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可對視上遲淵赤紅的眼睛,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答。 可這算什么回答? · 陸淮的情況和構想中的完美形態(tài)不一樣,要達到理想里的摘除很難,只能說預料過。 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也的確如此。 孩子很快便被取了出來,將將三十二周,一出生就被養(yǎng)在保溫箱里,盡管命運多舛,但好像情況算好。 之后一切便變得混亂不堪...... 凌秩現(xiàn)在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他張合著嘴,努力使自己像每次手術出來時通知家屬般,把事實告訴遲淵: “活著......可不知道什么時候醒?!?/br> 可發(fā)出聲才明白自己出口就是哽咽。 他問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算是希望么? 現(xiàn)在他看著遲淵,想問同樣的問題。 凌秩清晰地聽到自己內(nèi)斂的泣音,聽到蔣旻辭崩潰的哭聲,可眼前的人,離他最近的人,只是靜默地站著,如里面躺著的陸淮一樣安靜。 “遲淵......” 他干巴巴地喊道。 “他會醒的。” “他一定會醒?!?/br> 成曄從未見過遲淵如此狠厲的一面,不像是對愛人殷切的期盼,如果忽略到滲血的眼睛,大概更傾向于在廢墟里重塑信仰后,如若達不到,就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不像是要陸淮醒來,而是在對自己說——我會把他搶回來,哪怕要入陰曹地府的地獄。 遲淵攥緊拳,他說過愛我,就要陪著我。 · · 陸淮被轉移到重癥病房,臉色蒼白透明,他巴掌臉籠在呼吸罩下,那根細長的管子,纖細單薄卻好似系著兩個人的命。 遲淵只敢站在外面,透過那扇很小很小的窗戶,深深地凝望著,誰都知道無人能勸得了。 · 情愛到底是多陳詞濫調(diào)的東西,它是凡夫俗子周而復始的爛俗戲劇。 遲淵和陸淮大都對這種東西接受無能,甚至于有些“不屑一顧”的意味,他們從來都看輕“愛”的力量,對所有的不理智壓入箱底,用鎖塵封。 可偏偏,都在此栽得最慘。 但栽得大概不是“教人生死相許”,而是彼此。 · 遲淵給陸淮的期限叫“一定”,凌秩下的論斷從另一層含義解釋稱為“無期”。 遲淵細細琢磨著陸淮不醒來的原因,后來有了很浪漫的說辭,因為這個說辭,他能克制住自己的崩潰,容忍自己把僅存的理智用來體面和有條不紊,稍稍把注意力從陸淮身上分開些許。 大概,是陸淮等過他太長時間,那樣長的時光里,對方從未得到過任何回應。 陸淮這人向來有仇報仇,遲淵想著對方的不可一世的模樣,噙起笑,或許他自己也得把“等待”一分一秒地還回去,陸淮才會滿意。 沒有回應的愛人好像森林深處的泥潭沼澤,你看不到希望,卻被吞噬得越來越深。 為此,遲淵稍微發(fā)了短暫的瘋,他惡狠狠地威脅: “陸淮,現(xiàn)在醒來的話,我還能給你留幾個人教訓。” “陸淮,你再不醒來我就把你在陸氏的人全都策反!” “陸淮,你要是不睜眼,我就把這個利潤巨大的項目獨吞了?那時候遲氏就一家獨大,你得好多年才能追得上......” “陸淮,你不是很介意輸給我么?你要是醒來遲了,變得一無所有,就只能依賴我了......” ...... 他的威脅擲地有聲,但動手時還是有所顧忌,于是緩了再緩。 前一天伏在地上嘔吐到直不起身的人,第二日突然西裝革履地狀態(tài)極好。 成曄看在眼底,很是驚詫了番,以為是陸淮醒了,卻被遲淵揪著去了公司。 他看著遲淵先是把堆積的事務處理完畢,再從善如流地摁斷老遲董的電話,接著制定起遲氏未來發(fā)展計劃,甚至于如何拓展原本不著急的國外業(yè)務都納入其中,然后開了六個小時的會議,把所有項目都揪出來,分析討論,拆解重組,效率快到令人發(fā)指。 最后直接就下午敲定的項目,和遠在s國度假的合作人建立聯(lián)系,準備直接通宵訂機票和對方見一面,成曄閉眼再睜開,看到遲淵手邊的三杯咖啡,連合同都草擬好了。 從癱瘓的廢銅爛鐵變成了不止不休的永動機。 成曄在一旁都看累了,卻不想遲淵沒準備休息,他跟著對方第一次踏進陸家。 遲淵考慮到陸擎得留給醒來的陸淮解決,面對對方覺得之后的時光過于無趣而抗拒睜眼,所以只草草收拾了番林燁。 首先把林燁境外賭/博,并且最后無力還債引起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扔在陸擎的辦公桌上,什么也沒說,給足陸擎反應時間后,揚長而去。 然后干凈利落地搶了林燁正洽談的幾個合作,比起和陸淮的針鋒對決,實在是不要太輕松。 反正遲氏看不上的扔個成曄做,看得上的本來就要搶,陸淮沒醒過來,他顧忌什么? 然后高速運轉的某人在“五年規(guī)劃,十年展望”之后,終于意識到,自己除去幫股票跌到?jīng)]影的方氏起死回生,然后讓其比肩陸遲兩家之外,很難再找到別的事做后。 緘默不語。 · 即使被那么多事填滿,用各種詞匯去代替“不可替代”,遲淵覺得自己還是抵不過想念,還是坐回到陸淮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