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限內(nèi)心。

    “這就是我不愿意變成魔的原因……”

    露絲的低語忽然傳來，沒了一直以來的傲意。

    “被那種氣息占據(jù)了思想，我還是我嗎……”

    露絲并非完全不在意，只是和陸離一樣，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你還是你?！?/br>
    露絲愕然抬頭，看向突然回答自己的陸離的背影。

    “每個(gè)人小時(shí)候都會臆想自己未來會成為勇猛的戰(zhàn)士，聰慧的發(fā)明家，樂于助人的好人，但大部分孩子都會隨著成長拋掉這些曾經(jīng)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br>
    陸離第一次對露絲說這么多話。

    “這不代表孩子們不再是他們自己?！?/br>
    “你是說……這是種成長？”

    “應(yīng)該說是改變?！标戨x望著前方，隱約間，一條無邊幽暗的絲線橫亙盡頭?！皼]有人是永遠(yuǎn)不變的，一切終將逝去?！?/br>
    這也是陸離給予安娜自由的另一個(gè)原因。

    她應(yīng)該擁有自己的思考。

    她應(yīng)該自己選擇如何改變。

    無論是好是壞。

    第一百零五章 同歸于盡

    大裂谷，地獄的魔們這么稱呼它。

    這條橫亙于黑災(zāi)火山前的漆黑裂縫幾乎將延綿數(shù)百里的火山分割成孤島，從視線盡頭的一端，向著另一端延綿。

    與漫長相比，幾里寬的深淵讓它仿佛纖細(xì)黑繩。

    “就在那里?！?/br>
    沖出死亡之風(fēng)的眾人得以望見焦土盡頭的大裂谷，另一邊歸于赤紅峽谷。

    旅途接近尾聲，但還沒到困難之時(shí)。無論追殺的魔鬼之子還是大裂谷本身才是這場旅途的危險(xiǎn)，而終點(diǎn)的答案尤未可知——也許沒有什么通往人間的通道。

    無論如何——

    陸離回望，可以清晰望見火山口日夜不停升騰的黑煙，籠罩黑災(zāi)火山的死亡之風(fēng)好像不曾存在。

    還有藏于其中，逐漸逼近的魔鬼之子。

    那肆意散出的邪惡氣息就連遙遠(yuǎn)的陸離也可以清楚感覺到。

    它沒有掩蓋自己的到來。

    骷髏馬向此行的目的地狂奔，速度達(dá)到極致。四蹄烈焰重新燃起，張揚(yáng)地點(diǎn)燃焦土。

    “我看到它了……魔鬼之子！”

    不久之后，身后傳來露絲的驚叫。

    與遼闊火山相比，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身影似乎不值一提，但籠罩他們的壓迫感卻讓它無比醒目。

    “還能再快么?！标戨x低頭問骷髏馬。

    片刻，一道回應(yīng)心底響起。

    可以。但馬背上的他們無法承受。

    時(shí)間推移，遠(yuǎn)處的大裂谷愈發(fā)清晰。而每次回望，身后的魔鬼之子都比上一次更加接近。

    “這就是你慌忙逃竄的方向？一條……死路？”

    帶著嘲弄的陰冷話語忽然在耳邊響起。

    陸離置若未聞，抓緊骷髏馬的肋骨，凝視幾里外近在咫尺的大裂谷。

    離大裂谷越來越近，魔鬼之子離他們也越來越近。

    奇怪的是，大裂谷不像陸離遭遇的所有怪異，散發(fā)晦澀不詳?shù)臍庀ⅰ裁炊紱]感覺到。

    露絲也是，惠特利也是。她們沒從前方的大裂谷感到一絲威脅和不安。就好像橫亙前方的是一條熔巖河，一塊巖石，一捧沙礫。

    這或者就是大裂谷能無聲無息吞下眾多地獄生物的原因。

    希望魔鬼之子不知道它。

    陸離心想。

    骷髏馬終于停下，十幾米外就是地獄生物也不敢闖入的大裂谷。

    一條斷裂的橋梁落入谷底，只剩下岸邊落滿火山灰的陳舊橋架。

    “怎么辦？”露絲詢問，目光在大裂谷和魔鬼之子之間移動。

    “指哪個(gè)?！?/br>
    怎么過去，和怎么對付魔鬼之子。

    “兩個(gè)都有。”

    陸離沒有回答露絲。翻身從骷髏馬上下來，默默看向百米外走來的魔鬼之子。

    “我很奇怪……”

    魔鬼之子的陰冷聲音響起：“我的父親雖然已經(jīng)老邁無用，又只是一具化身，但你這種弱者它只用碾動手指就能殺死你……你是怎么辦到的？讓它的化身散去。幫手么？”

    那雙屬于魔鬼的漆黑眼珠看向骷髏馬上的露絲。后者毛骨悚然，幾乎忍不住拔出槍做無用反擊。但魔鬼之子已經(jīng)收回視線，輕輕搖頭。

    “不是你……”

    “你們該回去了?！标戨x對露絲說，目光從她和惠特利身上落向骷髏馬。

    骷髏馬打了一個(gè)響鼻，向一旁退去，邁動四肢想要離開。

    魔鬼之子對它們的離去也不在意，只是饒有興趣地打量陸離，向他走去。

    隨著它離陸離足夠近，守護(hù)陸離的虛幻手臂們重新浮現(xiàn)，抓向魔鬼之子的身軀，又在接觸前如有實(shí)質(zhì)地被凍結(jié)，粉碎，晶瑩美麗的簌簌落下。

    陸離也在緩緩向后退卻。

    遠(yuǎn)去的馬蹄聲忽然消失，骷髏馬在百米外停了下來，馬背上的露絲抓著掙扎的惠特利，觀察這邊的狀況。

    “不想回答？”

    魔鬼之子如同踏入泥沼，緩慢地向前，但也僅此而已。

    它不在意的注視陸離，走向陸離：“沒關(guān)系，我會從你的靈魂里知道所有……”

    陸離已經(jīng)后退到大裂谷邊緣，仿佛能聞到下方深淵吹上來的氣息。

    走到他幾米之外的魔鬼之子伸出手掌，伸向陸離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