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響起一道聲音，坐在后排書桌的一名員工起身問道：“她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有一股……就是奇怪的味道，你也聞到了吧？”

    他離污染源很近，臉色不太好。

    陸離的身影吸引了辦公區(qū)員工們的注意。

    “我不是她朋友，不過我的確是來找她的。”

    陸離回答，又輕拍了拍惠特利肩膀：“已經(jīng)不需要再寫了?！?/br>
    這名員工一愣，不知該說什么。

    辦公室的木門忽然拉開，前臺跟隨在一名中年人身后，走向陸離：“我是這里的老板，你可以叫我索倫，請問你是……”

    陸離平靜看著他：“具體你可以問身邊這位小姐。”

    “他說他是驅(qū)魔人……”前臺硬著頭皮回答老板的疑惑目光。“還說這里有邪惡氣息?！?/br>
    辦公區(qū)響起一些竊竊私語。

    交談聲音不大，但足夠傳遍安靜的辦公區(qū)。

    索倫臉色一沉，語氣變得不太友善：“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現(xiàn)在，請離開這——”

    “安娜，出來吧?！?/br>
    陸離打斷索倫的言辭，微微偏頭道。

    所有人的注視下，一道半透明的幽靈在陸離身旁的空氣中緩緩浮現(xiàn)。

    “啊——”

    辦公區(qū)響起壓抑的尖叫和桌椅挪動聲，周圍員工驚恐地盡可能遠離這里。

    前臺員工轉(zhuǎn)身逃開，留下的索倫稍好一些，但同樣帶著驚慌。

    “無意義的對話請免去。開門見山的說，你的這位員工已經(jīng)死了，但她的意識還在。在她徹底腐爛之前——我要解決這件事?！?/br>
    陸離看向他：“請安排一個空房間給我們，如果你們不方便我可以帶她離開?！?/br>
    索倫做出深呼吸的動作，但只讓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我知道了，到會議室吧，跟我來?！?/br>
    暫時壓下內(nèi)心的疑惑，索倫走在前面帶路。

    “我可以躲起來嗎？”安娜湊到陸離耳邊小聲道。

    被那些目光注視讓她有些不舒服。

    “可以。”陸離點點頭?！鞍鸦萏乩鲞M去?！?/br>
    “嗯！”

    安娜身形淡去，緊隨其后的是惠特利突然離開座位，像是被人抬起一樣，保持坐姿飄在空中。

    嗡——

    辦公區(qū)里恐慌的低聲變得躁動。

    “大家保持安靜?！彼鱾悏合聝?nèi)心恐懼。急匆匆走到會議室門前打開門，然后讓開道路。

    等到陸離與飄在半空的惠特利進去，他愣了愣，咬牙走近辦公室內(nèi)。

    咔嗒——

    會議室房門閉合。

    辦公區(qū)里的竊竊私語聲陡然散開。

    ……

    “呼……好吃力?！?/br>
    惠特利被放進座椅里，一個活人的份量讓安娜筋疲力盡。如果沒有經(jīng)過一次變強，她甚至抬不起惠特利。

    惠特利，緩慢遲鈍地抬起頭顱，那雙碎絮涌動的渾濁眼珠試圖注視陸離，但她辦不到。

    泛著積水聲的沙啞話語響起：“我好像……沒見過你。”

    惠特利似乎意識到什么，遲鈍的思維加快幾分，用央求的語氣呢喃：“幫幫我……幫幫我……”

    “我?guī)筒涣四??！?/br>
    陸離輕輕搖頭，然后感受到一只腫脹冰涼的柔軟手掌鉆入手心。

    這種觸感并不能讓人有任何正面情緒，恰恰相反，那如同水床的手掌。

    她緩慢哀求道：“送我去……醫(yī)院。”

    陸離沒有甩掉她的手，語氣是永恒不變的平靜：“你知道這沒用，醫(yī)生救不了死人?！?/br>
    惠特利的氣息逐漸發(fā)生了變化。

    僅存的精氣迅速從她的身體里抽離，那股腐爛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郁，整個人腐朽下去。

    一只蒼蠅迫不及待從窗口飛進，停留在她的肩膀上。

    躲在門口處一聲不吭的索倫面色難看，被尸臭熏得難以忍受。

    惠特利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太久了。

    那只手掌從陸離掌心滑落，即將砸落至椅背時又被陸離接住，輕緩放下。

    第三十三章 不聰明的人和聰明的人

    惠特利緩緩縮起身軀，無力的抬起手臂抱住自己。臉孔抽搐著，痛苦的呢喃道：“嗚……好疼……全身的好疼……”

    陸離蹲跪下來，與惠特利基本保持持平：“你腐爛了很多天天，神經(jīng)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有感知了。所謂的疼痛只是你的錯覺，放下吧?！?/br>
    這個事實無比殘忍，但是起效了。

    惠特利不再呢喃喊痛，蜷縮的身體重新舒展開，放下手臂。

    “我可以問些問題嗎？”陸離看著那雙不再清澈的眼珠。

    “你想……知道什么?！?/br>
    眼珠緩慢轉(zhuǎn)動，落在陸離身上。她的手忽然抬起，伸向陸離面龐。

    一道看不見的墻阻攔了她，強制放回原位。

    安娜飄在一旁，鼓成包子臉。

    “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我大致猜得出。我要知道的是起因。”

    不管她們兩個的小動作，陸離認(rèn)真說道。

    “你遭遇了什么？”

    惠特利默不作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角落觀看全局的索倫以為她死了的時候，惠特利緩慢開口。

    “有一個瘋子……”

    ……

    惠特利的講述是無序、碎片化的，就像將一段瘋子的發(fā)言打亂，重新組合。這可以理解，你不能指望一個意識與身體瀕臨崩潰的人說出有邏輯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