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在模仿人類的說話聲，像是孩童啼哭的尖銳叫聲里帶有明顯的主眷大陸南部口音。調(diào)查員總部在那邊，它從何處而來已經(jīng)明了。

    “黑色太陽是什么？”陸離問它。

    “群星已經(jīng)歸位，黑色太陽出現(xiàn)，耕地園淪陷！”

    這種舉動很蠢，渡鴉沒有理睬陸離的詢問，不停的尖銳重復(fù)這一段宣告恐懼的話。

    “我知道了。”陸離回答。

    渡鴉這才停止高分貝的噪音勿擾，低頭整理沾著水珠的羽毛。

    “烏鴉居然會說話……”捧著面包屑的安娜驚奇走來。

    渡鴉停下整理，歪起腦袋，黝黑眼珠倒映著走近的虛幻身影和那堆面包屑。

    隨著安娜把面包屑放到書桌邊緣，渡鴉低頭吃起食物來。

    “鴉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很聰明，并且不像鴿子那么柔弱?！标戨x講給安娜聽。

    渡鴉吃得很快，堅硬鳥喙咄咄啄在老舊書桌上，帶走食物的同時留下白印。

    看到渡鴉吃完東西，安娜想要再去廚房拿一些，不過渡鴉發(fā)出一聲響亮叫聲，撲扇翅膀飛起，盤旋一圈后落在陸離剛剛抬起的手臂上。

    它現(xiàn)在要去找下一個需要宣告的驅(qū)魔人。

    “我送它出去?！标戨x說。

    將渡鴉送到外面，陸離回到偵探社，關(guān)上房門，走向書桌拿起電話。

    打給特斯拉的電話被轉(zhuǎn)接給電話署，工作人員告訴陸離貝爾法斯特地區(qū)電話線因為惡劣天氣而損壞，要等暴風(fēng)雨過后工人才能前去維修。

    掛掉電話，陸離從身后書架上找出那本生物圖鑒書籍，繼續(xù)翻看起來。

    鬧鐘的指針轉(zhuǎn)動，從走廊上傳來的走動聲說話聲漸漸消失，住戶們進入夢鄉(xiāng)。

    臨近晚上九點，安娜抱著烘干的毛毯走出廚房，鋪在沙發(fā)上。

    陸離抬眸看去，抬手合上快要看完的書，走向沙發(fā)，抬手解開領(lǐng)帶。

    烘干的毛毯帶有溫暖的余溫，被烘烤的羊毛混合著燒木頭的煙味，令人內(nèi)心舒適。

    陸離躺下后，安娜又取來另一條毛毯，親手蓋在陸離身上。

    換做以往安娜絕對羞于做這種事，但現(xiàn)在的她很自然，安娜垂首看著陸離，一雙猩紅的眼瞳在昏暗中顯眼。

    “晚安。”

    等到陸離闔上眼眸，安娜帶上她的書坐在陸離白天坐的書桌后，靜靜翻看。

    長屋漸漸趨于平靜，只有外面?zhèn)鱽淼睦子曷暫完囮嚭魢[聲。

    暴風(fēng)雨夜里，偵探社相對寧靜，但這份寧靜沒有持續(xù)太久，就被敲門聲打破。

    叩——叩——叩——

    緩慢輕緩的敲擊聲帶著憂郁。

    尚未睡著的陸離睜開眼睛，和安娜對視后坐起，掀開毛毯打開房門。

    吱呀——

    一位穿著泛黃粗麻白裙的婦人站在門外，一個小男孩站在她身前。她抬頭看著陸離，小聲乞求道：“陸離先生您好，我是您的鄰居派翠西亞·墨菲，我……請問您有沒有富余的食物？可不可以……給我們一些？我可以不吃，但我的兩個孩子已經(jīng)餓了一天半了……”

    “求你了驅(qū)魔人先生，給我們一份就行，我meimei她還在生病?！毙∧泻⒁蔡ь^哀求。他看起來實在太瘦弱了。

    陸離看著小男孩和他的母親，偏頭對站在門后的安娜說：“拿些罐頭來?！?/br>
    很快，安娜帶來六罐豬rou罐頭和兩罐水果罐頭，她站在母子看不到的門后，陸離接過時她們也只以為房間里有其他人，然后又被摞起的一小堆吸引起全部注意。

    “這太多了……”派翠西亞·墨菲遲疑道，小男孩則緊盯著罐頭，忘了說話。

    “這些足夠你們堅持到暴風(fēng)雨過去?！标戨x遞給派翠西亞·墨菲。

    “謝謝……太謝謝你了，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好……艾克，快謝謝陸離先生！”婦人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哽咽著讓兒子道謝。

    “謝謝驅(qū)魔人先生?！毙∧泻⑦B忙說道。

    母子轉(zhuǎn)身離開，小男孩的雀躍歡呼著“太好了是水果罐頭meimei一定會很高興的！”，逐漸遠去。

    陸離默默關(guān)上房門。

    “怎么了？”安娜感受到陸離情緒的變化。

    沉默片刻，陸離皺眉看向安娜：“還記得魚在乎的故事嗎？我發(fā)現(xiàn)救不了那些魚?！?/br>
    龐大的風(fēng)暴在海面上形成，與風(fēng)暴相比，人是如此渺小，把魚兒丟回海里的陸離并不能讓這些魚兒繼續(xù)活下去。

    畢竟就連他本身也難以在風(fēng)暴來臨前逃離海灘。

    安娜當然還記得那個故事，她的神情愈發(fā)溫柔，輕聲安慰陸離：“你做的很好，這已經(jīng)足夠了，我們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br>
    盡管安娜無法理解陸離為什么會因為無法幫助到別人而情緒低落，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更喜歡陸離了。

    比起無時無刻不保持冷靜理智，像是沒有情緒的怪物，此時出現(xiàn)在陸離身上人性的味道更令她雀躍。

    陸離很快恢復(fù)平靜，回到沙發(fā)休息。

    安靜又持續(xù)了一陣時間，午夜時分再一次被打破。

    打開敲響的房門，喬喬站在門外，盡管她穿著雨披但仍像個落湯雞一樣，渾身濕透。雨水從她的鞋子邊蜿蜒流淌。

    喬喬的眼圈發(fā)紅，雨水和淚水混合在一起。

    “我哥哥他出事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