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深處忽然綻放難以忍受的劇癢，仿佛什么正在生長恢復(fù)。很快，紛雜響聲鉆進(jìn)陸離耳中。

    末日啟示錄讓陸離重歸于人。

    遠(yuǎn)離喧囂港口廣場的沿岸街道的長椅上，陸離和卡特琳娜眺望祭祀的廣場和海面。

    仿佛人類與怪異融洽相處。

    “我能聽見了?！?/br>
    陸離擦掉耳旁的血痂。重獲聽覺的感覺猶如從水中鉆出，連幽暗的沿海小鎮(zhèn)都變得繽紛。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卡特琳娜迫不及待問出她的疑惑。

    “你失蹤后我們來找你。”陸離言簡意賅地說。

    “我該留下一封信的……”卡特琳娜呢喃自語，繼續(xù)用聒噪犬吠般的而噪音問：“其他人在哪?！?/br>
    “他們進(jìn)印斯矛斯鎮(zhèn)會被發(fā)現(xiàn)，只有我一個(gè)人?！?/br>
    陸離簡單講述他的經(jīng)歷，還有為了接近鎮(zhèn)民和港口接受污染的事。

    “這很危險(xiǎn)……接受恩澤……污染的人大都變成海怪一樣的惡心怪物?！?/br>
    卡特琳娜慶幸末日棋能恢復(fù)陸離的模樣和耳朵，否則她可能陷入永遠(yuǎn)的自責(zé)。

    “奧菲莉亞在鎮(zhèn)子外接應(yīng)，我們回去?！?/br>
    卡特琳娜搖頭拒絕，坐在長椅里緩緩講述她的遭遇，從維納不凍港到深陷噩夢，再到回歸深潛者的家園，伊哈·恩斯雷。

    港口廣場的儀式快結(jié)束了，許多深潛者退入海中，游向那黑色的線，魔鬼礁。

    “陸離……”

    她愧疚而痛苦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想要留下……”

    陸離保持緘默，等待卡特琳娜繼續(xù)說下去。

    “我的身體流著深潛者的血脈……我的母親和祖母都在這里，還有先祖?zhèn)儭Ｎ乙呀?jīng)無法在融入人類世界了……這里才是我應(yīng)該在的地方。”

    卡特琳娜鼓脹的眼珠分泌出腥臭液體，難以隱藏悲傷，也難以讓眼淚在眼珠逗留。

    “但這不是個(gè)壞結(jié)局，對嗎？”

    “不要迷失，堅(jiān)守你的理智?！?/br>
    陸離沒對卡特琳娜的選擇指手畫腳，也許對許多人來說，成為深潛者不是一個(gè)太糟的選擇。

    “謝謝你們……我會記著這段旅途，替我向普修斯和奧菲莉亞告別。”

    卡特琳娜最后想要擁抱陸離，但被他擋住拒絕。

    “試著改變自己……”卡特琳娜知道不是被他討厭，只是陸離不喜歡親近。

    她站起身，向陸離道別。

    “我們還會再見的?！?/br>
    陸離安靜注視著卡特琳娜回到港口廣場，和其余深潛者混在一起再難分辨，消失在海面上。

    陸離起身離開長椅，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

    他也該離開了。

    ……

    陸離回到倒塌的廢墟屋舍間，呼喚隱藏的奧菲莉亞。

    奧菲莉亞走出隱藏身軀與氣息的燒毀的廢墟。

    “找到……卡特……琳娜……了嗎？”

    “嗯?！?/br>
    “卡特……她在哪？”奧菲莉亞環(huán)視周圍?！八仄饋怼雵樜遥俊?/br>
    “她選擇留下來。”

    陸離沒說過多，和奧菲莉亞走出生機(jī)與腐敗糾纏的印斯矛斯小鎮(zhèn)。

    鑲滿破碎貝殼與魚骨的粗糙沙灘上，等候的眾人迎回陸離與奧菲莉亞，還有卡特琳娜的結(jié)局。

    “為什么……你不……阻止她？”

    “這是她的決定?！?/br>
    也許成為深潛者不算壞事。不再為生存擔(dān)憂，甚至擁有幾乎永恒的生命。

    “那我們以后能來看她嗎？或者她來看我們?！?/br>
    普修斯難過身邊的同伴又少了一個(gè)。

    “她說還會再見的?！?/br>
    只是那是與他們相見的是卡特琳娜，還是擁有卡特琳娜名字的深潛者，沒人知道。

    得知印斯矛斯事件已經(jīng)結(jié)束，主教瓊恩與信徒們慶幸陸離不用繼續(xù)冒險(xiǎn)。

    觸須教徒截然相反，它認(rèn)為陸離背叛了它們，沒有依照誓言摧毀這群異教徒的巢xue。

    “我們最初的目的是找到卡特琳娜，不是摧毀小鎮(zhèn)。”陸離回答。

    所以觸須教徒只能憤怒地向陸離發(fā)火。

    渴望以覆滅小鎮(zhèn)取悅神的觸須教徒選擇離開陸離的隊(duì)伍，和信徒們離開海岸，向陸地深處走去。

    確定它們不會再回來了，陸離呼喚藏身霧靄邊緣的安德莉亞靠岸。

    安德莉亞向登上的陸離他們發(fā)出低鳴。

    爬上陸離背脊，鉆進(jìn)兜帽的大姐頭說：“它問卡特琳娜在哪?！?/br>
    神情低落的普修斯的轉(zhuǎn)述中，安德莉亞離開近海，航向外圍的霧靄與永夜。

    將要離開這片海域時(shí)，安德莉亞蕩起尾跡的浪花里，一顆似魚似蛙的腦袋浮出水面，安靜地看著他們離開。

    甲板矗立的陸離看到了它。

    那是監(jiān)視的深潛者，還是送別的卡特琳娜，一切都隨遠(yuǎn)去沉入海底。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類的“叛徒”

    無聲的安德莉亞飄蕩在幽暗的海面。

    陸離悠悠轉(zhuǎn)醒。

    沉睡地平緩呼吸身旁起伏不停，火爐縫隙透出的光亮，陸離看到昏暗船長室里所有人都在熟睡，就連安德莉亞也安靜飄在海面上。

    陸離喚醒大姐頭，讓它叫醒安德莉亞，他去喊其他睡著的人。

    “我們到哪了？”

    普修斯還以為只是不小心睡著了，直到大姐頭轉(zhuǎn)達(dá)安德莉亞的話：他們還沒靠近那片海域就全部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