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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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憑云右耳對著她,今天早晨他才說過自己右耳聽不見東西,趙鳶一直深深銘記,所以特地走到了他左邊。 “李大人,若非事關(guān)重要,我也絕不會來這里跟你商量?!?/br> 李憑云聽她聲音嚴(yán)肅,低頭看向她。趙鳶與他說話,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是盯著他腰間的那幾樣配飾,此刻也是。他的角度不偏不倚,看到她緊蹙的眉頭。 趙鳶有一對天生的新月彎眉,蹙起來的時候,彎眉就變成了劍眉。 “何事?” “是關(guān)于六子的事。六子曾無意中向我透漏,他本名叫做江淮海,竟與四年前被處死的江洋大盜同名同姓?!?/br> 趙鳶一邊說一邊觀察李憑云的反應(yīng),但他只是輕輕挑了下眉,除此之外,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趙鳶想道:他和六子情誼過深,自己與他相識不足半月,于情于理,李憑云都不會信她,若要李憑云相信她,得先取得他的信任。 “不過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實在太多,不能憑這一點斷定六子就是盜賊江淮海,畢竟天下人都知道他被朝廷剿殺,任他武藝再高,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趙鳶還在為難該怎么把話說委婉了,李憑云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傲拥拇_是盜賊江淮海?!?/br> 趙鳶柳眉倒豎:“什么!” 李憑云挑眉一笑,“趙大人耳背么?” “李大人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敢將他留在身邊...不,李大人,你肯定是另有打算,對不對? ” 李憑云的笑容變得耐人尋味:“趙大人,你難道不曾想過,我和他是一伙的么?” 這樣倒更說得通,趙鳶試探道:“李大人,是不是...他威脅你?”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趙鳶對眼前之人生出了無限腦補和憐憫。她此時尚不知,當(dāng)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姑娘開始對一個男人心生憐憫,就是她倒霉的開端。 李憑云勾著嘴角,輕輕搖頭。 “趙大人,你猜錯了。” 她自己泥菩薩過江,竟然還想救救李憑云。 既然李憑云沒有受威脅的話,趙鳶不可避免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他是心甘情愿和盜賊為伍的,可一個讀書人,怎會與盜賊同流?除非...除非他根本不是讀書人。 可李憑云是狀元郎,是讀書人中的讀書人。 除非...他根本不是李憑云,而是盜賊。 他若不是李憑云,那真正的李憑云去了何處? 難道... 不會... 被他殺而代之? 第19章 潤澤天下1 李憑云走入大鄴士人視野的那一年,趙鳶和其它讀書人一樣,對這個名字背后之人產(chǎn)生過無數(shù)個幻想。 她沒有見過對方的面,單憑“李憑云”三字,便自己塑造出了一個狂放不羈的形象。而根據(jù)歷史規(guī)律,能取“狀元”之人,大多其貌不揚。 在她的幻想里,李憑云個頭不高,不愛洗澡,一頭蓬發(fā),外貌雖拙,卻叫人生敬。 敬仰和仰慕這兩個詞,看似相近,卻傳達著截然不同的情感。 趙鳶“仰”他,因為他的才華之高,如同橫亙在士人面前的一坐高山。 “敬”與“慕”的一字之差,就差在了李憑云的相貌上。 他著實好看。 和時下男風(fēng)盛行的極端陽剛與陰柔不同,李憑云生了張“陰陽調(diào)和”的臉。 他是端正標(biāo)準(zhǔn)的男相,可睫毛卻異常纖長濃密,垂眸之時,濃密的睫毛遮住目光,那雙眼睛變得晦暗幽深,目光破碎,讓他看起來分外脆弱陰柔。 趙鳶也不是好男色之人,想不出更多能形容李憑云的辭藻,直接來說,他每一處,都長在了她的心坎上。 若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李憑云,而是竊用李憑云身份的盜賊,那趙鳶對他的情感,就只有“慕”,而無“仰”。 只“慕”不“仰”,好辦多了! 趙鳶一想他既然不是李憑云的話,二人身份平級,她還掌握著他的秘密,二人之間,她是占上風(fēng)的。 調(diào)戲人之人,最大的樂趣是看被調(diào)戲之人的反應(yīng)。李憑云垂眸凝視著趙鳶,等待著她驚慌失措。 可在他視線之下,趙鳶忽然深呼出一口氣。 “既然你不是李憑云,那我也不妨跟你直說?!?/br> 趙鳶還沒開口,她看到李憑云抬起頭,于是她順著李憑云的視線看去,天上的明月正漸隱在黑暗之中。 李憑云喉結(jié)滾動,“趙大人,月食了,有什么話,賞完月食再說?!?/br> 趙鳶也是第一次見到月全食,她被這罕見的自然之景吸引。月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隨著黑暗緩慢地吞噬著月亮,趙鳶的想法又變了。 對方就算不是真的李憑云,自己冒然將心意告知他,也是失禮的舉動。 她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之后,想出一個“絕妙”的法子。 她跑到李憑云右側(cè),對著他“失聰”的耳朵道:“李...這位兄臺,既然你不是李大人,那趙鳶也不怕冒犯你了,趙鳶對你心動是真,但你不要誤會我是個不守婦德的姑娘,而是你...” 她含羞道:“長得實在太合我意?!?/br> 此人親口說過他耳背,她此番剖白,既抒發(fā)了自己心意,又不必打擾對方。 她自顧自地說:“我也是人,食色性也,男人有貪色的權(quán)利,女人也該有貪色的權(quán)利。君子色而不yin,我既沒有口出狂言,又未做出格之舉,所以不怕人指點,果然,說出來心里舒服多了?!?/br> 李憑云回眸,抿了抿嘴唇,“趙大人,我聽得見。” 什么叫聽得見,他親口承認(rèn)自己右耳天殘的。 除非... “我是騙你的?!?/br> 趙鳶的眼睛瞪成葡萄大小。 “哪...哪一樁是騙我的?” “每一樁?!?/br> “李大人,我來之前喝了酒,方才所說,都是胡言亂語!”趙鳶慌忙找借口,“下官絕無冒犯之意,夜色已深,下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辭!” 趙鳶扭頭就跑,跑到樓梯口,聽到身后一句厲聲:“回來?!?/br> 臉都被丟到長安了,她實在沒臉回頭。 趙鳶硬著頭皮,倒退兩步,轉(zhuǎn)身彎腰作揖:“李大人,有何吩咐?” “晉王叫你明日一起前往學(xué)館?” “嗯,晉王邀下官一同前去時,下官受寵若驚?!?/br> “別去?!?/br> “啊?” “趙大人,你耳背么?” “不是...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不能去?!?/br> “我說的話你照做就行。” “那可是晉王...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失他之約。” “明日我會給晉王說稟明實情?!?/br> “什么情況?” “趙大人來了癸水,腹痛難安?!?/br> “可我癸水...” 趙鳶適當(dāng)打住?!肮锼边@樣私密之事,她自己都難以啟齒,可李憑云說這二字時,沒有任何yin褻隱晦,他坦坦蕩蕩。 好似...對她毫不在意一樣。 “李大人,下官決心要做個好官,不能總是躲著困難,請容下官仔細想想。” 李憑云道:“隨你。” 夜?jié)u深,二人并肩沉默地走回驛站附近,離驛站還有幾十米遠,李憑云看到驛站四周都守著逐鹿軍,便停下了步子。 “趙大人先走吧?!?/br> “為何?” “避嫌?!?/br> “李大人...” “趙大人,你不在乎名節(jié),但本官在乎,我不想聽到你我之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趙鳶驀地想到那日他和沮渠燕之間親密的舉動,心道:為何你同她在一起時就不在乎名節(jié)? “李大人,那下官先行一步?!?/br> “燈還給你。” 提燈是趙鳶帶來的,回來的路上,卻是李憑云一直提著燈,他將燈遞向趙鳶。 趙鳶道:“燈留給李大人吧?!?/br> “不必?!?/br> 被心儀之人再三拒絕的滋味并不好,哪怕對方是貨真價實的李憑云。 趙鳶并不是逆來順受之人,她后退一步,道:“李大人,既然你不耳背,那不論是今天早晨我同裴瑯間的對話,還是方才城樓那一通話,你都聽見了。趙鳶已有婚約,不能背叛禮教,能贈予自己仰慕之人的,僅有這一盞燈?!?/br> 趙鳶一口氣說完,臉憋地通紅,她轉(zhuǎn)身羞憤地朝著驛館方向奔去,逃離尷尬現(xiàn)場。 李憑云看著她飛奔的背影,吶吶道:“跑得真快。” 他提著燈散步回去,人剛上樓,看到一個身影在門口等待。 六子得意笑道,“李大人,喝酒去嗎?我下午去遛馬,碰到了一個胡商,賭了一把,得了一斤葡萄美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