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有愛他的意思？

    滿心滿眼都是解脫。

    臉皮真他媽的厚，說瞎話臉都不紅。

    一路無言，沈羨坐在副駕駛，偏頭看著窗外。

    突然想到什么，她拿起手機(jī)，給唐梔發(fā)信息。

    沈羨：【你真是個烏鴉嘴，林婉兒割脈了?！?/br>
    唐梔：【哦！買！嘎?。?！】

    唐梔：【林小蓮的腦子不怎么好使啊，連自殺這種事都能做出來，蠢成這樣真是夠可以的?！?/br>
    唐梔當(dāng)年和陸懷琛交往時，林婉兒就曾仗著青梅竹馬的身份給過唐梔下馬威。

    剛開始唐梔還處于追求陸懷琛的狀態(tài)，陸懷琛對林婉兒的態(tài)度不明確，唐梔還以為兩人關(guān)系不錯，所以剛開始林婉兒挑釁她的時候，唐梔選擇忍著。

    后來林婉兒得寸進(jìn)尺，唐梔實(shí)在沒忍住，當(dāng)著陸懷琛的面兒扇了她巴掌。

    唐梔抱著陸懷琛會因?yàn)樾∏嗝犯纤啦幌嗤鶃淼挠X悟動的手，本都打算放棄繼續(xù)追求陸懷琛，誰知事后陸懷琛并沒有怪罪她的意思。

    她那時候就覺得，林婉兒有點(diǎn)婊里婊氣的。

    雖然林婉兒對陸懷琛沒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關(guān)系，但她似乎意識不到男女之間需要有分寸感和邊界感。

    光這樣，就夠讓她膈應(yīng)的。

    更何況是她喜歡的顧衍，更不會有分寸之說。

    也不知道沈羨這三年是怎么容忍下來的。

    唐梔：【那你打算怎么辦？】

    沈羨：【先攤牌，說不定顧衍能放過我，畢竟我已經(jīng)說過這是最后一次機(jī)會，他應(yīng)該沒這么厚臉皮吧?！?/br>
    唐梔：【要是他真的不要臉呢？】

    唐梔：【不是我烏鴉嘴，我真覺得他放過你的概率不大。】

    唐梔：【我看他那樣，應(yīng)該是愛上你了?！?/br>
    愛上她？

    沈羨眼睫顫動，心里像是被石頭壓著，沉重的快喘不過氣。

    她指尖微頓：【如果他不愿意簽字，你這趟出國，把我也帶走吧。】

    唐梔：【你要和他分居？】

    沈羨：【嗯?！?/br>
    唐梔沒多問什么，只是回復(fù)：【好?！?/br>
    關(guān)掉手機(jī)，沈羨偏頭看向窗外。

    夜幕降臨，車窗外是燈火通明的繁華。

    盯著不斷變化的夜景，那種莫名的孤獨(dú)感更甚。

    她有種荒唐的錯覺，像是自己一個人漂泊在漫無邊際的江海，或是漫天黃沙的大漠，不知?dú)w期。

    -

    黑色賓利抵達(dá)蘭水公館。

    沈羨沒料到的是，顧衍看上去似乎很不高興。

    哦。

    應(yīng)該是覺得林婉兒因?yàn)樗脑捀蠲}，所以心里很愧疚。

    是要愧疚的。

    畢竟是他造成的。

    別墅里的路燈射出暖黃色的光線，晚風(fēng)吹在身上有些涼。

    都說過是最后一次機(jī)會。

    可他還是沒有好好把握的意思呢。

    他是不是覺得，她既然能給他這最后一次機(jī)會，就會有無數(shù)次的最后一次。

    唐梔說的真沒錯。

    這男人被她慣的，永遠(yuǎn)都無所畏懼。

    以前仗著她的愛，現(xiàn)在仗著他的權(quán)勢和她那點(diǎn)殘余的喜歡。

    沈羨從不覺得顧衍對不起她，嫁給他喜歡他單方面愛他，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一廂情愿的選擇，沒理由怪罪任何人。

    她不會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能愛上她最好，他不愛她她又不會割脈。

    沒有什么值得委屈的。

    她只是很疲倦，明明早就該結(jié)束的。

    因?yàn)樗屈c(diǎn)心軟，一拖再拖，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這樣，現(xiàn)實(shí)中哪來的這么多戲劇化的轉(zhuǎn)機(jī)呢。

    沈羨沒多說什么，下車后沒去臥室，直奔書房。

    看著她也不回地進(jìn)書房，男人的眸色愈發(fā)暗沉冷戾。

    想也不用想，她是去拿離婚協(xié)議。

    男人的臉陰沉到極致，抬腿朝她的書房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看到的是坐在辦公椅上的女人。

    她正低著頭看文件，聽到動靜，抬眼往門口看過去。

    對上男人的視線，沈羨扯出笑容：“顧衍，我們聊聊吧?！?/br>
    男人眉眼里溢出陰霾，慣常溫和的氣場變的冷戾。

    半響后，開口的語氣卻是異常冷靜：“如果是要聊離婚，那我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沈羨深吸口氣，沒等她開口，男人朝她的方向靠近，雙眸冷沉地盯著她，輪廓的線條緊繃著，整個人散發(fā)陰鷙的戾氣。

    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用溫和的語氣說：“我已經(jīng)叫人把她送到國外，她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今晚的事情只是意外，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br>
    沈羨平靜地看著他：“你兩個小時前，也說過這句話?！?/br>
    顧衍瞳眸驟然緊縮，聲音緊繃：“我本來沒打算去看她?！?/br>
    聽到這話，沈羨直接笑出聲來：“顧衍，你他媽臉皮還能再厚點(diǎn)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說不準(zhǔn)你去，然后你就不去？”

    她眉眼皆是嘲弄，“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說出那種話，所以故意以退為進(jìn)，等著我點(diǎn)頭說去?！?/br>
    頓了頓，她勾了勾唇：“本來我覺得你只是自私自負(fù)，但從沒想過你會算計我，你以前就算再惡劣，也是明晃晃的，現(xiàn)在居然為了林婉兒連我的心思都要算計。”

    “沈羨，”顧衍眉頭緊蹙著，“你非要把莫須有的罪名往我頭上安？我什么時候算計你？”

    男人抬腿朝她的方向靠近，低眸看著她：“還是說，你要借題發(fā)揮，借著這件事，給你徹底擺脫我的借口？”

    沈羨怔了下：“你偷聽我跟我哥說話？”

    她這才后知后覺，怪不得下午的時候總覺得他怪怪的。

    顧衍看著她，沒吭聲，代表默認(rèn)。

    沈羨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我在等林婉兒出來蹦跶，然后就能徹底擺脫你?！?/br>
    話落，書房徹底安靜下來，沒有任何聲音。

    死寂般的沉默蔓延，好似蔓延至胸腔里的什么地方，不動聲色的把這段時間粉飾的太平撕裂開。

    下午的時候，聽到那些話，他給她找了很多借口。

    她不是說不會騙他嗎？

    顧衍望著她冷淡的臉龐，腦子里來來回回都是她那句——徹底擺脫他。

    心臟像是被人緊攥著，他的身體不自覺弓起來，仿佛這樣能緩解胸腔里那股窒息感。

    半響后，顧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不溫不火，聽不出什么意味：“沈羨，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對你不夠好嗎？你非要因?yàn)榱滞駜哼@件事要跟我離婚？”

    “你對我很好，”沈羨望著他，“我知道你疼我寵我，不然根本不會等到現(xiàn)在，估計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就會提離婚?！?/br>
    “但是呢？”

    “但是，”沈羨靠在椅背上，仰臉看著他，“這三年每次我對你抱著點(diǎn)期待，林婉兒就會蹦出來，我實(shí)在厭煩，在我最愛你的時候，都覺得沒法忍受，更何況是現(xiàn)在?！?/br>
    “你說要把她送走，說實(shí)話，我挺意外的——”

    頓了頓，沈羨繼續(xù)道：“如我所說的那樣，沒有人是你不能舍棄的，你能把她送出國讓她不再回來，但她只要出點(diǎn)事，你沒法做到袖手旁觀?！?/br>
    “我剛剛在走廊的時候就在想，她這次是割脈，下次是要跳樓還是投河？她要是不停鬧自殺呢？”

    顧衍的眼神變暗，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她說。

    沈羨微微歪著腦袋，手肘擱在桌面上，看著他的眼睛。

    “哦，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即使你真的能做到對她袖手旁觀，如果她真的把自己給作死呢？你會愧疚的，而且這個會成為我們倆之間的一根刺，永遠(yuǎn)都沒法清除?！?/br>
    話音落下，短暫的死寂后，男人薄唇微動，嗓音暗啞：“沈羨，你告訴我，你想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會不離婚？”

    他這話聽上去，好似真的很在乎她的感受。

    仿佛她說什么，他就會怎么做。

    沈羨搖搖頭：“正是因?yàn)槲也恢滥銘?yīng)該怎么做，不知道我們這段關(guān)系該怎樣才能拉回正軌，所以才要離婚?！?/br>
    見男人蹙著眉，沈羨淡淡解釋：“本來我以為，是因?yàn)榱滞駜涸谀闵磉叢艜?dǎo)致我們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可直到剛剛我才發(fā)現(xiàn)，她只要存在，就會導(dǎo)致我們的矛盾?！?/br>
    沈羨習(xí)慣把事情的因果說清楚，而不是彼此不停地猜測。

    她想要什么顧衍清楚。

    但沈羨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該讓顧衍怎么做，才能讓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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