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4章
找到自己所在位置的陸離來到一條街區(qū)外的貝爾法斯特圖書館。 那場大火將這座知識殿堂付之一炬,而政客的推脫讓使人傷感的殘骸無人問津。 踩著焦黑泥土留下足跡,陸離鉆進危險廢墟,推開塵封的鐵皮門,灰塵簌簌落下,幾節(jié)石階延伸進不可目視的幽暗。 陸離將從廢墟撿來的炭塊拋進黑暗,幽暗深處響起回聲,除此以外什么也沒有。 沒有奧菲莉亞。 離開圖書館廢墟,然后,陸離來到達芬奇街區(qū)23號。 安蕾夫人藝術畫廊坐落于此…… 本該是這樣。 眼前,應是安蕾夫人藝術畫廊的建筑成為一間航運公司的辦公室。 陸離踩著倒塌的房門走入辦公室,繞過歪斜、倒塌的書桌,來到最深處的房間。 忽略桌角鎖死的保險柜,陸離看向書桌玻璃板下壓著的一張文件。 打字機打印的字體無法辨認,只有右下角模糊潦草的字跡能夠辨認出是一個人的名字。陸離抬起玻璃板,想要拿出文件,但玻璃板下涌動的潮濕洇痕將紙張撕成一片碎絮。 水毀壞了文字,也保存了文字。 陸離走出辦公室,沿著街道向前,在航運公司旁的25號看到一間畫廊。 畫廊正門的鐵門鎖死、銹死,陸離挽起袖子,從破碎的窗臺爬進畫廊。 嘭—— 落地聲在長廊回蕩,皮鞋踩著泥濘而干涸,雕塑破碎形成的塵土污漬,陸離踏入這間與記憶無關的藝術畫廊。 往日需要藝術造詣和學識才能品鑒的藝術品如今歸于塵土,與泥灰為伴。 名貴的油畫歪斜掛在墻壁、躺在地上,無一例外因雨水潮濕變成扭曲、渾濁。成為無法辨認、融化蠟像般的油畫。 陸離來到記憶中的所在,一幅畫框扣在地板,被他掀開。 封閉讓這幅油畫保存不錯——一名站在農莊前拿著農叉的農夫。 沒有安娜。 陸離眼眸微垂,將畫框放回原處,沿著回蕩腳步的幽靜長廊繼續(xù)向前。 沒有雕塑,沒有德古拉。 長廊盡頭的陸離原路返回,微微駐足后從窗臺翻出無名畫廊,走到開闊的十字路口,他抬頭眺望向蘇加德山——那里也應該沒有約瑟夫男爵。 現(xiàn)在,能去的地方只剩最后一個。 水手街區(qū)。 回憶最多的地方。 臨近傍晚,陸離來到低矮長屋前。 房門與窗戶被木板訂死。但因潮濕,木板早已腐朽不堪。 陸離輕易掰下封死窗戶的木板,微光探入房間。 掰掉第三塊木板時,陸離停下,望向透進光亮的房間。 陳舊而陌生的布置眼前呈現(xiàn)。 沒有光怪陸離偵探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光怪陸離癥候群(二) 沿海微腥的海風攪動房間里沉悶、潮濕腐爛的木頭味道。 踩在腫脹地板上,陸離從房間找不到一絲與記憶吻合的物體。當回到街道上,遠方的教堂鐘聲遙遠傳來。 夜幕已然不遠。 敲鐘人是誰? 走過許多地方,但只有死寂,從無回應的陸離眺望傳來鐘聲的東邊。 那里有座圣母教堂,如果記憶還準確的話。 或許答案就在那邊,但陸離想起什么,鉆過窗戶回到房間,走進空氣渾濁而壓抑的幽暗臥室,掩起晦澀摩擦地板的房門,將自己關進漆黑囚籠。 黑暗不期而至。在只有呼吸與心跳的靜籟深處,不可抑制的邪祟從黑暗滋生,無法抵擋的恐懼一秒勝似一秒地把他吞沒。 黑暗恐慌達到頂點時,陸離撞開房門擺脫黑暗。 災禍仍存于世。 它們仍在這片如同里世界的晦暗大地之上。 額頭沁出微汗的陸離沒有去找傳出鐘聲的燈塔,只因不想夜幕降臨時還在涉險趕路。 沒有證據表明死在這里真的會死去……也沒有證據會復活。 但是,基礎生火就難倒了陸離——海港城市與連綿陰雨讓一切事物變得潮濕。陸離推開長屋所有能推開的房門,沒有燧石,油燈里火石早已不能使用,存放煤油的容器里只有一層稀薄沒有飄在滲透進的積水上。 使人不安的夜晚正在邁近,陸離只能將撿到的布料、碎木、無法辨認的濕照片等火引放在懷里,用體溫烘干。 其中包括一根被燭芯黏連,破碎缺失的蠟燭。但也許還能點燃。 在長屋因黑暗而無法停留前,抓緊時間將找出的柴火堆在“偵探社”。 黑暗深處,無形的恐怖怪爪悄然凝聚,抓向抱著濕炭的陸離的背影。 將要觸及,陸離走進一扇透著微光的門。 怪爪與縈繞的晦澀低語倏然消失。 嘩啦—— 將懷里濕炭丟到地板,陸離望向身后,門外走廊已經成為一面漆黑墻壁。 已經難以視物的房間無法生火,陸離爬出幽暗房間。 蹲在街道的墻角,拿出勉強烘干的火引。遺憾的是沒在長屋找到弓弦或細繩,陸離只能簡陋和艱難地雙手搓動干木棍鉆木取火。 離天黑還有些時間,讓陸離疑惑和慶幸的是,詭異之霧沒從深海涌現(xiàn)。 今晚只有黑夜災禍。 也許。 鉆木取火比想象更耗費精力與體力,每隔幾十秒陸離就被迫因手臂脹痛停下,但最好也只是讓凹陷冒出青煙。而隨著累加失敗,即使短暫休息也無法緩解肌rou酸痛,被木棍凹凸粗糙表皮磨破皮膚的掌心開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