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眼前人的長相是那么熟悉,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喝茶嗎?” 仿佛是注意到寧玨的緊張,寧遇水坐了下來,開始低著頭泡茶。 他們所在這間包廂不小,環(huán)境顯然也不錯,除了輕音樂之外,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寧玨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寧遇水泡完了茶,給寧玨倒了一杯,而后才將手上的東西放下。 到了這個時間點,寧遇水終于能夠花時間仔仔細細地觀察眼前的人。 正如經(jīng)理所察覺的那樣,寧玨與他長得很像,說是清朗俊秀也毫不夸張,只是相比于他來說,眉眼更加的鋒利,加上慣常面無表情,整個人看上去也不好招惹。 寧遇水知道,這是因為寧玨一直都生活在需要打起精神的環(huán)境里。 “他們叫你來干什么?”在寧遇水打量自己時,寧玨正低頭喝茶,但也不是沒有察覺。 只是,在看到寧遇水在看到他之后露出來的那種愧疚的、憐惜的目光時,寧玨打心眼里覺得好笑,于是干脆不留余地,用一句話將一切虛假的溫情都戳破。 此時此地,此情此情,若是光論父子親情,未必也太虛偽了些。 話落,寧遇水似乎遭到了什么攻擊一般,眼皮跳了一下,有些倉促地低下頭。 “是我自己想來的?!?/br> 作為入贅的丈夫,寧遇水雖然自己有一番事業(yè)可做,可歸根到底是外人,對于凜杉資本的情況并不了解。 只是,就算不清楚,從妻子原先抗拒、拒絕的態(tài)度,忽然變成了如今的允許、支持,誰也明白其中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對于許家來說,寧玨從“無用”變得“有用?!?/br> 他這一番來,自然會被誤解為有勸說、收編的意思。 但這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怎么看?你覺得我應(yīng)該配合他們嗎?”寧玨從小就沒有父親,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與眼前這位稱之為父親的人相處。 他生活經(jīng)歷不多,于是只好將對方當成是游戲里的對手來對待。 在對方猶疑時,正是他的進攻之時。 “我不知道?!睂幱鏊瓜铝隧?。 按照妻子的說法,雖然項目沒成功,但與寧玨到底是一家人,如果對方愿意回去,許家會接受。 許家不但為會寧玨提供最好的條件,也會在幾年之后分給寧玨一些財產(chǎn)。 當職業(yè)選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職業(yè)選手看似在賽場上風光,退役之后,要么接受低薪在俱樂部里當教練,要么就只能去當娛樂主播。 前者窮,后者生存壓力大。 但這些寧遇水只是聽著,都沒有往心里去。他知道,但凡他說一句話,寧玨就會立刻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br> 或許是寧遇水明智地什么都沒說,亦或者是寧玨也想實現(xiàn)自己小時候的一個愿望,兩人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安靜地吃完了一頓飯。 飯后,寧遇水似乎在這個兒子面前膽氣充足了一些,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當時,他的確是與寧玨的母親因為性格不合而分開,然后去了別的陌生城市。 他小時候?qū)W習很好,只是陰差陽錯沒能繼續(xù)讀書,在新的城市里,他重新拾起了學業(yè),并且靠著自己在學習上的天賦一帆風順。 然后,他進入了知名的高等學府,擁有了著名的學者當導(dǎo)師,又因為科研能力突出,被許家看重,進了門。 這些年,他只在做科研,沒有cao心許家的事。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許留月比我小了一歲半?!?/br> “……是。” 刻意忽略、美化的內(nèi)容被拆穿,寧遇水有些狼狽,低頭說道:“在我與你mama結(jié)婚之前,就與留月的母親認識了。” 只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都沒覺得彼此能夠成為自己日后的伴侶。 長輩之間的感情復(fù)雜而又糾纏,寧玨沉默地聽著這一切。 他不是法官,無法判斷這一切是誰虧欠,但聽來聽去,想來想去,也只有拋開那些不應(yīng)該由他判斷的過往,立足于眼前的當下。 目前,他的父親是許留月的父親,對方已經(jīng)組成了一個小家,成為別人家庭中的一份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基于這些,其他一切的言語解釋寧玨都覺得索然無味。 縱然他們之前或許也有著過去種種,但事已至此,也沒有什么必要再追憶往昔了。 “你的戶口還在我家的戶籍上,如果不麻煩的話,早日遷走吧。” 寧遇水改了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只不過,既然人回來了,愿意見他,那么遷走戶籍也是應(yīng)有之意。 “嗯。”寧遇水低聲應(yīng)道。 “之后也不要找我了,選擇了新的身份,就抓住眼前的一切?!?/br> 他曾經(jīng)在剛?cè)脒@一行時,也曾遇到過關(guān)系好的隊友,當時兩人無法想象不在一隊打比賽的狀況,約定要一直當隊友。 可后來,對方找了工作,自己也找到了工作,再見時,是賽場上的生死戰(zhàn)。 他打贏了那場,拿到了首發(fā)的位置,而對方輸了,被俱樂部婉拒了續(xù)約合同。 比起溫情的回味,各為其主、各司其職才是現(xiàn)實。 寧遇水聽懂了寧玨的言外之意,臉色有些發(fā)白。 寧玨叫來經(jīng)理,付了飯錢,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