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失憶/打架時還是扎馬尾辮比較方便。
銀時/辰馬/假發(fā)的場合,但有一個是來搗亂的。 // “什么?失去記憶了?詳細跟我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銀時?!?/br> 相比于你所受的巨大沖擊,桂小太郎仍缺根筋一樣平靜地問。 “不是,都說他沒有記憶了……”新八心累吐槽。 “他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了嗎?”你與眼神清澈耿直盯著你的銀發(fā)天然卷四目相對,感到像在重新認識一位陌生人般,仍覺得不可思議,“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因為小銀在騎車去買《JUMP》的路上被汽車撞飛了!”神樂舉手搶答,“都怪他老大不小了還看這種東西,才會倒大霉的阿魯!” “現(xiàn)在阿銀連自己是誰做過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新八愁眉苦臉補充道,“醫(yī)生說這段時間只能慢慢靜養(yǎng),等待能喚醒他記憶的契機……所以登勢婆婆建議我們帶著他在江戶到處逛逛找熟人聊天,說不定能幫他想起些什么來。” “只是買個《JUMP》而已,居然會遇上出車禍失憶的狗血橋段,又不是在拍電視劇……”聽完兩人的說明,你無奈嘆息,幽怨白一眼還穿著病號服的倒霉蛋,總算能勉強接受現(xiàn)實。 “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見面前似乎跟自己因緣很深的女人一臉嫌棄的樣子,銀時愧疚向你道歉,一轉(zhuǎn)從前吊兒郎當?shù)恼f話方式,甚至用上敬語變得謙恭有禮,“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我跟你以前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叫枝川景,你以前是我的小弟,天天為我當牛做馬?!蹦懔⒓醋兡樣H切笑道,覺得他如今這樣倒也不賴。 早就看那家伙一天天掛著對死氣沉沉的半永久死魚眼不爽,既然現(xiàn)在意外搖身一變成為正經(jīng)人,今后就算恢復不成記憶,對他也算是能真正忘掉那枷鎖般的過去重啟人生。 ——至少此時的你是這么想的。 然而身旁的人突然牽起你的手,將你拽向他懷中。 “你都忘了嗎,銀時?我們?nèi)齻€以前是感情很好的同班同學,你與她從相戀到結(jié)婚成為夫妻,但她又在一次同學聚會后與我舊情復燃……” 話音未落,你熟練掙脫繞至桂的身后,用手臂勒緊他的脖子,怒從心起:“你也失憶了么假發(fā)?你和銀時過去都是對我言聽計從的小弟啊!” “不是假發(fā)是桂!”他顫抖舉高一只手,在呼吸困難的情況下無力掙扎不忘反駁,堅持繪聲繪色描述自己的腦內(nèi)設(shè)定,“師姐你不記得了嗎?其實我們才是最初的純愛,是青梅竹馬的初戀!卻被那銀發(fā)混蛋橫插一腳……” 伊麗莎白:「桂先生,這是真的嗎?!」 神樂露出八卦的笑容:“哎~原來你們是那種關(guān)系?。 ?/br> “不,很明顯是不存在的記憶?!蹦汴幊林樠杆俜穸?,不顧桂越變越蒼白的臉色繼續(xù)加重下手力度,“伊麗莎白快點想起來,你以前也是我的小弟哦!” “喂——!不要趁機篡改別人的記憶!你們仨真的是朋友嗎?!”對你們一個比一個脫離地心引力的不靠譜答案感到世界觀崩塌,新八猛烈吐槽。 “??!雖然總感覺和真實情況有點出入,但我和她好像的確有過什么……”銀時瞪大眼睛望著你,炯炯有神的紅瞳閃過一道欣喜光芒,感到有什么極為在意的東西正從一片空白的記憶中呼之欲出。 這時,一輛警車停在店前。 “那是……桂!”坐在副駕的土方搖下車窗,驚訝發(fā)現(xiàn)真選組的死對頭正被你卡住脖子不能動彈,興奮大喊,“枝川干得好!千萬別放手,我們這就來逮捕他……” 未等他說完,總悟果斷一腳油門踩到底,駕駛警車直線沖你們幾人撞來。 “等下,這算哪門子逮捕……!”你來不及思考,被迫松手朝一旁跳開。 店門口轉(zhuǎn)瞬被哐當撞得粉碎,待灰塵散去,總悟從車內(nèi)舉起一顆倒計時只剩五秒的球型炸彈。 “這玩意是我們的嗎,土方先生?” “總悟……快逃!” “呵,鄉(xiāng)下武士,你們還是回老家拿木刀瞎打著玩吧?!睆倪@種程度的襲擊中逃脫簡直小菜一碟,桂小太郎輕蔑嘲諷,瀟灑跳離車頂,在爆炸的掩護下拔腿就跑,“我們走!伊麗莎白!” “給我站住——!” 你愣神目送倆活寶警察舉刀追趕老同學跑遠的背影,甩動衣袖拂掉煙塵:“你們在玩貓鼠游戲么?” “小銀!” “阿銀!振作啊,阿銀!” 此時,神樂與新八在你身后焦急地喊。 你轉(zhuǎn)身朝店門望去,看見那個被爆炸波及的不幸卷毛已是灰頭土臉,正閉眼靠墻倒栽在地。 “喂,還活著嗎?”你走過去蹲下身,伸手輕拍幾下他的臉頰。 片刻后,銀時才睜開迷茫的雙眸,細聲細氣問:“你們……是誰?” 聽見他這回連原本的聲線都給遺忘,你們?nèi)水攬鍪?/br> ——情況似乎越變越糟了。 // 之后的整個下午,你陪著萬事屋三人在江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尋找熟人,試圖幫助銀時恢復哪怕一絲記憶,從志村道場到家庭餐廳,從阿通演唱會到街邊的丸子攤,一大圈下來卻沒有任何收獲。 “就那樣撞下腦袋把大家全部忘掉,還真是輕松……” 臨近黃昏你在街口與他們分別,走在去微笑酒吧的路上,嘴中不爽念叨。 ——輕松得讓人火大。 一股無名怒火自心間灼燒而過,燦紅的晚霞將眼前世界涂飾得如夢似幻,這一路你卻眉頭緊鎖,無暇欣賞夕陽下的美景。 但更令你困擾的是,你想不通這怒火從何而來。 ——按理說,本不該如此在意。 自覺不能長時間陷入這重重迷宮,你在酒吧樓下站定泄氣搖頭,重整心情爬上樓梯,準備開始今晚的工作。 剛一進門,店長立刻熱情迎上來,伸手一把拉住胳膊生怕你逃走:“哎呀枝川你終于來了!快點去更衣室換身漂亮衣服,今晚有個大老板點名要你陪酒,可千萬別搞砸??!” “等等……哪個大老板?還有保鏢的工作怎么辦?”接過他強塞進手中一件色彩艷麗的和服,你被推著走向更衣室,一邊疑惑問。 上工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你完全記不得有哪號顧客會知曉自己的名字,更談不上點名要你陪酒。 因為通常來說,來店里買醉的酒鬼們都十分害怕那個手持武器來回巡邏的保鏢小姐,對陪酒女們的行為但凡稍微有一點違規(guī),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并遭受恐怖到下輩子都會有陰影的嚴厲懲罰。 “你等會去見他就知道了?!币幻攵疾幌氲÷笾黝櫟牡觊L匆忙回應(yīng),隔著更衣室的門喊,“不用擔心,就一晚上少個保鏢也沒事的!我這個月給你加工資——!” “知道了?!甭牭娇梢远嗄命c,你沒再計較,動作麻利換好衣服。 ——免費喝酒還有錢拿,這工作聽著似乎也不錯,至于坐在身旁的家伙是誰都沒差吧…… “啊哈哈哈!阿景好久不見!請嫁給我……噗!” “對不起,店長,我可以反悔嗎?唯獨這貨不行,請給我換個客人謝謝!” 抬腳對準迎面飛來的棕發(fā)卷毛胯//下一個猛踹,你現(xiàn)在只想回去找時光機。 “可是坂本先生今天花了大價錢點名要找你……”店長為難看向捂著襠部趴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快援隊老板,莫名感到自己也突然胯//下一涼,心有戚戚湊過來對你說悄悄話,“枝川,他也算是經(jīng)常光顧我們店的貴客,就當是看在我的情面上……” 你漠然在他和于地面癱作一灘的前搭檔間來回掃視幾眼,最終松口道:“下不為例。” 送走不斷念著“感激不盡”對你點頭哈腰的店長,你走進卡座靠上沙發(fā),抄起桌上價格最貴的一瓶冬佩利香檳倒進自己的酒杯。 你將盛著半杯澄澈金黃液體的玻璃杯舉到眼前,輕動手腕,傾聽透明冰塊相撞發(fā)出的清脆聲響。 ——果然,還是讓人火大。 酒吧內(nèi)徹夜不滅的燈光,從那透著高級感光澤的液體折射進悵然若失的琥珀色眼瞳,在其中層層漸染,搖晃著暈開一抹未名的消沉情緒。 “在想什么?”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辰馬也給自己倒了杯酒靠向你身邊,伸手環(huán)住你的肩貼近耳邊柔聲問,“見到我就這么不開心嗎?” “不,還得感謝老板您肯花大價錢,聽我這個半吊子陪酒女的抱怨?!蹦阊鲱^灌進一口酒,陰陽怪氣道,順勢向后倒去,抵上他堅實有力的臂膀。 “啊哈哈哈!結(jié)果我成大冤種了嗎?特意從警局出來后就趕來見你,我好傷心的說……” “你犯了什么事要進局子?對下屬性sao擾被抓進去了?”這人形靠墊還挺舒服,你往后再陷進去一寸,漫不經(jīng)心問。 “啊哈哈哈才不是!因為咱想去看看金時,但是迷路沒找到,結(jié)果飛船燃料耗盡掉下去砸壞哪個人家的屋頂了,我向警察保證會幫人修好才肯放我出來呢,啊哈哈哈!” “……雖然理由聽上去怎么都很扯淡,但的確是你這家伙能干出來的蠢事?!?/br> 對這笨蛋向來如黑洞般成謎的行徑不抱任何希望,還沒意識到即將因此遭遇一系列連鎖反應(yīng)的你,借著酒勁不留情面吐槽。 而他也僅以標志性的爽朗笑聲習慣性作出回應(yīng)后,遞來酒杯與你相碰。 “就算你今天能找到銀時,他也不會再認出你了?!贝紝⒈械木骑嫳M后,你對正在為兩人續(xù)杯的辰馬失落道,“他出車禍失去了所有記憶,不確定到底還能不能恢復?!?/br> 他倒酒的手僵住一瞬,又擱下酒瓶將杯子放回你手中。 “不必擔心,那小子怎么可能敢把大伙給忘得一干二凈?!奔幢闳绱艘部偰芤恍χ弥哪腥颂袢粚捨康?,終于搞明白你今日看上去心情不佳的緣由,繼續(xù)殷切對你勸酒,“來來~再來一杯?!?/br> 沉默低頭凝視再次注滿的酒杯半晌,你才如卸下什么重擔般喘口氣道:“話雖如此,但就好像他擅自抹去坂田銀時在這世上存在過的一切痕跡,把掛念著他的大家都拋在腦后不管不顧,偏偏我們還無法責怪他什么……不覺得這事情很讓人火大嗎?” “啊哈哈哈!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超火大的!” “就是說嘛!”你喝完第二杯酒,感覺嗓子眼都變得火辣辣的,舉起拳頭乘著涌上來的醉意附和對方高聲埋怨,“等他恢復記憶,我一定要好好修理那死天然卷一頓!” “好!到時也要替我的份一起哦!啊哈哈哈!” “沒問題!再來一杯!”你興致高漲,與他干杯對飲。 // 與那有些日子沒見的笨蛋酒鬼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也數(shù)不清最后消耗了多少瓶冬佩利,只知道等你從漿糊般粘稠的醉意中緩慢清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獨自躺在店里的沙發(fā)上,就這么昏昏沉沉睡過一晚。 在那說好聽點叫豁達,實際只是缺心眼的粗神經(jīng)感染下,你感到已徹底擺脫昨日的煩悶,伸了個懶腰踱出店門,迎接又一個薄霧籠罩下的清晨日出。 在丸子店獎勵自己幾串三色丸子打包帶走,順便在必經(jīng)的橋上向開警車巡邏的總悟揮手打招呼,你一路哼著輕快小曲回到家—— ? 咋回事?這是哪家的銀毛流浪貓蹲在門口? 我喝酒喝出幻覺了?? “銀時,你怎么會……?” 聽到你訝異的詢問聲,他立即抬起埋在雙膝中的頭回望你。 “很抱歉前來叨擾……因為我的家被飛船砸毀無處可去,就想找個新住處,但不知為何就走到這里?!?/br> 隨著一雙迷惘而憂郁的陌生紅瞳映入眼簾,你猛然憶起昨晚辰馬提及的事。 “不會這么巧吧……那笨蛋這時候還搗什么亂呢?” ——簡直是禍不單行啊,他今年的初詣難不成抽的是大兇簽? “枝川小姐?” “沒什么,你不用拘謹,可以像以前一樣叫我阿景,而且我想那個肇事者會幫你修好房子的?!睂⒛遣恢呺H冒泡的奇特想法從腦內(nèi)驅(qū)走,你自上方對他伸出手,“這段時間萬事屋要怎么辦?新八好歹有自己的家住,小神樂就……” 銀時握住你的手站起身答:“我把萬事屋解散了,因為聽大家說我以前過得很不像樣,連工資都不發(fā),所以我想借此機會重新做人?!?/br> “這樣嗎,連那倆孩子你都能狠心丟下?”好不容易壓回去的怒火有再次竄起的跡象,你下意識想像過去毒舌責罵他一兩句,卻感到如鯁在喉,刺得心里難受,只得妥協(xié)道,“我不明白你怎么還能記得我家地址,但既然你是模糊保有記憶……嗯,那樣的話說不定能記起些什么?!?/br> 聽聞你的話,他不明所以有些呆愣。 “進屋吧,無家可歸的倒霉蛋?!蹦愦蜷_家門走進玄關(guān),從鞋柜中取出一雙拖鞋丟至他腳邊,“反正我晚上要出門,你白天就去找個班上,咱倆活動時間正好能錯開——在你房子修好前,就在我家暫住吧。” “我……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銀時垂頭看向地板,遲疑著不敢踏出第一步。 “都堵到人家門口了還能問出這種話?你以前可都是腆著臉不打招呼直接進的,現(xiàn)在居然這么講禮貌?!蹦憷浜咭宦?,拐進廚房把三色丸子放進冰箱,“你心里要是過意不去,我不介意收點房租。” “那就謝謝你了,等我找到工作,房租我一定會按時付的?!?/br> 他終于肯接受你的好意,穿上拖鞋走進來,小心翼翼觀察這間想不起為何,卻能將自己失憶后就開始心緒不寧的焦躁狀態(tài)給奇跡般撫平的居室。 室內(nèi)陳設(shè)簡約溫馨,餐桌上的白瓷花瓶插著一枝淡雅的粉色仿真櫻花,冰箱門上貼滿五顏六色的手寫食譜便利貼,以及緊靠客廳墻邊擺放了一座書柜,書冊整齊排列其中。 “能從你口中聽到按時付房租這種話,總感覺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蹦阈χ{(diào)侃,抱來床墊和被褥鋪上客廳空出的一塊地,開始作為房東和新租客約法三章。 “廚房在那邊你可以直接用,浴室只有一間,我們洗澡時間基本上是錯開的,所以不用擔心麻煩到我,用完后都收拾干凈就行?!苯榻B完公用設(shè)施,你又分別指向客廳和自己的臥室,“你晚上就睡這里,那邊是我的臥室,沒有允許不可以進?!?/br>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你的收留,枝川……阿景?!便y時乖巧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向玄關(guān),“那我出門了,得趕緊找份新工作。” 你倚著門框?qū)λ麚]手道別:“路上小心?!?/br> ——想不到會發(fā)展成這樣。 直到那個背影從視野中消失,你無力垂下手,感到宿醉后的意識再次變得朦朧不清,收回笑容晃至餐桌旁坐下,將暈眩的腦袋埋進雙臂。 心中對他的擔憂與責備矛盾擰成結(jié),難以名狀的酸澀感爬上眼角,淚水失控滑落沾濕袖口。 “嗚……” 從外面?zhèn)鱽淼碾[約抽泣聲,將躲進衣柜的桂小太郎從回憶中驚醒。 他推開柜門,放輕腳步朝她走去。 // 桂小太郎與你的初見,是在墓地中。 那一日,你例行帶著水桶和花束去墓地祭奠父母。在墓前澆水,換下瓶中枯萎的花,掌心合十閉眼默哀,所有流程在你身上仿佛都已成定式。 “小太郎?!?/br> 但今天來墓地祭奠的,不止你一人。 你依然保持闔眼跪坐的祭奠動作,側(cè)耳聆聽自身后傳來語重心長的一席話。 那是一位老婆婆于先人墓前,對家中年少便要肩負大任的小小武士叮嚀囑咐。 兩人都身穿黑色喪服,氣氛沉靜肅穆。 你屏息凝神,不愿貿(mào)然行動驚擾那兩人。 你聽見她說,將領(lǐng)必須是戰(zhàn)場上最膽小的人,因為只要將領(lǐng)一死,就無法保護任何東西,戰(zhàn)爭便會輸?shù)簟?/br> ——比任何人都害怕,比任何人都恐懼地生存下去,就是將領(lǐng)的職責。 “所以,小太郎,你就安心地哭吧。”婆婆用蒼老的聲音溫柔安慰身邊淚流滿面的馬尾辮男孩,“哭泣也好,怯懦也好,只要將領(lǐng)還活著——只要你還活著,桂家就不會滅亡?!?/br> “被叫作膽小鬼也沒關(guān)系,活下去吧,小太郎。無論他人如何嘲笑你,我們也都清楚,你是一位優(yōu)秀的將領(lǐng)。” 原來是桂家的人。 你近日聽說那對夫婦雙雙因病逝世,住所被充公,只留下獨子和婆婆一起流落街頭。 待兩人掃完墓離開,你才放下合十的雙手,睜眼起身朝桂家的墓走去。 “請安息,我代父母向你們問好。” 有一頭明亮淺亞麻色披肩長發(fā)的女孩,挺直脊背恭敬立于墓前,合掌低頭默念道。 “你是誰?為什么要拜我們家的墓?” 名為桂小太郎的男孩松開婆婆的手跑回來,用袖口擦去眼淚看著你疑惑不解。 “我是枝川道場家的女兒,今日偶遇一同掃墓也算緣分?!蹦戕D(zhuǎn)身面向他回應(yīng)道,黯淡的眸子里寫滿悲涼,“世事無常,還請節(jié)哀順變?!?/br> “小太郎,該回去了。”婆婆在身后喚他。 “謝謝你,我代表家父家母向你道謝。”他沒有多想,對你鞠躬致意后,回身跑遠。 但令男孩意外的是,后來向婆婆提起你的話時,婆婆卻說她會來祭拜,是因為他父親生前常去枝川道場拜訪和切磋劍術(shù),那女孩作為下任繼承人,不可能不認得他的父親。 “為什么她要對我撒謊,婆婆?” “這就要你自己去問她了。”婆婆憐愛撫摸他的頭,哀傷感嘆,“枝川家曾是這一帶的名門,卻在一夜之間遭遇不測走向沒落。小小年紀被前人間的恩怨奪去一切,恐怕那孩子獨自掙扎在如此重擔之下,有什么難言的苦衷?!?/br> 于是桂小太郎遍尋鎮(zhèn)上,最后在半山腰一處清凈寂寥的神社找到她。 女孩正手持一支轉(zhuǎn)動的紙風車,背靠立柱屈起雙膝,一個人坐在入口的臺階上,呆望著它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穿過鳥居,走過神社前的廣場站到她跟前。 “啊,是膽小鬼將領(lǐng)。”女孩仰起頭對他笑瞇瞇的,但那笑容就像隔了層紗般讓人猜不透真實想法,“我剛才還在想今天為何風車轉(zhuǎn)個不停,原來這陣風把你給吹來啦?” “枝川景?!惫鹦√烧Z氣不善,開門見山俯視著她問,“你那時候為什么要騙我?” “你知道了?”她臉上的笑褪去,側(cè)過頭面向空蕩的神社廣場,一副懶得搭理他的冷淡模樣,“你難道沒有聽過那個傳聞嗎?” “什么傳聞?”他皺眉問。 “喲!怎么今天除了枝川家的災(zāi)星,還多了個桂家的窮鬼啊!” 桂小太郎驚慌失措朝鳥居下聚集的一群手持木刀的男生望去。 他們都是自己作為特待生就讀的講武館學生,年紀也比自己稍長幾歲。 “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與我搭上了什么關(guān)系,就是這種下場。”女孩冷靜地說,把紙風車遞到他手中,“幫我拿著,你不許動手?!?/br> “可你是空手……” “我沒事的,但你也參與的話就沒書讀了?!眻猿职阉麚踉谏砗螅龜蒯斀罔F道。 見攔不住她,剛進講武館不久的年幼武士只好對前輩們出言勸阻:“在外私斗以多打少欺負一個女孩子,你們這也算是武士嗎?” “給我閉嘴,扎馬尾辮的娘娘腔!我早就看你這個特待生不爽了,正好今天和你的好姐妹一起收拾!”為首的少年將木刀扛上肩一臉不屑。 女孩輕笑一聲,從口袋中摸出根發(fā)繩,將一頭長發(fā)高高束在腦后,對他挑釁道:“該閉嘴的是你,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怎么會懂馬尾辮的魅力!” 被嘲諷的少年怒不可遏大喝一聲,帶著身后的跟班們一起,舉刀向手無寸鐵的女孩沖來。 “枝川!”桂小太郎驚呼,心里犯嘀咕她是不是瘋了。 ——這種局面怎么可能會有勝算,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擺在他面前的事實是,當沖在最前方的少年即將出刀砍向女孩的頭頂時,她卻壓低身子憑借靈巧的身形高速側(cè)身躲過,同時出腳將人絆倒,順勢扭住對方手腕完成奪刀。 接下來便是場以一敵多的單方面橫掃,她的出招都干脆利落技巧卓越,但其中分明可見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恨,叫人難以琢磨。 那怨恨的根源,直到后來加入松下私塾時,他才能慢慢讀懂。 目瞪口呆看著前輩們倒地一片后落荒而逃,桂小太郎方從震撼中回過神。 “你也快走吧,小太郎,以后別再來找我。被他們當作害死全家人災(zāi)星的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币驗閯偛诺募ち覒?zhàn)斗發(fā)繩已不知所蹤,又變回披頭散發(fā)有些狼狽的她,從他手中取回紙風車,退后幾步隔開距離。 “你很優(yōu)秀,與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后請向你所注目的方向走下去,我相信你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將領(lǐng)?!?/br> 一束斜陽的光芒朝兩人灑落,女孩佇足臺階之上沒入神社屋檐下的陰影,男孩則立于臺階之下的院中被這光輝照亮。 桂小太郎昂首直視她用冰冷笑顏掩飾傷痕的面容,唇角上揚。 “騙子?!?/br> “誒?”她眨兩下雙眸,愣神看他。 “打架那么兇,連發(fā)繩都斷掉了?!彼焓譅窟^她的手腕,固執(zhí)將人帶下臺階邁入陽光中,“你就坐在這里,我給你重新扎馬尾?!?/br>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喂!” // 眼前這個趴桌上垂頭喪氣偷偷哭鼻子的女人,可真不像她。 明明那時候是個愛逞強從不掉眼淚的女孩。 “那家伙可真過分啊,居然讓喜歡的女人為他哭泣?!惫鹦√稍谀闵磉呑?,抬手覆上你的發(fā)頂摩挲幾下,苦笑道,“把我們都拋在腦后,擅自說什么要去過新生活……也太狡猾了吧?!?/br> “唔……假發(fā)?”你慌忙拭去淚水,抬首與他溫潤如玉的雙眸對視,亂作一團的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來,“你怎么……誒?” “宿醉傷身,得趕緊去泡個澡治愈身體?!彼麢M抱起你準備往浴室走。 “放我下去啦我自己會走路——!”察覺情況不對的你不甘心在他懷中扭來扭去,“快點!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喂!” 但他說什么也不肯放你下地,一步步朝浴室移動。 你只得將手探進口袋打算隨便摸個武器應(yīng)付,但突然有樣東西從你的口袋滑落,掉在地上。 聽到那響動,你們一齊低頭看去—— 一枚戒指。 ? “這啥玩意?什么時候到我口袋里的?”你頓時渾身僵硬,不可置信道,開始艱難回溯昨晚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啊,大概是辰馬他……” 好像他喝到后面又掏出戒指求婚了一次,你拒絕后就不知怎的,稀里糊涂讓他趁你睡著把戒指塞口袋里了。 ——那個白癡! 你額上降下一排黑線,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桂小太郎已抱著自己走進浴室。 “這怎么行呢,夫人?竟然趁丈夫不在家和在下做這種事……” 他把你放上洗手臺,轉(zhuǎn)身打開浴缸的水龍頭后,整個人帶著興奮異常的體溫又朝你壓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還有夫人是什么鬼?!假發(fā)你清醒一點——!” 但現(xiàn)在似乎說什么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