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說道。

    秦昆聽不懂，又拿出一杯茶，自己先一飲而盡。

    老鬼狐疑，看到秦昆不似惡人，伸手接住，茶水喝下。

    “還算有勇氣，怎么稱呼？”秦昆道。

    “術(shù)倉那顏！”

    說完，元蒙老鬼忽然一怔，自己不僅聽得懂對方在說什么，而且自己居然能說華夏語了？

    “你給我喝的是什么！”

    “反正不是毒藥，坐?！?/br>
    秦昆坐在一個座位上，元蒙老鬼不敢妄動。

    剝皮端著一盤花生米在吃，走到秦昆身后：“茶都敢喝，還怕什么？這是我主，扶余山地師秦昆。他要想弄死你，你早死了。”

    地師秦昆？

    元蒙老鬼沒聽過這名號，帶著一臉狐疑，坐在秦昆對面。

    一揮手，滿桌酒菜，變成高級擺飯，每份菜上都插著一根香，這樣的話他們能品嘗出更美味的味道。

    “先吃飯，酒管夠，剝皮，無頭，你們也坐。”秦昆吩咐道。

    “好嘞昆哥！”

    “謝主子！”

    一個桌子，四個身影，一人三鬼，菜品豐盛。

    待那位元蒙老鬼吃到第一口時，便停不下來了。

    好吃，不足以形容這頓擺飯的味道。

    人在供奉時，插的香如果不講究，供奉到了嘴里總有一股香灰味，只有帶著靈力的香插在飯菜上，入嘴后才是陽間飯菜的味道！

    烤羊腿、手抓羊rou、馬奶酒、哈達餅、蒙古餡餅、奶菜，鹿rou串。

    咸香撲面的奶茶，喝的元蒙老鬼熱淚盈眶，嘴巴里塞的全是吃食，剝皮和無頭吃了兩口就停下了，全留給了他，畢竟這廝看起來怪可憐的。

    “就是當年的味——不，比當年的味道還好吃——”

    老鬼名叫‘術(shù)倉’，‘那顏’是爵位，類似千戶，所以自稱‘術(shù)倉那顏’。他一邊吃，一邊說，可能近千年來沒幾個鬼聽得懂他說話，沒等秦昆發(fā)問，就全說了。

    “上師……這片山，是大汗封給我的地盤！從那邊，一直到這！”

    “蒙哥大汗死后，忽必烈大汗繼承皇位，我們這些人也得到了善終……”

    “以前這里，埋著很多大汗的子民，可惜后來一個個都消散了……”

    “后來出現(xiàn)的華夏鬼，非常不喜歡我，但我當年從大青山出來，是沒辦法的呀……我也想陪著我的阿茹娜，但是我沒辦法的呀……”

    對方在開口解釋，情緒激動，秦昆抬手制止：“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大宋亡了，元蒙也亡了，不需要解釋這么多，再說，我也不是管這些的。”

    頓了頓，秦昆將烤羊排推了過去：“埋在哪我就不問了，你是什么時候晉級鬼將的？”

    老鬼想了很久，大概說道。

    “二百年前……”

    秦昆道：“供奉出來的嗎？還是搶別人的？”

    老鬼道：“供奉出來的?！?/br>
    “那時候，忽然有一天，一位老薩滿找到了我，他說是他的祖先是黑水靺鞨人（女真人祖先），現(xiàn)在滿蒙一家，問我愿不愿意為他效力，守著這里。作為回報，他可以供奉我?！?/br>
    老鬼咀嚼著羊rou：“我的責(zé)任就是看著這里，有沒有其他猛鬼進犯，他供奉了我45年。我才達到的鬼將。后來，他被請出山了一趟，再沒回來，所以這里再沒有聽得懂我的話的陽人……”

    老鬼術(shù)倉眼帶唏噓，面色泛苦：“那個薩滿告訴我，做鬼得有做鬼的規(guī)矩，不得傷人，不得進犯陽間，不得濫用鬼術(shù)為非作歹。我都照做了！”

    秦昆心中搖頭：確實，情緒感染別人唱歌，也不算傷害。但引得他們酗酒，這算是引導(dǎo)了吧？

    秦昆拿出資料：“聽說你傷害了幾個驢友?！?/br>
    “驢？”

    “驢友，就是夜宿山上的人?！?/br>
    老鬼冷笑，“那男人才開始還和一個姑娘用黑方塊聊天，言語間盡是甜蜜，后半夜卻鉆到另外女人的帳篷里茍且，我嚇嚇他，給他個警告罷了！后來似乎摔斷了腿還是怎么的，是自己心里有鬼，與我無關(guān)。”

    得了，這么剛正的家伙，果然特別。

    等到一桌子擺飯吃完，秦昆大袖一揮，筷碟、rou渣悉數(shù)變成飛灰，隨風(fēng)而去。

    秦昆輕輕地點著桌子，看向術(shù)倉：“你也知道，我是捉鬼師，也就是安穩(wěn)陰陽的人，應(yīng)該和你碰見的薩滿一樣?，F(xiàn)在你的出現(xiàn)確實影響了陽間，你覺得，我該怎么處理你。”

    老鬼術(shù)倉不說話。

    “你愿意當我鬼仆嗎？”秦昆給了個機會。

    術(shù)倉正色道：“我是大汗的子民，術(shù)倉那顏！除了大汗，我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仆人。即便那個靺鞨（mo，he）薩滿，也只能與我商量，不能驅(qū)使我。”

    “那你要不要回到家鄉(xiāng)？”秦昆再問。

    “謝謝上師關(guān)心，家鄉(xiāng)不用去了，阿茹娜死后，我再也沒回去過?！毙g(shù)倉看著星空。

    秦昆皺眉：“那我該怎么辦？”

    講規(guī)矩的鬼，秦昆最為欣賞，從術(shù)倉的立場上來看，他在這片山脈出沒，倒是沒毛病，畢竟是人家大汗封給他的地啊，沒出現(xiàn)農(nóng)家樂之前，不也沒事么。

    術(shù)倉看著秦昆，忽然一笑：“上師很為難嗎？”

    “一般為難?！?/br>
    術(shù)倉看著星空：“如果上師能去大青山一趟，麻煩在那里隨便找塊石頭，刻上‘術(shù)倉那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