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張大人啊?！甭犚姀堓o這?么大方好說話，馮大人喜不自?禁，連連拱手道。

    “不客氣。我對馮大人一向十分敬佩，也希望我們以后可以順利一起將西?韃北州趕出?我大魏?！睆堓o微微一笑，十分光風(fēng)霽月。

    “是的，沒有錯，你?我目標(biāo)一致。張大人請放心，那批器械，我一定盡快幫你?催到?！瘪T大人說道，“我……能不能去看看?！?/br>
    “馮大人，請?！睆堓o一擺手，馮大人邁著十分靈敏的步伐，走到藥物處，“小心一點，小心一點，別碰了損傷了。這?可是瓷瓶。”

    其實所?有的瓷瓶都有稻草包裹著，輕易不會損傷，運送的人也有經(jīng)驗，山高路遠的從定城到這?里都沒有問題，如何還會在這?里出?現(xiàn)碰損，不過是馮大人過于?緊張罷了。

    將藥物一分為?二，張輔還好心的讓馮大人先選，而后派人幫忙運送到中軍。

    看著馮大人一行漸漸遠去，吳主事心里疑惑：不是說，這?批藥物都給中軍的嗎？屬于?他們的那批藥物，明日?才到啊。

    只是，如今雖然不解，吳主事仍然十分配合道，“張大人，剩下?這?些？”

    “先單獨入庫，聽我命令再處理?！睆堓o吩咐道。

    不讓中軍先用一用，他們都不知道這?些藥物的好，試過了，主動權(quán)更?加在自?己手上。

    “是，張大人?！?/br>
    “中軍最近是不是有軍醫(yī)時常在我處觀摩學(xué)習(xí)，派人去傷兵營那邊放個消息，就說定城來的藥物，有一半已經(jīng)被馮大人帶回去了?！?/br>
    “是，張大人。”吳主事心中一凜，立刻應(yīng)道。想來中軍的軍醫(yī)和傷兵知道有藥，也等不了了吧。比起馮大人，果然還是他們張大人高明得?多了。

    這?邊，馮大人并不知道自?己走后發(fā)生的一切，無知的人都是幸福的，馮大人暈陶陶的回到軍中，只覺開心順利得?不像真實，但是藥物就在眼前?呢，已經(jīng)被他實實在在的帶回來來。

    看見馮大人回來，下?屬的心腹連忙派人上來接過藥物。

    “小心一點，別碰了撞了?！瘪T大人叮囑道。

    “是，大人。”

    “大人，辛苦了。大人，先喝杯水?！毕?屬拍馬屁道，“今日?如此順利，果然是得?大人親自?出?馬啊?！?/br>
    馮大人心里也是十分歡喜。

    不過，也有那疑惑之人，“大人，今日?如此順利，不像張輔的作風(fēng)啊。”

    大家都跟張輔打過交道了，雖然年紀輕，但是精明狡猾得?不像這?個年紀一樣，可謂油鹽不進。

    “是我們選的時間?好，我盯著呢，他那批藥一來到，我便馬上趕過去了，藥在眼前?，他就沒法子撕破臉皮強硬拒絕。再說，這?批藥還是我看著分和選的，不怕出?問題?！?/br>
    “是，果然是大人有法子。”聽到馮大人如此說，下?屬再無疑問。

    馮大人心里十分高興，高興之后又微微難過，他比張輔還大一輪，如今卻迫不得?已用這?種?法子了，實在是……不過轉(zhuǎn)而一想，沒有辦法啊，官場行事，不拘小節(jié)，只看結(jié)果。

    張輔嘛，還是嫩了點。馮大人又高興了起來。

    只是還沒等馮大人高興完，營帳外有人來報，“馮大人，軍醫(yī)處幾位大夫都來了，要求直接將藥物運到他們那邊呢。”

    馮大人連忙站起來，門外已經(jīng)吵吵嚷嚷的一團，那些軍醫(yī)一邊說話一邊上手。

    “這?就是那酒精？”一個軍醫(yī)，拿起一個酒瓶，擰開瓶塞，輕輕聞道。

    另外一個軍醫(yī)探頭過來，“是這?個味道，我去他們那邊觀察過，就是這?個濃烈到極點的酒味?！?/br>
    “來看看這?個，這?大蒜素?！?/br>
    “色微黃，油液狀，味道濃烈，是這?個，沒錯了?！?/br>
    “還有這?個止血粉，可惜了，做成了粉，看不出?什么藥材，也嘗不出?秘方。”

    還能嘗秘方，馮大人心頭一跳，心中狂喜，可惜馬上又聽到了壞消息。唉，想想也可能，鄭老將軍出?馬，也沒有法子從定王嘴里求得?秘方，如何能這?樣容易就嘗出?來。

    馮大人不敢想其中博弈的暗水流深，只能將心神放回眼前?

    只見三言兩語間?，這?些軍醫(yī)已經(jīng)把各式藥物都看過了，嘗過了，確定跟定城那邊軍醫(yī)用的并無二致——定城那邊雖然不給看秘方，但是用藥手法卻是公開的，中軍這?邊的大夫都去看過，對這?幾味藥的用法和藥性早有了解。

    如此簡單方便，卻又療效驚人。

    試問哪一個當(dāng)大夫的不想試一試。

    “好了，好了，都看完了，趕緊蓋回去。定城那邊說了，這?幾樣藥物都不能長久暴露在空氣中，說什么不穩(wěn)定、易揮發(fā)、易污染，趕緊的蓋回去?！?/br>
    “對對對，馮大人，封口白?蠟?zāi)?？?/br>
    “在這?里呢?！瘪T大人指著旁邊說道。

    幾個軍醫(yī)眼疾手快的將打開的藥瓶重新蠟封了，然后說道，“馮大人，不必多此一舉入庫了，直接送到我們軍醫(yī)處吧。”

    “啊，這?樣吧，這?樣不好吧?！?/br>
    “給，鄭老將軍的批示?！避娽t(yī)一人給馮大人看了一眼公文，然后指揮帶過來的幫手，直接把東西?拉走了。

    兩軍一起對戰(zhàn)西?韃北州，傷兵營都在后勤處，離得?不遠，這?些傷兵，無事相互溜達，這?不就經(jīng)常碰到，再雙方交流一下?傷勢和處理方式，然后對比一下?各自?的康復(fù)情況……不得?了了，襯得?他們中軍的軍醫(yī)好像游方郎中一樣。

    何止傷患不滿，中軍的軍醫(yī)都憋著一口氣呢——不就是藥物好一點，有這?些藥物，他們也成。

    于?是，馮大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zhàn)果，只在自?己眼前?晃一晃，然后就被截走了。

    不是，他想給自?己留一點的呀。救命的藥，誰能保證自?己沒有用到的一天啊。馮大人也想留著點保命啊。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馮大人只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

    關(guān)于?前?方戰(zhàn)線的一切，李小寒并不知道，工坊那邊，李賢東、李貴前?等熟手，帶著李荷花等學(xué)徒，已經(jīng)逐漸上手了。精挑細選出?來的二十人，都是李氏一族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自?然學(xué)得?不慢。

    而李小寒，也終于?能騰出?手來，做點其他東西?。

    “小寒啊，你?說杜仲的種?子育苗不夠，還可以砍杜仲的枝條出?來扦插育種?。這?個我明白??！睆埓蠓蛘f道。

    如今他在平山村過了一個年，不知不覺中，稱呼都跟著李氏族人走了，而且李小寒在制藥方面時有靈光一閃之感，雖然咋一聽天馬行空，但是細想下?來，給了張大夫許多靈感，不然張大人也不會一直久留在平山村中。

    如今，看著李小寒搬來一個大缸，把那些杜仲葉子，還有沒法入藥或扦插育苗的細嫩枝條剝皮，放在石碾上碾碎，然后又扔進大缸里，用水浸泡，張大夫?qū)嵲谑鞘趾闷妗?/br>
    “只是，你?把這?些沒用的枝枝葉葉碾碎，放在這?里泡著做什么呢？”

    李小寒拿起一根長棍，站在凳子上，一邊用力攪拌大缸里的枝枝葉葉，一邊解釋說道，“張大夫，你?看杜仲樹總有那么多白?色的細絲，會不會也有用途呢。比如像麻一樣像蠶絲一樣？”

    “不成吧?！睆埓蠓虬欀碱^，“杜仲的白?色絲線雖然多，但是短而易折，做不得?衣裳。”

    “做不到衣裳，許是能做其他呢？”李小寒繼續(xù)攪拌說道，“我總覺得?十分好奇，想要試一試。”

    “也是。誰知道呢。”張大夫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居然理解了。也是，這?古往今來，多少東西?是人所?未知的呀，神農(nóng)嘗百草，方有如今的認知，“你?這?是用水浸漚麻法？”

    “對?！崩钚『χ鸬?，“我想泡一泡之后，再把木屑漂洗干凈，說不定就能得?到白?絲了?！?/br>
    “聽著有那么些許道理。來，我?guī)湍?攪一攪?！?/br>
    “你?也覺著有道理是吧，張大夫，你?可真有眼光，聰明。”

    “知道就好，以后我試藥的時候，你?別攔著我就成?！?/br>
    “……我盡量?！?/br>
    第165章

    時間又過了七八天, 這期間，李小寒每天都要掀開大缸看一看，杜仲發(fā)酵的情況如何。

    可惜, 春天的溫度低, 發(fā)酵十分緩慢, 下一步的膠質(zhì)提取也就遲遲未能進行。沒辦法，這個時代也沒有什么高濃度堿液或者溶質(zhì)或者高速離心分離技術(shù), 只能用這種特?別慢的方法了。

    而在這個等候的過程里，時間來到了春三月中旬，又到了番椒移植幼苗的時候了。

    今年的番椒苗田特?別多，多到除了稻田、麥地，剩下的密密麻麻都成了番椒地。

    “族長，怎么咱們村種這么多番椒了？”李小寒怕侵占糧田, 連忙找來族長問道。

    “放心, 沒有侵占到糧田, 我看著呢?！崩钭彘L知道李小寒擔(dān)心什么, 畢竟世道亂，糧食可是性?命悠關(guān)。

    “那這些?是？”

    “都是原先的棉花田, 又或者豆田?！崩钭彘L解釋說, “去年咱們算了一筆數(shù), 城里收籽棉二十文一斤, 收這新鮮番椒也是二十文一斤, 干的番椒能到五十文。這一畝地的棉田, 約莫能收一百斤的籽棉, 卻能收七八百斤的番椒。這筆數(shù), 差太?大了，反正?種棉也是賣錢, 種番椒也是賣錢，大家可不是齊齊種番椒。”

    李小寒聽著皺著眉頭?，番椒的產(chǎn)量的確是高，后世那些?高產(chǎn)量的番椒，畝產(chǎn)能到幾千斤，但?是，經(jīng)?濟作物不能這么算呀，除了產(chǎn)量，還要算市場。

    棉花賣不出去，起碼能抵稅，最不濟也能自己做衣裳，番椒能坐什么，只能曬干了，放家里發(fā)霉。

    這個問題很嚴峻。李小寒的表情很嚴肅，“族長，我們的番椒酒消耗不了這么多的番椒，加上番椒底料也不成?。番椒多了，賣不上價錢。”

    尤其現(xiàn)在是戰(zhàn)亂時期，多數(shù)酒都被用來提純酒精了，人亂起來，顧不得?好不好吃了，番椒底料也會受影響銷量大減。銷量都減了，價錢自不用提。

    不料，族長卻看著李小寒，不解的問，“小寒啊，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去看過你?家番椒底料的賬目了？”

    “??？”李小寒滿臉疑惑。她一直有看賬，但?有時候錢多了，就是一個數(shù)字，而且番椒的收入太?穩(wěn)定了，穩(wěn)定就不需要太?多關(guān)心，她需要關(guān)注的意外太?多。

    “我聽荷花說，你?們的番椒底料現(xiàn)在已經(jīng)?供應(yīng)不上了，預(yù)約的大商戶從?去年預(yù)約到今年?！崩钭彘L站在這一片番椒田上說道。

    “還有啊，村里種番椒也不是供應(yīng)給你?的，去年，村里人種的番椒，在定城可不要太?受歡迎。定城里幾家酒家已經(jīng)?跟我簽文書訂貨了，只要番椒一結(jié)果，酒樓里立刻就上番椒菜。我連定金都收了。”

    李小寒愣了一愣，慢慢想起有幾次去同福酒家，他們已經(jīng)?有番椒拌胡瓜，番椒炒臘rou各式辣菜了。原來，在自己忙得?忘記傳承辣菜做法的時候，這個時代的廚子?已經(jīng)?自己開荒了。

    李小寒永遠相信這個民族里，只要有人想出新鮮法子?吸引客人賺到錢，那么仿效的人便會一窩蜂的跟上，不要低估人對?吃的研究。

    她又不是大廚師，煎炸燜燉煮，她也只是會家常菜。如何能比拼得?過這些?專業(yè)人士下場。

    慢了一步，一條發(fā)財?shù)穆纷?就這么斷了。算了，也不差這一條路子?就是了。

    “還有啊，那些?米糧鋪子?也跟我訂貨了，這番椒實在好用，不止腌制辣蘆菔、辣菘菜別有好滋味，腌制各式腌rou還能讓rou類保存得?更好。冬日里吃起來熱乎乎的，夏日里吃出一身汗，渾身松快。仁和堂里大夫也說過了，番椒這物，適量吃了有溫中散寒、下氣消食的效果。因此，咱們村里人去西市趕集，許許多多的城里人都問咱們有沒有番椒賣呢?！?/br>
    李小寒又呆了一呆，想不到，番椒魅力這么快的已經(jīng)?發(fā)散開來了。

    李族長又瞄一瞄李小寒，“其實，這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忘記了，你?是從?什么發(fā)家的。番椒酒啊?！?/br>
    李小寒這個人，隨著白蠟、萬金油等的傳播，在定城及周邊，已經(jīng)?有了一種傳奇色彩，尤其這色彩還是非常正?面的，這就導(dǎo)致了番椒一物也跟著水漲船高了起來。

    李小寒不知番椒一物竟已發(fā)展至此，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yīng)。不過，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村里的番椒種得?太?多了。

    “所以啊，咱們村里種這么多番椒，是絕對?虧不了的。好多那些?大商家，都認準了咱們平山村李氏一族呢。”李族長樂呵呵笑道。

    從?前他以為，族里出了一個讀書人，然后反饋族里，方是正?途，。如今看來，像李小寒這樣?的也很不差，想想族里的工坊，看看眼前的良田。族長覺著，這說不得?是一條最適合他們的路子?呢。

    不過，想到工坊，族長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小寒啊，我聽聞你?還是每日早上，抽一個時辰給那些?姑娘學(xué)?認字算數(shù)什么的？”

    “啊，對??！崩钚『f道，不明白話題為什么轉(zhuǎn)到這里。

    其實也不算正?經(jīng)?的認字，她太?忙了，有時候手上干什么，便教什么。比如這幾天，番椒移植，李小寒教的便是番椒移植的注意事項，比如番椒幼苗幾片葉、苗長多少、苗粗多少可以移植，移植間距是多少，苗床高多少。

    這些?都是一邊教一邊做，還要她們自己記錄下來。記錄不下來的就照著抄下來，讓她們自己回去自己對?著認字。

    不過就是這樣?凌亂的教學(xué)?，近日來李小寒家的姑娘也是越來越多。尤其李荷花她們考進工坊之后，更多的姑娘加入了。個個都憋著一口氣，十分珍惜這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