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給廢太子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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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莊頭窮兇極惡, 下手也狠毒,對一個姑娘家下手都沒有留一分余地。 “謝、謝謝?!眳蜗純旱痛瓜卵劬?,小心翼翼地接過帕子。 她低頭看手心這張還熏了香的帕子,絲質柔滑沁涼, 入手就知和尋常她們用的棉布帕子不一樣。 不知道有多貴重,她都有些不敢用。 呂老頭手杵著一根鋤頭, 隔著一段距離, 還在和幾個護衛(wèi)不??拊V自己的不幸。 幾個護衛(wèi)平日里都冷心冷血的, 哪里遇到這樣的事,有些笨拙地在安慰他。 呂霞兒不好意思對余清窈解釋道:“我阿耶年紀大了, 受了驚嚇才這樣?!?/br> 余清窈搖搖頭, 溫聲細語道:“你阿耶也是心疼你?!?/br> 呂家父女讓她想起自己阿耶。 她小時候在遙城給路邊調皮的男孩扯了頭發(fā), 她阿耶也是捋起袖子, 就敲得他們一個兩個哭著回家找娘才罷休。 為人父母者,護子應是天性。 呂霞兒羞赧地扯起唇角。 這位貴人對她說話都是這樣溫聲溫氣,一點脾氣都沒有, 讓她受寵若驚。 趁著擦水的時候,呂霞兒偷偷打量起余清窈。 她還沒見過生得這樣好看的姑娘。 皮膚白白嫩嫩,像是剛冒出來的花骨朵, 眼眸清澈靈動, 笑起來更是嬌俏可人, 與她同來的那位俊朗的男子站在一塊,兩人就是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只是余清窈待人親切,一看就性子很好,可那名男子周身氣度頗為不凡,舉手投足間卻總是無意透出生人勿近的冷肅,讓人都不敢多加窺探。 想起男人清冷矜貴的眉眼,呂霞兒越發(fā)局促,暗暗揣測兩人的來歷。 余清窈坐在溪邊的圓石上,看見呂霞兒躲躲閃閃的目光,猶如驚弓之鳥。 剛剛重生回來的她在秦王殿下眼前想必也是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一樣經歷過苦難,對于現(xiàn)在呂霞兒的心情,余清窈感同身受。 “呂姑娘莫怕?!庇嗲羼喝崧晫捨克溃骸暗睢?、我夫君一定會好好處理的,必定不會再他們尋你與呂老伯的麻煩?!?/br> 還是第一次當著人面喊李策為‘夫君’,余清窈覺得有點難為情,好在呂霞兒沒有留給她太多尷尬的時間,就熱淚盈眶地接過她的話。 “今日若是沒有碰見貴人搭救,妾與阿耶只怕要在劫難逃了?!?/br> 呂霞兒感激涕零,轉身打算給余清窈磕頭。 余清窈連連托起她的雙臂,“別這樣,我也沒做什么。” 出人出力的都是秦王殿下,她可擔不起呂霞兒的謝。 呂霞兒搖搖頭,“像您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有時候也不用做什么,就是站著也比我們跪著管用。若是縣里的官老爺也如您與那位貴人一樣通情達理就好了,我們也不會被逼到這樣的絕境?!?/br> 呂霞兒很懂,有時候貴人的幾句話就能給他們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感激當時余清窈為她們父女說過話,求過情。 余清窈還是頭一回聽外人直接說她身份尊貴,一時間有些怔愣。 在閬園的時候,她還意識不到成為親王正妃意味著什么。 正妃不同于妾室,是世俗情感與律法認同,那個能與殿下并肩之人。 因為尊貴,也就等于擁有了更多的權力。 這些權力可以影響更多的人。 也就是她能幫更多的人,擺脫困頓。 余清窈頓時心里涌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噠噠噠’的馬蹄聲從密林深處傳來。 片刻后李策帶著剩余的護衛(wèi)騎著馬找了過來。 余清窈從石頭上蹦了下來,一路小跑上前。 輕軟的袖子被風卷起,青絲在她身后飛揚,就像是滴入水池里的染料,曳著輕盈靈動的色彩。 李策翻身下馬,在她跑到跟前時及時接住了她。 “害怕了?” 余清窈搖搖頭。 仰起臉,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雖然只分開了很短的時間,卻忽然很想他了。 好像在他的身邊才會生出更多的勇氣和力量,來面對曾經的苦難,以及未來的挑戰(zhàn)。 秦王殿下就像是一道光,將她的路照亮,讓她從此有了方向。 “殿下,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他們以后還會不會來尋呂老伯和呂霞兒麻煩?”余清窈笑盈盈地問。 “嗯,都談好了?!崩畈呗曇魷睾?,“放心,我也會讓人去通知縣令,不會有人為難他們?!?/br> 還在金陵地界范圍內,皇家權利尤為集中,周邊的大小官吏更懂得應當看何人的眼色。 陳家早沒有為非作歹、飛揚跋扈的底氣,如何與他抗衡。 呂霞兒和呂老頭父女兩連聲道謝,感恩戴德。 等目送兩人離開后,他們也要回到隊伍去了。 車隊不停歇地往前,如若不及時趕上去,就會離隊太遠。 余清窈靠在李策胸前,回想起呂霞兒的話,不禁問道:“殿下,那些世家明明已經有了龐大的財富,為何還要為難這些勤勤懇懇的百姓,去霸占他們那一點點田地?!?/br> 李策略想了片刻,才開口解釋。 “在太祖之前的朝代,世家與皇族共天下,更有甚者皇族不如百年的氏族,后太祖平中原,收北境,建國立都,屬于世家的土地、財富便被打散重分?!崩畈呗曇羝届o地敘述,“如今皇族勢強,他們卻還在追憶往昔的風光,不甘就此沒落在皇族之下,是以才會抓住一切機會,掠奪土地、資源甚至人口。” 余清窈靜默了須臾。 即便如此,但朝中重臣多出自世家,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流傳著那些‘上品無寒門,下品無氏族?!ⅰ渴旄簟?等言論。 寒門若想要出人頭地,要不依附氏族,要不只能從軍入伍,拋顱灑血地用軍功拼出屬于自己的功勛。 她阿耶的祖上是從新安余氏給驅逐出來的一庶支,與本族在身份上就有著云泥之別,許多年來互不往來,如若不是阿耶如今戰(zhàn)功赫赫,她們父女也得不到余氏的另眼相待。 她更不能得以住進余府。 即便如她都要仰仗著世家的鼻息,那些更底層的百姓又如何能過得輕松自在。 “殿下好似并不想縱容世家,所以您是向著百姓的吧?”余清窈其實也不甚肯定。 只是李策每每提起世家,語氣就沒有那么溫和,應當也是不認同他們的做法。 “畢竟殿下寬容大度,是個好人。”余清窈抱住李策的腰,埋頭在他胸膛前,像是在汲取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李策頓了須臾,悶聲笑了笑,似是心里很是復雜。 徐徐吹來的風將他的袖袍衣擺吹起,他的嗓音也在風里變得尤為干冷。 “世家豪族兼并田地,既不用交稅,又能將沒有辦法謀生的普通百姓變成他們私有的佃農,用極少的付出,卻可以壟斷龐大的財富,于統(tǒng)治者而言,這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喜世家,全然是出自我們在某些地方本就在對立面上,并不是因為我是大好人,你可明白?” 他幫呂家父女,并不是出自他的善心,而是出于他對世家的打壓,是手段也是博弈。 余清窈緩緩眨了眨眼。 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忽然從心底生起。 殿下似乎總是想要‘反駁’自己對他是個好人的判斷,只要她一提起,就會被他認真解釋一番。 像是要把自己剖開了,讓她看清楚。 他算不算是個好人。 “可是……”余清窈扯了扯他的衣襟,想要他能夠低頭看自己,“對呂老伯和呂姑娘而言,殿下還是幫助了他們,不但幫他們擺脫了氏族的為難,還保住了田地,無論是出于與世家為敵也好,是為了能給國庫增加稅銀也好,您滿足的是他們心底所想,這難道還不夠嗎?” 李策心里微震,低頭看她。 余清窈眼睛黑白分明,好像沒有一絲陰霾的天空,澄澈干凈。 滿足了他們心底所想? “殿下為何總把自己想的那么壞,對我而言,殿下包容寬待,通情達理,不是壞人?!庇嗲羼焊牧艘粋€說法,不再堅持說‘好人’,而是‘不是壞人’。 李策慢慢露出了微笑。 鳳眸尾稍挑起,笑眸溫柔如水。 用力攬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靠去,好像能把空洞的心填實一般。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多年來的所作所為,覺得余清窈的話也不無道理,他輕輕道:“或許,我也沒有那么壞吧?!?/br>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跟上了隊伍。 金烏西沉,倦鳥歸巢,漫天都是嘰喳的飛鳥。 車隊又行了半個時辰,他們趕到了谷城驛站。 這上千人的隊伍并不能全部進入驛站休整,所以就在驛站外面的林子里搭起了帳篷,燃起了炊煙。 余清窈帶著知藍、春桃站在院子里頭,打量眼前半舊不新的兩層木樓。 春桃抱著雙臂,擰起眉,挑剔地目光從左掃到右,從右掃到左。 “沒想到驛站竟然如此破落?!?/br> 這谷城驛站完全沒法和金陵城最末等的客棧相比,整棟樓都顯得很低廉不上檔次,木欄上的彩漆都斑駁脫落,連爬山虎都長到了屋頂上去也沒有人料理。 “沒法子,我們這次走的路線不經過那些繁華的城鎮(zhèn),所以只能住這里了。”知藍用肩膀抖了抖身后的包裹,嘆了聲,“福吉說了,有地方住就很不錯了,后面可能連驛站都沒有了?!?/br> 余清窈想著他們此行不是出來游山玩水的,住什么地方也不要緊。 “沒關系,反正我們也只是睡一晚上,明早清晨就要出發(fā)了。”她安慰兩人。 春桃見王妃都如此不挑,自己更不好再說什么。 畢竟這次是她自己要跟出來,也不能再矯情下去,就道:“那我去給王妃拿套新的床褥過來,這個驛站的東西約摸也很破爛?!?/br> 春桃正要提步,忽然下垂的余光瞟到地上有一個快速移動的灰長條。 她定睛一看,險些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往旁邊一跳,抱住知藍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