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安東尼帶回的另一份被市政廳智囊團整理的資料里寫著農(nóng)莊規(guī)模。除了中心的農(nóng)莊大屋與地下室，還有谷倉和柴房。

    粘稠濕漉的眾人在麥肯其農(nóng)莊外出現(xiàn)。

    擦拭身體的時候，奧菲莉亞感受到農(nóng)莊里的晦澀氣息。

    “我先去……你……留下。”

    奧菲莉亞打算探路。

    “一起?！?/br>
    陸離換上新的斗篷。

    他們走入前方的幽暗，蠕蟲會在這里等候。

    迎面吹來的寒風凍僵臉龐的同時，帶來一陣糞便淤泥般的惡臭。

    隨臭味浮現(xiàn)的還有瑣碎豬哼聲。

    沒過太久，伴隨靠近黑暗霧潮中的麥肯其農(nóng)莊，豬玀的輪廓在圍欄后浮現(xiàn)。

    它們躺在半凝固的泥漿里，懶洋洋地吧唧嘴巴，對圍欄外的不速之客毫不在意。

    “不是……這里?！?/br>
    占據(jù)此地的是另一群怪異。

    陸離未作回應，他的黑色眼眸凝視向圍欄內的幽暗。

    光亮的邊緣浮現(xiàn)一雙站在泥漿中的白皙腳趾，看上去那么一塵不染，只是腳踝之上沒入黑暗，只顯露一道幽深剪影。

    安娜站在黑暗中，輕輕向這邊揮手。

    “下一個……去哪？”

    詢問的奧菲莉亞看見陸離伸手推開圍欄門，走入農(nóng)莊。

    她和商人跟在后面，接近雪線深處的谷倉輪廓。

    安娜的幻象消失在谷倉門前，比淤泥更濃郁的惡臭從谷倉里散發(fā)。

    風雪聲隨踏入谷倉被阻隔在外，谷倉深處，一道肥碩，巨大，散發(fā)惡臭的輪廓倚靠著，被油燈照亮的肚皮隨呼吸起伏。

    “咕?！?/br>
    輪廓發(fā)出悶雷般的哼聲。

    “我聽懂了！它問我們?yōu)槭裁磥泶驍_它！”

    “我們在找陰影教會，一群異教徒?！标戨x仰頭注視那道巨碩輪廓，平靜地說。

    “它說會告訴我們，但讓我們成為食物，或者留下同等重量的食物……”

    “可以。”

    輪廓繼續(xù)發(fā)出含糊咕嚕聲，被大姐頭翻譯：“往背面……”

    陸離展開地圖，看向輪廓背后指向的方向。

    十幾里遠的位置有一處標注為石林的區(qū)域。

    咕?！?/br>
    輪廓發(fā)出不滿的含糊聲，像在陸離催促盡快交出食物。

    陸離讓商人把20箱罐頭送來。

    這些望海崖存放二十四年的過期罐頭有了用武之地。

    未顯露全貌的輪廓表示滿意，示意交易完成，陸離可以在它領地隨處走動。

    等價交易，對怪異而言難得的品質，就像陸離曾經(jīng)篝火旁遇到的給予他怪異貨幣的存在。

    告別豬之領主，他們回到圍欄外，讓蠕蟲繞過麥肯其農(nóng)莊，向石林挖掘。

    那里是希姆法斯特郊外，曾經(jīng)比藝術之都更負盛名的石林，或者說是藝術之都的起源。

    曾經(jīng)因政變被流放至艾倫半島的瓦倫坦大公帶著他數(shù)以百計的名家雕刻雕像，在這里建立名為石林的地下莊園，也因此間接提升了希姆法斯特民眾對藝術的欣賞能力，最后在麥克唐納家族出于商業(yè)目的的推動下，讓希姆法斯特摘得藝術之都桂冠。

    如今那些雕像應該早已轉移，石林名不副實。

    安娜會在那里嗎？

    陸離忽然想到安娜的家族。她的祖父曾是瓦倫坦大公的管家，并提起過瓦倫坦大公贈送他們家族的雕像……

    黏稠擴張聲響起，閉合的蟲道張開。

    他們可以出發(fā)了。

    收起地圖和雜物，他們再次吃下黃梅草，跳進蟲道。

    十幾里的距離令他們不得不像是雨天浮出水面的魚，頻繁回到地面等待。

    臨近下午，借助蠕蟲他們靠近石林外圍，積雪下的凍土也被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取代。

    “什么……也……感覺……不到。但……好像……有東西……在這里?！眾W菲莉亞低語。

    陸離注視幽暗邊緣向他招手的安娜，提起油燈，沿著被雪覆蓋的青石板路前進。

    在青石板路盡頭，顯露一條通往地下的臺階。

    還有地下邊緣，一行淺淺地，快要被新雪覆蓋的腳印。

    ……

    掛在墻壁上的老式油燈緩緩亮起。

    少女那纖細優(yōu)雅的影子更加清晰的浮現(xiàn)。

    “油燈只剩十幾分鐘。”

    她轉了半圈，白裙飄揚。

    跟隨而來的瓊恩瑟瑟發(fā)抖，他臉龐和縮進袖子的拳頭凍得通紅，鞋子里的腳趾蜷起。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而您救了我。”

    哆嗦的瓊恩斷斷續(xù)續(xù)說。

    他的確幾次想要放棄。過于真實的寒冷甚至讓他懷疑自己從未死過，直到他從胸口空洞觸摸到冰凍得如石頭的心臟。

    而每當堅持不住放緩速度時，少女之影就會停下，就好像在等待他跟上。

    “你可以留在這里?！?/br>
    “這里……”

    縮著脖子的瓊恩環(huán)視被油燈照亮的周圍，通道的模樣像是他曾見過的描繪遺跡的壁畫。

    “這里是哪——”

    “他來了……”

    就在這時，少女之影好像感覺到什么，優(yōu)雅剪影轉向通道的入口，呢喃低語。

    “不繼續(xù)躲藏在地底了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貝爾，不要墜入愛河

    風雪在入口徘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