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3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謊稱懷孕后前男友終于消停了、炮灰天才中單覺醒了[電競]、衣柜里的他(女囚男、BG)、嚴以珩今天談戀愛了嗎、嬌惹、【古希臘】《暢游乙游的我腰子永不休息》、寒林(校園1v1)
趙鳶看清楚那人,驚詫不已,她氣急敗壞地沖出去:“六子,虧我這么信任你,你竟對我做出這種事!” “嚇死個人了,趙大人,你還真有做賊的天賦啊?!?/br> “你私闖我的院子,被我親眼目睹,有無偷我東西,招還是不招?” “招個屁!我大中午一口飯都沒吃,過來給你換鎖,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當賊,趙大人,真是寒心啊?!?/br> “換鎖?” “胡十三郎說你院里進賊了,我就想給你換個賊撬不開的鎖,找不到你人,我怕那賊又來,就趁這會兒時間給你換了,打算下午告訴你,趙...”六子金盆洗手已有三年,被人誤會做賊,實在來氣,他冷笑道:“難不成趙大人房間藏了什么東西,值得我冒著喪命的風險重出江湖么?” 趙鳶半信半疑,六子逼著她回院子里,將他新裝的鎖試了一遍,趙鳶發(fā)現(xiàn)自己真誤會了六子,于是中午大方出手,請他大吃一頓才解決了此事。 衙門的伙食不比豬食好吃,六子一頓吃了四只雞的腿,他拍拍肚子,打了個哈欠,問:“趙大人,你到底丟啥東西了?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趙鳶道,“也不是貴重東西,身外之物,不足掛齒。” 六子的嫌疑已經(jīng)完全排除,而胡十三郎、李憑云、王道林,甚至是司徒縣令都在嫌疑人名單中。 胡十三郎仍是嫌犯之首,所以這次出外勤探案,趙鳶不打算帶著胡十三郎,而是從司徒縣令那里求來了六子。 在經(jīng)費充足的情況下,出外勤是一樁美差,可當六子聽說司徒縣令只撥了五個銅板,又要被趙鳶一路說教,便不想前去了。 為了不和趙鳶一起出外勤,他使了狠招,去找伎館的胡女給自己畫了一臉水痘,借病不走。 李憑云夜里從明堂回來,本是來催六子還錢,推開門看到六子一臉水痘,他后退一步,“你把銀子扔過來即可,人別過來?!?/br> 六子厚臉皮跑過來,“假的!糊弄司徒和趙大人的,銀子的事再通融幾天唄。” 李憑云一聽他臉上的水痘是假的,便大步走進屋,他拎起六子的枕頭,從里面倒出幾枚碎銀子。 “你不可能知道我把錢藏在這里的!你...” 李憑云挑眉諷刺:“這有何難猜?” 六子立馬聯(lián)想到趙鳶屋中失竊一事:“你是不是進趙大人屋偷錢了?” 李憑云手掌晃了晃那幾枚細碎的銀子,留給六子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讓六子琢磨了一夜。 而趙鳶得知六子得了水痘,又開始cao心起明日出外勤無人驅(qū)馬。王道林和她一起離開明堂,將她送回庭院前,寬慰道:“趙主簿,你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只管坐在轎子里指使別人,而不是為這些瑣事發(fā)愁?!?/br> 趙鳶也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并不覺得喜悅,她淡淡說:“我倒是不怕自己騎馬受累,只是王主簿身子骨弱,怕你被顛壞了?!?/br> “趙主簿可真是可愛,”王道林瞇眼笑了幾聲,“馬車我已安排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在衙門西門等著我們,今夜趙主簿就睡個安穩(wěn)覺,明天得早起趕路,趙主簿可千萬別晚了?!?/br> 趙鳶在國子監(jiān)時,曾因遲到被罰站過,此后與人有約,只敢早到不敢晚到。 天未亮她便起了身,因要行路,為圖方便于是男裝打扮。出了縣衙西門,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卻不見車夫。 趙鳶合理認為車夫正在打盹兒,便有禮詢問道:“車內(nèi)可有人在?” 無人回應。 清晨寒涼,她見沒有外人,便縮起脖子抱住自己,自言自語道:“這鬼天氣,和李大人的脾氣一樣?!?/br> “是么?” 是誰在說話? 趙鳶呆若木雞,愣著看向馬車簾子被撥開,里面露出一個人來。 “李大人?你要外出么?真巧了,下官今日也要外出。” “王主簿誤拿了六子的衣服,被傳染了水花,不能前來,司徒讓我陪趙大人出外勤?!?/br> “這水花傳染也太快了些,李大人有無被傳染?” “目前沒有?!?/br> 李憑云打了個哈欠,從馬車里爬出來,坐到車沿,“趙大人,上車,早去早回。” “咱們不等車夫么?” “嗯,有道理。”李憑云深思道,“可惜沒有車夫,只能有勞趙大人親自趕馬了。” 趙鳶分辨不出來李憑云是在說笑還是認真,她只能一率當做認真的來對待,“李大人,下官頭一回駕馬,若是路上出了意外,讓你受傷,你多擔待?!?/br> 李憑云立削薄的眼皮一抬,眼窩深陷,“趙大人,不如你試試看?!?/br> 第30章 清官難做1 這趟不長不短的旅程,最終還是由李憑云擔起了馬夫的職責。 馬車一路顛來顛去,趙鳶感覺隔夜飯在肚子里波濤洶涌,遂得出結(jié)論:李憑云不適合駕馬。 他們要去調(diào)查的村子地廣人稀,村子幾步就能走完,李憑云把馬停在荒地里,啃草的羊群看到來了這么一大家伙,立馬成群跑去另一個田里。躺在草堆上睡覺的老農(nóng)立馬跳起來,揮鞭趕走羊群:“滾蛋!滾蛋!別在我家地里撒野!” 老農(nóng)曾參與過大鄴與西域九十八場戰(zhàn)爭中,一把年紀了,依然保持著當年軍中的精氣神,有一把渾厚的嗓音。他這一嗓子,驚起無數(shù)在午后打盹兒的飛鴉,烏鴉發(fā)出呱呱叫聲,如同對老農(nóng)的回應。 老農(nóng)不加修飾的叫喊和烏鴉凄厲的啼鳴聲交融在一起,在這蠻天荒地之間催生出要殺出一條出路的力量。 李憑云望著老農(nóng)道:“士人常說曲高和寡,這老農(nóng)與烏鴉之間,何嘗不算知己呢?!?/br> 也許旁人不會知道李憑云在說什么,可趙鳶明白。 因為她和李憑云讀過同樣的書,考過同樣的科舉,同樣被下放到太和縣,他們歷經(jīng)過鳳凰臺上的繁華,也身處過同一片荒蕪,她懂不懂李憑云,不由她來決定,亦不由李憑云來決定,而是由天命而定。 “李大人可有知己?” 李憑云狀元名聲在外,游梟雅士爭相結(jié)交,他若想要一個知音,立馬會冒出一大批和他志趣相投之人。 李憑云垂眸淡道:“從前沒有?!?/br> 趙鳶生怕自己色令智昏,于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對李憑云表示出任何阿諛奉承來。 她正直道:“曲高和寡,未必是件好事。道德經(jīng)云,以其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一只田鼠溜到李憑云腳下,李憑云最怕此物,他怕踩到這物,單腳向前跳了一步。 “滾!”他厭惡道。 趙鳶震驚不已。 “李大人,若我所言不妥,您可以與我明辨,何故口出狂言?” “我指你腳下的東西?!?/br> 趙鳶低頭一看,一只田鼠正在吃她的鞋子。 她的腳趾瞬間無禮,背脊僵硬,“李大人,眼下如何是好?” “將它踢開!” “下官遵命!” 趙鳶氣沉丹田,腰腹收緊—— “嘿!” 雙膝一曲,一腳腳尖點地,另一腳抬起,一跳、一甩,那只可憐的田鼠被踢到了路邊的水溝里。 趙鳶眼看自己重心不穩(wěn)要摔下去,果斷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李憑云胸前。 她一指點著李憑云的胸,一腳向后翹起,李憑云嘴快歪到了天邊 :“趙大人真是嬌俏哈?!?/br> 他胸肌一鼓,將趙鳶震開,“男女授受不親?!?/br> “李大人,田鼠已經(jīng)被我趕走了,不用怕!” 李憑云臉色越來越垮:“趙大人,辦正事!” 趙鳶也知道他面子快要掛不住了,于是轉(zhuǎn)身朝向村莊的方向走去,還不時伸手壓一壓上翹的嘴角。 她和胡十三郎走訪便了村里的農(nóng)戶,看似得到了一堆消息,實則和最初的案子越走越遠,所以這次她的目的地只有一個:告狀瓜農(nóng)的家。 村里統(tǒng)共十幾戶人家,要打聽到瓜農(nóng)的住處不難。 瓜農(nóng)家就住在村子最西邊的水車旁,趙鳶邊走路邊和李憑云說:“李大人,待會兒我若是說了不應該的話,你就給我使個眼色,我一看便知,我若沒看到,你就直接打斷我?!?/br> 她自顧自安排,李憑云低頭斜眼瞥她,“我沒答應?!?/br> 趙鳶再一次被李憑云拒絕。她往日聽國子監(jiān)的女同學說,男子對仰慕自己的女子不論喜歡與否,素來都會溫柔相待,為何李憑云對她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難道...該不會...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男女之情衰減了? 趙鳶腦子里各種聲音齊上,有罵她不檢點的,有罵她自作多情的,有安慰她的...總之,她短暫陷入了混亂狀態(tài),也沒顧上看路,直接朝瓜農(nóng)家門前繞過去。 忽然后背被戳了一下,趙鳶猜定是李憑云戳她的,想報他方才的嫌棄之仇,“李大人,男女授受不親...” 回頭,只見李憑云手握一根樹枝,枝頭的綠葉正對準她的肩膀。 李憑云手持凈枝,身穿白衣,若一尊冷玉觀音,只是這個觀音會拿樹枝戳人。 趙鳶對他的男女之情不禁又減了幾分。 瓜農(nóng)家門大開,瓜農(nóng)正蹲在院中斗蛐蛐,nongnong的炊煙從煙囪里冒出來,趙鳶心道,這便是詩人筆下的煙火人家。 “主簿大人,你怎么來了?” 瓜農(nóng)見到趙鳶,立馬前來相迎。 趙鳶故作老陳道:“這不是為了你家瓜田的案子么?!?/br> 瓜農(nóng)瞇眼敲了敲趙鳶旁邊的李憑云,“這位公子瞧著眼熟啊?!?/br> 趙鳶正打算介紹,李憑云搶斷她的話,“在下是趙主簿的護衛(wèi)?!?/br> “有護衛(wèi)...看來主簿是個大官??!” 趙鳶賠笑道:“在下就一九品小吏,李大...哥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陪我走這一趟。” 瓜農(nóng)的婦人端著一個大盤子從伙房出來:“我家老何一直提起縣里來了一位女大人,我還想特地去縣里瞅瞅呢!” 瓜農(nóng)夫妻熱情地請他們一起用餐,連年的干旱讓農(nóng)收慘淡,農(nóng)戶家里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蒸餅野菜,趙鳶學著他們的樣子將野菜卷入蒸餅里,食材雖簡陋,經(jīng)過悉心烹飪后倒有一番自然風味。 趙鳶見瓜農(nóng)吃飽,便趁機提起:“上回你跟我說的案子我一直在查,因買你家地的是我們縣令的親戚,我不敢貿(mào)然查過去,不過你們不要誤會,這不是官官相護,而是因司徒縣令是一縣長官,我若想拿下此事,必須證據(jù)確鑿。何大哥,我現(xiàn)在就想向你求個究竟,只要你把他巧取豪奪你家瓜地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有你做人證,我定替你主持公道!” “不用了!”瓜農(nóng)忙道,“主簿大人,這是個大誤會!” “誤會?” 瓜農(nóng)婦人知道瓜農(nóng)嘴笨,怕他說漏嘴,立馬搶過話,“我家老何大字不識一個,看不懂田契,誤會了買我家地的老爺,我知道他告了官,怕他惹事,就找來村里的鄉(xiāng)紳教他看田契,這一看吧,他才知道是他自己搞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