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怪異時(shí)代黑暗悄然吞噬邁出光明之地的陸離。

    黑暗中的嘶嘶低語耳畔回響，急促地尖叫聲由遠(yuǎn)及近，泥濘黑暗的地面浮現(xiàn)一雙雙腳印，跟隨披灑著熒光的陸離。

    在它們靠近之前，猶如照耀月光之下的微光輪廓消失原地。

    死寂、灰敗的里世界沒有希望，但再糟糕也好過深淵般的現(xiàn)實(shí)。

    盡管幾乎將所有人性交由安妮保存，但余下的九百九十九份多一些人性仍讓陸離如黑夜般的火把顯眼。不過里世界庇護(hù)了陸離，將它們阻隔在外。

    幽靈怪異并非沒有，但數(shù)量有限，而且作為人類最了解的怪異，它們也不像其他怪異那么不可名狀。

    除了帶在身上的惡靈棋使徒和眼珠，陸離還帶著一本筆記和一支鉛筆。按照沼澤之母的請求，他會記錄沿途見聞，為光明之地未來的擴(kuò)張積累信息。

    鬼魂的飄蕩比步行和乘坐馬車快很多，再加上行走在沒有太多怪異的里世界，陸離在午后抵達(dá)希姆法斯特。

    遍布希姆法斯特的詛咒使這里成為怪異也不敢涉足的區(qū)域。黑暗時(shí)代的正午猶如落日后的夜晚，彌散微不可查的亮光。

    雖然有使徒庇護(hù)，但陸離并沒進(jìn)入希姆法斯特，沿著貝爾法斯特的漆黑城墻向南方飄蕩。

    沿途陸離遇到一片苔蘚般的洇痕，邊緣近乎干涸的土地濘著些骯臟結(jié)晶粒。

    那是前段時(shí)時(shí)間沼澤之母它們搬遷安娜的墳塋留下的痕跡。

    沿著希姆法斯特斑駁破損的東城墻前進(jìn)，隨著黑幕般的城墻消失在身后，陸離重新回到連風(fēng)也沒有的寂靜里世界，前往避難所所在的南海岸。

    嘩啦——嘩啦——

    猶如素描筆描繪的沒有顏色的里世界前方突然傳來隱約聲響，像是野獸在舔水。

    但里世界沒有野獸，也沒有水。

    陸離脫離里世界，回到現(xiàn)實(shí)，然后聽到被海風(fēng)帶來，海浪拍打著海岸的潮汐聲。

    令人驚異，里世界沒有裸露丑陋的海洋，海水仍然存在。

    陸離靠近南海岸，在附近怪異察覺前回到里世界，沿著南海岸前進(jìn)。

    海浪聲是灰敗的里世界里唯一的聲音，讓隨后趕路不再枯燥。傍晚來臨前，陸離抵達(dá)避難所上方的遺跡。

    鬼魂的優(yōu)勢在此刻彰顯——他不必挪開避難所外數(shù)百立方米的土石。

    盡管入夢之人也能讓他安然穿過。

    陸離握住使徒進(jìn)入里世界，確認(rèn)能帶著它穿過巖層后沒入大地。不久后，虛幻身形出現(xiàn)在地底幾十米深的通道入口。

    避難所就在盡頭。

    一盞油燈出現(xiàn)在陸離掌心，黑暗在光芒照耀下緩慢退縮。這時(shí)，陸離發(fā)現(xiàn)使徒底座篆刻著什么。

    將它拿近油燈，兩行銘文隱約浮現(xiàn)：

    【你使它們沐浴在主的光輝】

    【它們藏起來了】

    這種格式讓陸離想到燈塔底座的相似箴言：

    【人性的光輝在燈芯中聚攏】

    【它應(yīng)在其所在之地】

    只是燈塔隨破碎而埋進(jìn)胸膛，又隨著身體而湮滅。

    末日啟示書有這種銘文嗎？

    陸離沒有任何影響，不知是沒有還是自己從沒注意。

    隨著沿著通道來到盡頭石墻，陸離暫時(shí)忽略奇怪巧合的銘文，由夢境抹除巖石，進(jìn)入避難所。

    晦暗無光的洞窟寂靜無聲。

    “有人在嗎？”

    聲音在空蕩洞窟回響。

    陸離落進(jìn)入口旁的石屋群落，注意到石屋和街道鋪著從巖壁脫落的厚厚灰塵。

    避難所居民很久之前就離開了這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廢棄的避難所

    這里的人去哪了？

    洞窟鋪著塵埃，曾經(jīng)所見的火炬熄滅多時(shí)，漆黑聳立在屋群外圍。

    陸離走進(jìn)一間房門敞開的房屋，拉開塵封的衣柜。無論塞在床下的行李箱還是蒙塵的物件、塞滿衣柜的男式女式衣服都說明他們離開的很匆忙，起碼沒時(shí)間帶走這些東西。

    陸續(xù)陸續(xù)進(jìn)入相鄰房屋，同樣的整齊和餐盤里干癟發(fā)霉的食物佐證這點(diǎn)。

    如果他們匆忙離開會去了哪里？

    地表的腳印被海風(fēng)吹散，地底的足跡被塵埃掩埋，唯一能輔助陸離尋找避難所居民下落的只有檢查避難所有無其他出口。

    走過寂靜荒涼的屋群，邁過枯萎的農(nóng)田，陸離來到被稱為管理者之家的獨(dú)立大屋——它坐落在地下洞窟的一座矮丘上，如果那把巨大火炬仍在燃燒，這里可以俯瞰整座避難所。

    推開大門，陸離穿過簌簌落下的灰塵，掃過一樓幾張辦公桌和歪斜木椅，來到二樓。

    一只輪椅擺放在樓梯盡頭，未爬上銹痕的金屬在油燈下反射亮光。經(jīng)過無人輪椅，陸離舉起油燈。

    夢境幻化的油燈愈發(fā)明亮，照亮遠(yuǎn)處事物的輪廓，一排排書架投出的陰影隨火光跳動。管理者之家的二樓像是一座小圖書館，視野開闊的角落里擺放著書桌，桌后輪椅意味艾琳就是在這里辦公。

    灰塵覆蓋桌面上的事物，凸出鋼筆、墨水屏和筆記資料的輪廓。

    陸離拿起鋼筆邊的筆記，灰塵如水流般滑落，油燈下像是彌漫的煙塵。娟秀字體隨意記錄著艾琳碎片式的見聞，沒有戛然而止和關(guān)于他們離開的信息，最后幾個(gè)單詞是“開拓”和“更多人”。

    兩個(gè)單詞組合能拼湊出許多可能，不知是否和避難所居民的匆忙離開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