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鹿溪，手里的衣服又抓得更緊了一些。

    房間里安靜極了，連街上那些吵鬧的音樂和人聲都不再明顯。這個時刻，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鹿溪頂著他的額頭，呼吸炙熱濕潤。

    他用雙手捧著嚴(yán)以珩的臉頰，像撫摸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小珩。”鹿溪叫他，右手的拇指不停刮擦著他細(xì)膩的皮膚，“一周沒見，想……你了。”

    嚴(yán)以珩伸出手，松松握著他的手腕。他沒有說話，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鹿溪借著他的動作，干脆把嚴(yán)以珩攏入懷中。

    ……和之前那些淺淺的擁抱不同，這一次，嚴(yán)以珩幾乎覺得骨頭都快被鹿溪揉碎了。

    嚴(yán)以珩也用了些力氣回抱住面前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用臉頰蹭著他的肩膀。

    他們在嚴(yán)以珩的臥室里擁抱著對方，小小的空間里，裝滿了溫暖和愛。

    過了許久，等到兩人的心跳終于都恢復(fù)平靜時，嚴(yán)以珩出聲問道：“一大早就出門了嗎？”

    他說話的時候，側(cè)臉依然壓著鹿溪的肩膀，嘴唇翕合間，柔軟唇瓣幾乎能夠碰到鹿溪的脖子。

    語氣若無其事，聲音還微微啞著。

    鹿溪手上的力氣更緊了些。

    “8點多出的門?！彼f，“找了條能跑摩托車的路，耽誤了一會兒時間?！?/br>
    嚴(yán)以珩又問：“大年初一，不用在家里招待客人嗎？”

    鹿溪手上一僵，旋即又重新放松，淡淡說道：“初四開始，所以我初四早上要回去?！?/br>
    說著，他松開手臂，用兩只手攥著嚴(yán)以珩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么一個瞬間，嚴(yán)以珩覺得鹿溪似乎不是很高興。

    至少，在……說起過年這個話題時，鹿溪并不愉快。

    沒等嚴(yán)以珩再多辨認(rèn)一下那點一閃而過的情緒，鹿溪很快又解釋道：“昨天家里吃年飯，之后這幾天都安排了走親戚，不會有客人來?！?/br>
    他又重新?lián)碜?yán)以珩，用側(cè)臉壓著那人的額頭，說話的語氣和往日無異。

    ……但這就是最大的奇怪。

    不過，嚴(yán)以珩向來不喜歡對別人不想提起的話題刨根問底，也就不再繼續(xù)追問。他眨眨眼睛，換了一個話題：“那，昨天的年夜飯好吃嗎？”

    他從鹿溪的肩膀上抬起頭，挺高興地說起了自己昨晚吃的東西。

    “我媽做飯好吃些，但她覺得麻煩，總也不愿意做?！眹?yán)以珩淺淺地笑著，“昨晚終于肯下廚做飯了，真不容易。”

    鹿溪笑著聽他說這些，又湊去他面前看看他手機里拍下的年夜飯照片。

    “看起來好像比我做飯好吃哦?！甭瓜掳?，裝模作樣地說道，“晚上跟她比一下！”

    “神經(jīng)??！”嚴(yán)以珩笑著罵他。

    鹿溪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記錄下的嚴(yán)以珩一家的年夜飯，神情復(fù)雜。片刻后，他開口說道：“我們家昨天吃了什么我都不記得?！?/br>
    他苦笑道：“光顧著喝酒了?！?/br>
    他又很快解釋道：“哎！但我今天早上酒醒了才來的！保證沒有酒駕，一點酒精都沒有！”

    “……”嚴(yán)以珩關(guān)心的可不是這個，“家里吃飯也要喝很多酒嗎？”

    小酌兩杯當(dāng)然是正常的，可……家里人吃飯也要喝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嗎？他無法理解，也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合，況且……鹿溪明顯并不喜歡這樣。

    鹿溪只看著他，神情復(fù)雜。

    “我們家……”

    他說了這三個字后，停頓了許久也沒有再說下文。

    “算了，不說這個了。”鹿溪沒有打算繼續(xù)剛剛的話語，他換了個輕松的語氣，人也重新高興起來，“小珩，我們下午出去逛逛呀！我第一次來琴市呢！”

    他不想說，嚴(yán)以珩自然也不會追問。

    “好吧，那我們下午去逛逛?！闭f著，嚴(yán)以珩掏出手機搜索了幾個地方，“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吧?！?/br>
    不過，下午還是沒能逛成——下雪了。

    從飄到地上就融化不見的小雪粒到鵝毛大雪，不過短短一瞬而已。

    兩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見到下雪也實在開心，鹿溪挺興奮地說：“幸好我是早上到的！下雪天開車太危險了?！?/br>
    嚴(yán)以珩趁他不注意偷偷團了一把雪，在鹿溪喋喋不休地說這說那時使壞塞到他的袖口。

    鹿溪閉了閉眼睛，一把丟開那團雪，拽住嚴(yán)以珩的圍巾打了個亂七八糟的蝴蝶結(jié)，怒道：“你這個人！”

    嚴(yán)以珩吐著舌頭沖他做鬼臉。

    兩個愛臭美的大男生玩了一會兒雪后都覺得冷了。嚴(yán)以珩沒戴帽子，圍巾又蓋不住耳朵，凍得紅彤彤的。

    鹿溪把自己那雙胖手套給他戴，他又嫌丑，怎么都不肯戴。

    “這個不丑，真的不丑?！甭瓜獨獾?，“你看看其他人騎摩托戴的都是什么樣的手套就知道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看的款式了！”

    “那也是丑，”嚴(yán)以珩言簡意賅道，“你這一個手指能塞我兩個，不，三個?！?/br>
    鹿溪說不過他，干脆身體力行地直接給他戴上，完全不管嚴(yán)以珩的抵抗。

    兩個人還在跟手套較勁的時候，嚴(yán)以珩的手機響了。

    他扯下手套，得意說道：“你看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我戴這種丑丑的手套，過來解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