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清理完周圍所有活動的存在的露絲回到墳?zāi)骨?，陸離已經(jīng)清空木板周邊，掀開了木板。

    木板下顯露一片低矮，狹小的幽暗空間。

    墻壁呈現(xiàn)明顯被人工挖掘的痕跡，但進展緩慢，沙石只存在地面上一層，再往下都是冷卻后的巖漿巖，鐵鎬鏟子就仍在下方不遠，露出一角。

    一些木箱堆在角落，落了一層灰塵。最深處，一扇宗教傳說般的漆黑雕門印在墻壁上。

    露絲有一種預(yù)感，那扇門就是陸離回去人間的關(guān)鍵。

    陸離縱身躍入地窖，矮身接近墻上那扇黑曜石般的石門。

    上面雕刻著什么，昏暗中難以看清。

    嘩啦——

    一片灰塵從洞口撒下，露絲躍了下來，和回頭的陸離對視一眼。

    “進來看得清楚些?！卑攵仔读Φ乃酒饋?，沒理陸離關(guān)注的石門，而是走到木箱前掀開。

    刻著麥克唐納一世的頭像的硬幣裝滿木箱。

    想來另外幾個箱子里裝的也是這玩意。

    露絲吹了個口哨，語氣古怪，說不出是諷刺還是夸獎：“他叫哈德斯對吧？把錢藏在地獄里……真是個天才。”

    沒什么比把錢藏在地獄更讓人安心的了。

    而視錢如命的哈德斯的確干得出這種事。

    收回目光，陸離貼近石門。眉心涌起一陣異物感。增強的感知告訴陸離，觸碰這扇門，他將回到上面。

    “是這扇門？”目光落回陸離身上的露絲發(fā)現(xiàn)他觀察了很久的石門。

    “嗯?！?/br>
    陸離頷首，轉(zhuǎn)身面對他：“旅途結(jié)束了?！?/br>
    隨著這句話響起，露絲抿起嘴唇，內(nèi)心忽然有些惆悵若失。

    這段旅途著實精彩，可惜太過短暫。

    陸離只是在遼闊的地獄邁出了一步，走過的距離連一角都算不上。

    如果將之比作人間，陸離甚至沒有離開過蘇加德山的范圍。

    以及許多陸離打算在地獄碰面的熟人都不曾出現(xiàn)。比如奧利弗，比如薩拉和亞當(dāng)。

    后者只是cao控之影的故事里的角色，它們未必存在。而前者當(dāng)初死在榆樹森林，如果他還活在地獄，此刻應(yīng)該在數(shù)千里之外，屬于“榆樹森林”的那片土地。

    “你要回去么？”陸離開口。

    露絲似有意動，不過還是搖頭拒絕：“我……算了吧。人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我在地獄會活得很好，盡管很弱小?！?/br>
    露絲不是魔，身為靈魂的她回到人間只會成為幽靈，然后踏上和安娜一樣的道路。

    那絕非是讓人舒心的道路。

    陸離不再勸決定的露絲，對她輕輕頷首：“再見?！?/br>
    他轉(zhuǎn)身走向那扇石門。在他身后，露絲對背影揮了揮手。

    “祝愿我變得更強大吧，那樣等你死了說不定能收你當(dāng)小弟?！?/br>
    陸離的靈魂變得一陣虛幻，然后徹底消失在這片狹小昏暗的空間。

    “呼……”

    露絲吐出口氣，偏頭望了眼那些木箱，不懈地撇了撇嘴，爬回地面，將挖掘出的土堆和骸骨推回土坑，恢復(fù)原狀。

    手搭在額前，望向遠處山脈般的黑災(zāi)火山，這一回她不再彷徨和遲疑。

    現(xiàn)在她有了退路，也有了安全屋。

    ……

    “九百六十，九百七十，九百八十……一千先令。”

    守望鎮(zhèn)，熱情哈德斯偵探社，二樓窗簾上投映著一道數(shù)錢的輪廓。

    手里的，還有桌上的零錢，是哈德斯今日一整天的收獲。

    山的另一邊，恐怖災(zāi)難降臨，所有人惶恐不安恐懼彷徨的時候，哈德斯是少數(shù)還能不被絕望同化的人。

    或者說，他現(xiàn)在可高興的很。

    又把先令數(shù)了十二遍，哈德斯把它們捧到面前，深深吸了口氣，陶醉地咧起嘴角，露出金牙：“是錢的味道?！?/br>
    他開始想明天要不要把二樓的所有房間都租出去，除了臥室，還有那間塞了假金磚的假臥室。

    那起碼能給自己多帶來好幾百的收益——

    正在怎么想時，哈德斯的內(nèi)心忽然涌現(xiàn)濃郁的不安預(yù)感。

    這種不安預(yù)感產(chǎn)生過很多次，通常是自己的財產(chǎn)受到侵害。

    自己有危險是另一種預(yù)感。

    “怎么會感覺不安？難道是那些住在樓下從貝爾法斯特逃來的難民！”

    哈德斯惶恐站起，連身后的木椅都被撞倒。

    跑去樓下前，他沒忘記把今天的收獲藏進襪子，再將襪子塞進破舊滿是補丁的大衣里，又將大衣丟向角落的垃圾堆，才拿起油燈離開臥室，急匆匆地跑下樓。

    嘭嘭嘭——

    木梯震動，哈德斯站在樓梯拐角。酒館布置的大廳躺著坐著許多從貝爾法斯特逃來的市民，有些輾轉(zhuǎn)難眠，有些淺聲交談著。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七個，沒有少人?！?/br>
    哈德斯自言自語道，忽然感到一陣悚然。

    我的寶庫和秘密寶庫！

    ……

    幽暗在身邊涌動，詭異地竊竊私語耳畔回蕩。

    盡管處境不妙，不過黑夜災(zāi)禍的出現(xiàn)表明陸離真的回到了人間。

    陸離保持平靜，此時自己應(yīng)該還是靈魂狀態(tài)，可以避免黑夜災(zāi)禍的侵襲。

    就在這時，開門聲回蕩響起，一道提著油燈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邊。

    “陸離??？你怎么會在我的寶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