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扯開嘴巴，嚎叫將至，卡特琳娜抓起螢石燈塞進它大張的嘴巴，捅進喉嚨，阻隔一切聲息。

    但同源物對異種的傷害不夠，卡特琳娜正準備拔出匕首解決掉它，陸離伸出左手，按在異種胸膛。

    畸形臃腫的身軀劇烈震顫，卡特琳娜險些壓制不住異種，十幾秒后，它的掙扎減弱，透著不詳?shù)暮谏Q瞳覆上灰霧，倒進涂滿背脊毒液的床鋪。

    人性涌入身體，陸離收回手掌。

    “它死了?！?/br>
    這只異種只擁有最基礎(chǔ)的人性，陸離要解決幾十只才能增加一份人性。

    謹慎的卡特琳娜并未松手，她等待十幾秒，確認異種的確死掉，拔出同源物重插回眼珠。

    陸離望向普修斯。

    那張青澀人臉神情呆滯，捧著被胃液腐蝕，只剩半個身軀的麥麥。

    “你是怎么做到的?！笨ㄌ亓漳冗z憾地從異種身上挪開視線，問向陸離。

    這只異種沒穿衣物，也就沒法找錢被放在了哪里。

    “我的驅(qū)魔手段?！?/br>
    陸離簡短回答。

    “我們差一點就惹麻煩了?！笨ㄌ亓漳润@魂未定。她不知道酒館發(fā)現(xiàn)客人被宰了會怎么樣，但肯定不太好。

    無論如何，搏斗動靜沒有引起樓下酒館的注意。

    窸窣——

    大姐頭忽然爬上陸離肩膀。在她發(fā)出尖叫前陸離將她抓下來，伸出左手。

    “大姐頭不會屈服威脅！”

    戴著扭曲面具的雙麻花辮娃娃口是心非地往后縮了縮：“我、我要告訴母親你欺負我！”

    “告密將沒人帶你去午夜城。”陸離平靜注視大姐頭。

    大姐頭說的母親令人在意。它不是鬼怪鎮(zhèn)精靈們的頭領(lǐng)？

    但似乎很合理。如果大姐頭之上還有更上位的存在，就解釋了為什么大姐頭離開鬼怪鎮(zhèn)需要借口讓陸離帶上它。

    大姐頭低頭思考了幾秒：“等到了午夜城我就去告密！”

    “可以?！?/br>
    陸離重新將大姐頭放回去。它從肩膀上躍下，像是坐在滑梯上，滑到后背，消失不見。

    “我們真帶它去午夜城？”

    帶著一只來歷不明的精靈總讓卡特琳娜有些抵觸。

    “我們只能讓它跟著?！?/br>
    哪怕不考慮上位者“母親”，也不能因大姐頭的外形而小覷它——它不是陸離和卡特琳娜能對抗的。

    陸離低頭看向地板上失魂落魄的普修斯：“麥麥死了，你還能帶路去午夜城嗎?！?/br>
    “我們應該換一位向?qū)??！笨ㄌ亓漳劝櫭颊f道，不掩飾對普修斯的厭惡?！跋?qū)菐臀覀儽苊饴闊皇菐砺闊?。?/br>
    “我……我可以?！?/br>
    普修斯放下同伴尸體，吸著鼻子爬起來：“卡特琳娜小姐，我想帶上麥麥是因為它知道好多好多事，我想讓它講給你們聽。”

    而現(xiàn)在，麥麥與它的秘密被埋葬進異種的肚子。

    “現(xiàn)在我們怎么離開？直接下樓一定會被懷疑?！笨ㄌ亓漳葲]有理會普修斯，問向陸離。

    陸離沒回答，目光落向窗戶。

    ……

    嘭。

    陸離沉穩(wěn)落入不平整的磚石路面。

    酒館周圍經(jīng)過的存在投來注視，陸離和卡特琳娜普修斯會合，向主線深處走去。

    穿過幾條岔路，卡特琳娜感覺到窺視感消失，放下捂著眼眶的手掌。

    他們離酒館足夠遠了，即使酒館發(fā)現(xiàn)了樓上的尸體也來不及找到他們。

    普修斯跟在陸離腳邊，垂著腦袋和尾巴。

    “這真是我經(jīng)歷的最糟的一天……”

    普修斯甚至沒法像一直夢想的那樣，在伙伴死后將它埋入泥土，豎立墓碑。

    它連墓碑上寫什么都想好了：環(huán)城童子軍斥候麥麥，環(huán)城童子軍眼線黛黛，還有它自己的環(huán)城童子軍隊長普修斯……

    陸離披著斗篷，戴起兜帽，臉龐藏于陰影，猶如一名異教徒。

    但這幅裝扮比之前更適合舊下水道。

    離開市集般繁華的主線區(qū)域前，普修斯建議卡特琳娜也穿上長袍。

    支線和主線不一樣，那里對人類不太友善，游蕩與居住那里的大多是異種異人。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卡特琳娜采納了普修斯的建議，披上斗篷。

    如果將舊下水道主線理解成城鎮(zhèn)，支線就是連接城鎮(zhèn)的道路，暗線是荒野。

    最遼闊，也最危險。

    幸運的是，從鬼怪鎮(zhèn)站到午夜城總站不需要途經(jīng)暗線，只要注意一些不太安全，頻繁變化的支線就好。

    比如有的支線因坍塌轉(zhuǎn)為暗線；有的支線因更換掌權(quán)者變?yōu)榘稻€；有的支線排斥人類需要避過。

    坦白來講，卡特琳娜從沒信任過普修斯，但她必須承認普修斯的確幫他們避開了許多麻煩。

    它能察覺一條支線即將爆發(fā)異種戰(zhàn)爭，提前避開。能辨認出偽裝成支線，但其實在引誘無知路人入內(nèi)的暗線。

    一位可靠的向?qū)茏畲蟪潭缺ＷC不在每時每刻發(fā)生變化的舊下水道里迷失方向，以及遭遇危險。

    “但為什么我們要從這里走?！?/br>
    卡特琳娜嫌惡地捂住鼻子。

    一片支線地下洞窟浮現(xiàn)眼前。

    骯臟惡臭的污水沿著腐爛淤泥，蜿蜒向下游支線流淌。遼闊的洞窟和建立在淤泥里的高腳棚屋讓這里就像一片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