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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給廢太子 第122節(jié)

    “下官季子濤還請秦王殿下一見?!?/br>
    踏雪烏騅踏著緩慢的步伐上前,護衛(wèi)方收刀入鞘,退避左右。

    李策騎在高頭大馬上,并沒有下來與他相見的意思,甚至就連身前擁著的美人也是堂而皇之在上頭打量他發(fā)量稀少的頭頂。

    季大人忍不住摸了兩下腦袋,才對秦王拱手道:“還請秦王殿下恕罪,下官母親年歲已高,不得已回去侍疾了半月,是以殿下遠道而來,未能遠迎……”

    “此事已有人來報,季大人侍母孝順,何罪之有?!崩畈吖粗浇?,緩緩道:“秦州三縣水禍一事,現(xiàn)如今也安置得差不多了,季大人可還有指教之處?”

    聽到秦王主動提起正事,李大人的笑臉也緩緩落下來,捋了捋袖袍,字正腔圓道:“秦王殿下貴為親王,替陛下護送災銀,任為監(jiān)察使不假,可卻擅越職權,攬了布政使司的事,如今還私調守軍,如此行事,豈不是背離殿下貴為太子時,為削弱藩王職權而頒發(fā)的國策。”

    李大人熟讀大旻律法,因而理直氣壯地看著秦王殿下,正色道:“殿下您這可是知法犯法!”

    他身后的官員與他沆瀣一氣,跟在后頭點頭,議論紛紛。

    說來也是諷刺,曾經的東宮太子為了集權,削自己那些兄弟在地方上的權力,分給了朝廷任命的官員,他那會定然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淪落到藩地上,成為那個被削了權的藩王。

    所以他如今在秦州的所作所為,無不超出了一個親王所擁有的權力。

    就說上一回齊王想要齊州官府去剿匪,那也得去‘請’都指揮使司出馬,而非自己調動兵馬!

    季大人回去探親,為母侍疾就消失了大半月,而頭一回出現(xiàn)就抓著秦王的罪處來發(fā)難,就像是特意放松約束,等著人露出馬腳,他好及時出現(xiàn)抓個現(xiàn)行。

    余清窈聽李策講起過。

    秦州的官員與當?shù)氐暮雷迨兰谊P系密切,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而殿下從前就多次要削弱世家對土地的控制,雙方已然是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這季大人抓住這個把柄,少不得要大肆宣揚,狠狠利用。

    余清窈擔憂地抬頭看李策。

    李策雖然沒有看她,卻也不動聲色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好似讓她放下心。

    “孤自是知道?!?/br>
    李策慢條斯理地道:“此律是孤重定的,還需要季大人來提醒?”

    季大人聽出李策的語氣、用詞皆不對,如蒙雷擊,兩眼瞪得如銅鈴。

    “何、何意?”

    載陽上前,拿出一鑄鐵令牌,亮在季大人面前。

    只見上面篆刻了‘東宮衛(wèi)率’四個小字。

    “睜大你狗眼看看!”

    季大人再次揉了揉眼,把頭都伸了過去,‘東宮衛(wèi)率’這幾個字直直映入他的眼簾。

    衛(wèi)率是官名,東宮是屬地。

    合在一起就是東宮屬官!

    第88章 竹樓

    雖然這個令牌代表了護衛(wèi)的身份屬于東宮, 但是季大人仍不敢置信。

    “殿下不是、不是已經被……”廢黜了么!

    李策似笑非笑地望著他,讓季大人的話都沒敢說出口。

    冷汗從鬢角里一路流了下來,秦州藩臺大人’咕咚’咽了咽口水, 又結結巴巴道:“秦王殿下莫要跟下官開玩笑,擅頂儲君之名,可不是小罪……”

    他熟讀大旻律法, 深知這樣的事無人敢做,因而話說著說著又不禁自己打住了。

    既知道無人敢做,秦王殿下如何敢做,他又有什么底氣敢做?

    藩臺季大人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會質疑秦王,一會否決自己。

    “季大人要問罪, 大可隨孤同回金陵城, 看看究竟是孤擅頂儲君之名……”李策鳳眸往下俯視, 語氣冷冽,自帶著一種不容人質疑的氣勢, 道:“還是你——以下犯上?”

    季大人又咽了下口水, 眼睛瘋狂眨了好幾十下, 不管真與假, 他都被李策這氣魄所唬,忽然提袍撲通跪下。

    “下官、下官不敢!”

    藩王無權,儲君有權。

    他再怎么樣, 也不敢管到儲君頭上去??!

    他這一跪,跟隨而來的眾官吏也沒有人敢站著。

    只見稀里嘩啦矮下去一片。

    “拜見殿下?!?/br>
    余清窈人還是懵的。

    李策怎么就成了東宮儲君。

    恍惚中她想起之前李策要她猜的那個問題。

    ——約定是與秦王的,與我有什么關系?

    她輕輕‘啊’了一聲, 好似是明白了一些, 可隨即眉頭輕蹙起, 任有不解之處。

    “季大人今日不來,孤原本也打算回去找你,既然大人親自過來了,那勞煩陪孤走一趟?!?/br>
    這個‘親自過來‘頗有些戲謔的語調。

    季大人堆在肚子上的一圈肥rou都不由一顫,他抬起頭就哭喪著張胖臉。

    “這……這殿下……下官可什么也沒做啊……”

    藩臺大人說這句話也是有底氣的,在秦王來之前他已經將賬冊、糧庫什么都安排好了,還仔仔細細檢查了三遍,沒留下半點紕漏,這才放心大膽地回老家瀟灑偷懶。

    “安縣、宜縣、平縣哀鴻遍地、餓殍載道,作為一州父母官,你竟敢說什么都不做?”李策下顎抬起,睥睨冷漠。

    秦州藩臺向來是和稀泥的好手,常年在本地的世家豪族里左右分羹,將‘無為’奉為治州的要旨。

    不等刀子懸在頭頂上,輕易不會做出改變。

    就譬如黑風寨的山匪常年霸占著秦州一條商路,他和齊州、章州三方擊鼓傳花多年,也沒有把這破爛事砸到自己手里。

    然而這次秦王殿下北上,居然把剿匪的大功績拱手讓給了齊州,他在老家聽說了,氣憤地都拍爛了一張桌!

    若知道黑風寨的實力也不過如此,他還不如把這個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年底考核功績的時候,他也不用抓耳撓腮地想辦法去湊數(shù)。

    “下官這……這不是在侍奉病母,再、再再加上還要等殿下到……”藩臺大人緊張地舌頭都捋不直了。

    可等到殿下來了,非但賑災的銀子沒有撈到手,田地的價格還水漲船高。

    藩臺大人心里那個悔啊。

    早知道就應當勸那些世家別把地價壓太狠,那些饑餓的田民本來就快撐不下去,一聽要賤賣六成,又咬咬牙撐著,這才挨到了秦王到來。

    若是早些買賣成契,他現(xiàn)在何需提心吊膽?

    載陽把令牌往腰間一塞,走到季大人身邊,開口道:“喲,大人還請快快上馬吧。”

    藩臺大人身上一個哆嗦,覺得這個護衛(wèi)陰陽怪氣的語調和在請他去死根本沒什么兩樣!

    更何況隨著他走近,有股沖鼻的鐵銹味還從他身上傳了過來。

    他垂眼一瞧,只見護衛(wèi)腰間的刀柄上赫然還殘留著艷紅色的血跡。

    這把刀剛剛才飲了血!

    季大人本就生得肥胖,常年各種小毛病纏身,被這一驚嚇,頓時眼睛往上一翻,竟然直接昏了過去。

    不過即便是昏了也沒有妨礙李策要將他帶走,三、四個護衛(wèi)齊心合力把他抬上馬,幾根麻繩將他往馬鞍上一捆,就跟綁著一頭豬似的。

    其他的官吏見識了藩臺大人的慘狀,連裝暈都不敢了,趕忙自覺動身,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不敢不聽從‘太子殿下‘的安排。

    等到踏雪烏騅徹底跑開了。

    余清窈才戳著李策的腰,問道:“殿下是誆藩臺大人的么?”

    她一直在金陵,也是知道無論是廢黜還是冊立太子都是要有圣旨的,他光拿出一個令牌,又說了幾句,就讓人信他已經恢復太子之位,未免有些說不通。

    更何況殿下知道楚王處處在針對他,如今他們人在秦州,離著金陵城還有幾千里路,倘若楚王在金陵知道了這件事,豈不是又要生出許多事情來對付他。

    他們一路低調,不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么?

    “可令牌是真的,算不得誆?!崩畈邤堉嗲羼旱溃骸笆俏姨匾獬富室^來的?!?/br>
    余清窈回想了一下明淳帝和李策的關系,他們這父子見面就有種針尖對麥芒的緊張感,可明淳帝對李策的關注卻也不少,至少在他病后也會在百忙之中擺駕閬園。

    李策又說道:

    “許是那次大病之后,父皇態(tài)度就沒有從前那般強硬?!?/br>
    不論帝王多么希望長生不老,但是生老病死仍無法避免,事到如今,他也得有所退讓。

    余清窈心里了然,但更擔憂了:“既然如此,殿下就對外聲稱自己是太子,不會有問題么?”

    就如藩臺大人所說,擅頂儲君之名是重罪。

    “嗯,你怎知我就當不回這個太子?”李策輕輕笑了聲。

    他向明淳帝提出這個‘無禮擅越‘的要求,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皇帝既應了,他又有何不敢。

    更何況他要世人都知道,他不是靠欽天監(jiān)一句‘貴不可言‘,是命好才當上儲君。

    而是,只有他才有能力、有資格——坐上儲君之位。

    余清窈不想李策誤會了她的用意,正想抬起頭解釋,哪知腦袋往上一頂,就撞著李策的下巴,兩人都悶疼了一聲。

    李策抽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下巴也撞痛了,卻把騰出來的手揉在余清窈的發(fā)頂。

    不用她解釋,李策又開口道:“如今我與楚王相爭的局面要想破局也不難,就要看誰先開始犯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著李策久了,余清窈竟然明白了李策的意圖。

    他今日的大肆宣揚,非但不怕在金陵城的楚王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反而還擔心他不知道。

    余清窈也不知上一世的李睿究竟有沒有如愿以償,最后成為太子,當上皇帝。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