(fā)著炙熱的氣息,令她的神魄都仿佛陷在一片火海里,此時的她備受煎熬。 她原本以為出手懲戒封離一番,能壓抑她的殺氣,可根本沒用,或者完全不夠。 她想殺人,殺更多的人,但她不能這么做,她會徹底失去理智,成為一具被殺戮支配的傀儡。 她的手指一點點地收緊,因太過用力,指腹都被捏得有些發(fā)紅。 她看著沈長玉將三長老許之溪領(lǐng)進了竹屋里,很快三長老就叫來了兩名醫(yī)館的弟子,將受重傷的封離帶走了。 云黛控制著自己的視線,盡量不去在意他人的動向,只專注地擦拭著自己的玉笛。 不知過了多久,她頭上突然被一片陰影罩住,一抹玄色衣角闖入了她的視線。 她仰頭望去,青年的眼底帶著清淺的笑意,或許是因為面前這人太過肆意,顯得不甚穩(wěn)重,云黛總覺得,他的年齡應(yīng)該是沒她前世大。 “來吧云黛,進屋和我談?wù)??!?/br> 沈長玉在云黛的注視下,微俯下身朝她伸出了手。 第21章 贈劍(三合一) “坐吧?!?/br> 云黛跟著沈長玉進了竹屋, 這位六長老主動給她拉開了椅子,甚至還為她倒了杯熱茶,態(tài)度相當(dāng)友善。 云黛全程都皺著眉頭。 沈長玉很快就在她對面坐下, 他單手撐起下巴, 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僵持片刻, 云黛主動問道:“不知六師叔有何指教?” 她在大庭廣眾之下, 在沈長玉的地盤上將封離的舌頭給割了下來,還割得那么徹底,沈長玉不可能完全坐視不管, 封離畢竟是掌門的弟子。 云黛堅信他將自己叫進來, 就是來問罪的。 不過她其實也無所謂, 這本質(zhì)上是她和封離、和靜隱尊者之間的矛盾,沈長玉只是想把自己的責(zé)任摘干凈罷了,他不會真的責(zé)罰她。 “我的確有些好奇,”沈長玉的目光落在云黛身上,他打量著她,像是想從她身上看出什么不一樣的東西來, “我記得你不是音修嗎?你的劍術(shù)是從哪學(xué)來的?” 從云黛展露出自己的實力開始,她就知道她一定會面對這樣的盤問,所以她早就將答案想好了:“我從前是音修, 并不代表我對劍道一竅不通, 只是以往我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從未在門中使過劍術(shù)罷了。” 她有先天靈骨, 她就算說自己就是學(xué)得快, 任何劍術(shù)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學(xué)會,又有誰能反駁得了她呢? 沈長玉“嗯”了一聲, 態(tài)度不明,他沒就這個問題繼續(xù)詢問,反而是道:“云黛師侄啊,你應(yīng)該不知道吧,其實你差點就成了我的徒弟?!?/br> 云黛愣了一下,她不解地看向沈長玉,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當(dāng)初剛?cè)腴T時,有關(guān)你的消息就在我們幾個長老之間傳開了,你應(yīng)該想象不到先天靈骨有多稀奇?!?/br> “我沒有徒弟,徒弟于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牽絆,可你的出現(xiàn),卻讓我第一次起了收徒弟的念頭。” “我這人吧,憑生最大的愛好,一是喝酒,二是打架,可是萬仞閣根本沒人陪我打,玄誠子就總跟我說,讓我收個徒弟,再將徒弟培養(yǎng)成陪我打架解悶的對手,可我總嫌棄徒弟成長速度太慢,始終沒聽取他的建議……” “直到后來,你入門了,內(nèi)門弟子的殿選我可向來是懶得去的,但為了能有個身具先天靈骨的徒弟,你入門那次,我去了……” 云黛皺起了眉,沈長玉的話讓她突然就想起了入門那年的事,那年她不過五歲,母親剛亡故,她正沉浸在悲痛中時,被恰巧路過的萬仞閣弟子領(lǐng)回了萬仞閣。 新入門的弟子是需要經(jīng)過根骨檢測的,她自己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身具先天靈骨的天才。 真?zhèn)鞯茏拥钸x那天,掌門連帶著七位長老全來了,每個人都向她拋出了橄欖枝,想收她為弟子。 可她來萬仞閣本來就是因為她的未婚夫段青涵是掌門的首徒。母親在世時,也總說,萬一以后她遇難了,可去萬仞閣尋求段青涵的幫助。 那時她舉目無親,下意識便覺得未婚夫的師父和自己也算是沾親帶故,便毫不猶豫地選了身為掌門的靜隱尊者當(dāng)師父。 她又怎會知道,從那天起,她便徹底跳進了這個火坑。 沈長玉還在說著,他惋惜地?fù)u頭:“我哪知道你這小姑娘根本看不上我!一門心思要拜掌門為師,你說他徒弟那么多,你去他那,他都沒時間管你,你要來我這兒,我天天陪你練劍!” 云黛沉默,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不過沈長玉說得倒也沒錯,她入門之后,靜隱尊者基本是不怎么搭理她的,她的修煉都是二師姐蘇秋娥在過問。 沈長玉重重嘆了口氣,表情很是遺憾:“云師侄啊,你都不知這事在我心里梗了多久,尤其是后來我還聽說你沒當(dāng)劍修,跑去當(dāng)音修了!掌門這不是在糟蹋你的好天賦嗎?” 沈長玉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夸張了,云黛只好默默道:“……師叔,我現(xiàn)在是劍修了?!?/br> “當(dāng)劍修就對了!你要是是我的徒弟,我肯定一早就把你拉去當(dāng)劍修了,不是說不讓你當(dāng)音修,你可以笛劍雙修嘛!我們?nèi)f仞閣哪有弟子不會舞兩下劍的!” “你若是早些當(dāng)劍修,早些讓人知道你的厲害,也不至于被人污蔑冒領(lǐng)同門師妹的功勞了!” 聽到這,云黛忍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她實在摸不準(zhǔn)這位六師叔到底是什么意思。 從他開口起,他似乎就一直在試圖拉近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如今甚至直接斷言她是被污蔑的,他想做什么? “師叔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被污蔑的?”云黛緊盯著沈長玉問道。 沈長玉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他們也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以你的劍術(shù),想要千靈紅沙果,還用去偷別人的?” 云黛茫然間,沈長玉拍了怕她的肩道:“云師侄,你放心吧!咱們好歹也算是差點成為師徒的關(guān)系!你平白受了這種污蔑,我肯定給你撐腰!” 直至這一刻,云黛才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她眼底的茫然更濃了。 “師叔……為何要給我撐腰?” “不是說了嗎?你我可是差點成為師徒呀,更何況我這人就是天生有正義感,見不得有人平白受委屈、被冤枉!” “總之,日后你若再遇上這樣的事,你就來找我,我?guī)湍阏f理去!你不必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心上,好好練劍,好好修行便是了!” 這也……太奇怪了吧…… 云黛難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師叔,我將同門打至重傷,您不怪罪我?” “放心吧,”沈長玉安慰她,“這件事由我來替你擔(dān)責(zé),你師父就算生氣,也不好為了弟子為難我一個長老?!?/br> 云黛覺得眼下的情況簡直可以用離奇來形容:“那師叔對我劍法的來歷就不懷疑嗎?” 沈長玉鄭重地“嗯”了一聲:“我確實該好好問問……所以比試時,你怎么不用左手?你左手使的力道明顯要比右手更強,你應(yīng)該是左利手才對。” 云黛早聽說過,六長老沈長玉,是如今萬仞閣一眾掌門長老中,除開靜音尊者外,對劍術(shù)的研究最為深入者,卻沒想到他竟然連這都看得出來。 她沉默思索著自己該找個什么借口,但對上沈長玉的視線后,她又覺得其實隱不隱瞞好像意義不大,于是她很直白道:“沒必要用左手,封離太弱了?!?/br> 若一不小心下手重了,觸發(fā)了守元陣,她豈不是沒辦法教訓(xùn)封離了? 這話實在太過囂張了,聽得沈長玉都愣了一下。 沈長玉有些頭痛,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小師侄給他一種油鹽不進的感覺,這可不是什么好性格,很容易得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