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樹葉映入百葉窗的光斑，讓柯林有些失神，他已經(jīng)厭倦了這無聊的把戲。

    尹琳娜雖說輕聲細語，聲音溫柔至極，但喋喋不休的話語已令他厭煩。

    “你殺過人么，尹琳娜?！?/br>
    柯林掏出懷中的不銹鋼酒壺，灌了一口，望著搖曳的樹葉注意力渙散。

    尹琳娜一時語塞，沉吟了會兒后說道：“不少探員都會面臨這樣的道德困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也不是殺一個人拯救其他人的電車難題，畢竟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同樣擁有人權?！?/br>
    她停頓了一下，引導著柯林的思考，讓他消化一點后，繼續(xù)補充著：“不過，人會受到多種事物的支配，氣候，宗教，法律，風俗，習慣。這些全部匯在一起彼此磨合凝聚的一股精神，也就是孟德斯鳩所謂的，法的精神?！?/br>
    “從而你可以發(fā)現(xiàn)，法律和一切事物的關系從最一般的意義上來講，是由事物本身產(chǎn)出的必然關系，也就是事物間的內在規(guī)律。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廣義的法律就是世界的規(guī)律。”

    “當然，它不可能完美，根據(jù)時代推進，永遠需要修訂和前進，但也是人類永恒的信標?！?/br>
    “可sct……他們已經(jīng)稱不上是犯罪，他們的目的已經(jīng)不是性，金錢，權力，報復，甚至是作樂，那已經(jīng)是一種無法用人類角度闡釋的凌駕于一切的，超過合理行為，只是秩序純粹的混亂暗面，在破壞世界的規(guī)律?！?/br>
    “任何凌駕于人的行為，也將以凌駕于人的形式進行審判。”

    尹琳娜摘下了她的眼鏡，露出一雙冰冷的眸子。

    “你贊同么？”

    心理咨詢的最大難點在于，對于聰明人而言，他們有著強于他人的懷疑動機，任何感化的話都可被認定為一種策略性的話術，真正需要的只是。

    真正的邏輯，真知灼見。

    “但這并不是癥結所在?！?/br>
    柯林搖了搖頭，他依然覺得很不對勁。

    “生長痕，結痂，像是人體一樣，你是這個意思對么？”尹琳娜能洞察人心，“盡管天國的光景已被先賢描繪，但這世界仍是千瘡百孔?！?/br>
    “科恩……還有那個潛入影星家里的女人。”

    “我不會說他們是壞人，理性總是會敗給沖動，設身處地恐怕沒有人比他們做得更好?！?/br>
    “但無可爭議的事實是?！?/br>
    “社會……不，甚至是世界的推進都是一樣，都需要撕裂。”

    “而留下的血痂?！?/br>
    “需要被剝離?！?/br>
    “占有和喪失并存，但我們只能向理智的一方前進，如果世界只剩下了沖動，所有的智慧殿堂崩塌，徹底的狂暴與混亂，沒有人想看到那樣的局面?！?/br>
    “不是么?！?/br>
    尹琳娜認為自己已經(jīng)說得足夠多了，想必柯林能夠緩解掉些許罪惡感。

    看到柯林仍然還在困惑。

    “是還有什么在束縛著你？”

    尹琳娜引導著，可能問題不只在于負罪感上，還有其他因素。

    “不……我想，我應該是自由的，但這正是我迷失的原因?！?/br>
    是的，無論是尹琳娜的話，還是說sct。

    都過于殘酷。

    ……

    ……

    ……

    刺鼻的煙味兒以及酒精味兒充斥著整個辦公室。

    茶幾邊上圍著三個人正在玩撲克游戲。

    狄狛。

    希斯以及他的摯友，海鷗故事。

    海鷗故事和希斯曾經(jīng)共同越獄，逃脫警方追捕，一同向南美逃亡，有著莫逆的交情。

    “我不懂，boss，你可能被那個導演騙了，拍得太爛了，而且釋放出的信息也不夠勁爆?！?/br>
    希斯平靜說著，他湊到了四條8，這下能從狄狛身上狠敲一筆了，故意說著沒有營養(yǎng)的話分散他注意力，讓他跟注。

    “改變必須是潛移默化的，時間還長，現(xiàn)在只需要埋下種子，就像國際象棋一樣，你不會直接先走國王。”

    狄狛湊到了四條6，胡亂侃著，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不是很懂國際象棋的規(guī)則。”希斯抿了一口白蘭地。

    狄狛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位仁兄知識面的確不夠廣泛，一向的行動風格都是簡單粗暴。

    海鷗故事一臉茫然，問道：“什么是國際象棋?！?/br>
    狄狛驚了，這位更是重量級。

    他只好換一種方式說道：“就像是女人一樣，你不能直接……而是先要……這樣她才能快樂，懂嗎?！?/br>
    到了最后一輪。

    希斯被狄狛唬住，棄了牌。

    到最后海鷗故事竟然是同花順，直接甘之若飴，笑靨如花，把狄狛身前的一捆現(xiàn)金拿了過來。

    亞修額頭上暴出青筋，他正在辦公桌上處理信息歸檔，以及一些行動安排，他很想直接宰了狄狛，但狄狛是洛城支部的總負責人。

    “你不認為現(xiàn)在該進行下一階段的計劃了么？”

    亞修已經(jīng)起了殺心。

    看到亞修臉色不大好看，狄狛認為自己的確很失職。

    “你們兩個隨便去找點樂子吧?！?/br>
    狄狛把桌上的現(xiàn)金一同給了兩人，支了支手讓他們離開。

    希斯和海鷗故事不敢延誤，拿起錢就直接出了門。

    毫無美感的粗獷水泥墻地下室，盡管通風系統(tǒng)一直在運作，但也無法快速把三人抽的煙給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