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也都是它們么?！?/br>
    哈德斯搖著頭，想要打碎陸離的天真：“還不明白嗎？我們的世界擠滿了這些玩意兒。只是白天是我們活人的世界，而黑暗中是它們的世界。”

    “所以只要待在有光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是的，起碼在第一場迷霧出現(xiàn)前是這樣的?！?/br>
    “霧？”

    陸離詢問，思緒回到畫廊辦公室那晚遇到的古怪鐘聲，與海面上籠罩而來，持續(xù)幾十秒的薄霧。

    “就是那個。它們在黑暗中游走，我們只需要避開黑暗就好。但如果出現(xiàn)迷霧，它們就會直接出現(xiàn)在我們周圍——且無法被光驅(qū)散?！?/br>
    哈德斯注意到陸離的回憶，一打響指道。

    “如果你還不能理解，我可以舉一個例子。”

    “白天的我們是馬戲團(tuán)里普通的游客，毫無危險，最多自己嚇自己。黑夜的我們是站在獅籠前普通的游客，只要注意遠(yuǎn)離獅籠，我們還是安全的。而迷霧中的我們……”

    陸離的黑色眼睛忽然變得深邃。垂了垂眸子，又抬起頭，接道。

    “是打開著的籠子前的游客?！?/br>
    第七十五章 第一朵玫瑰

    真正可怕的不是黑夜，起碼它可以通過其他方法避免。但當(dāng)迷霧彌漫之時，殘喘之人就只剩下聽天由命。

    “如果迷霧出現(xiàn)在白天，它們會出現(xiàn)嗎？”陸離又問。

    周圍恐怖陰郁的黑色剪影似乎被二人遺忘。哈德斯沒有懼意或者因為他看過很多次，或者知道它們無法傷害自己。至于陸離……很難從他的身上看到平靜以外的情緒，哪怕面對死亡與足以令人崩潰的恐懼。

    “我不知道，這種事還沒發(fā)生過?！惫滤箵u頭，有些祈禱意味說道。“最好不要期待白天會出現(xiàn)迷霧，無論如何，那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br>
    那代表新的變數(shù)，而很顯然，這個世界已經(jīng)脆弱破碎的容不下幾個變數(shù)了。

    “它們是如何出現(xiàn)的？”

    看在1000先令的份上，哈德斯已經(jīng)做好回答他所知道的一切問題的準(zhǔn)備：“它們是說誰？迷霧？還是外面那些東西?！?/br>
    “都有?！?/br>
    “迷霧來自深海，至于外面那些東西沒人知道，它們可能早就在這里了，只是我們才發(fā)現(xiàn)而已。”

    陸離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而似乎一切怪異的矛頭都指向大海深處。

    “深海是源頭么?！?/br>
    陸離偏頭，望向東邊海灘方向，但視線被昏暗逼仄大廳的墻壁遮擋。

    “差不多吧。大家都在說是在水里到處亂跑的航海家們導(dǎo)致了災(zāi)禍，有人說是他們觸動了廢棄神殿的封印解封邪神，有人說世界是神靈的后花園，祂縱容人類在其中生存，但人類肆無忌憚不知感恩的四處探索掠奪惹怒了神靈，降下神罰。還有人說索拉西維亞·希姆發(fā)現(xiàn)的新陸地耕地園是舊神遺放之地，他的抵達(dá)讓舊神找到了回歸的路線——在我看來都是胡扯?！?/br>
    哈德斯對這種言論表現(xiàn)出不屑一顧，就像是堅信世上不存在幽靈的老頑固對幽靈不屑一顧一樣：“除了一些倒霉蛋遇上海難或者觸礁，大部分航海家都平安返回。邪神神靈當(dāng)時不解決這些小家伙，事后來找麻煩算什么？剛剛得出空閑？”

    陸離沉默，了解不多的他對此不做評價。

    不過陸離注意到，向來貪財?shù)墓滤姑鎸Π嘿F的破妄燭持續(xù)燃燒變短，沒有節(jié)省的想法。

    它燒得很快，不到五分鐘已經(jīng)消耗掉一大半?；蛟S一根破妄燭還不夠燃燒10分鐘。

    “我以為你會在我看到的幾秒后就心疼的吹滅蠟燭?！?/br>
    “它只能燃燒殆盡，不能被熄滅?！惫滤褂行┩锵У馈！叭绻?，它會在里世界燒起來，然后……”

    哈德斯沒有說下去，但陸離明白他想要說的。

    那時候破妄燭的特性會出現(xiàn)在里世界，到時候會從人類可以觀測到黑色剪影變?yōu)楹谏粲翱梢杂^測到人類。

    陸離問道：“如果意外熄滅呢？”

    “那就祈禱自己在它們反應(yīng)過來之前跑出足夠遠(yuǎn)。”哈德斯咧嘴，露出金牙。

    卻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變故發(fā)生。

    不是破妄燭的火苗驟然熄滅，而是先前被陸離觀測，坐在吧臺角落的人形剪影偏過頭顱，似乎面對向陸離。

    陸離和哈德斯同時注意到旁邊的變化。哈德斯擺擺手，不在意道：“別緊張，它看不到我們?！?/br>
    話剛剛說完，那道黑色剪影忽然站起身，從座位離開。

    被它抓在手中的不規(guī)則圓形輪廓被隨意拋到腳下，黑色剪影邁動步伐……走向陸離。

    “別擔(dān)心，它碰不到我們?！惫滤褂盅a充道。

    黑色剪影走到陸離的凳子前，頭顱垂下，似乎相隔一層空間與陸離對視。

    陸離平靜抬頭注視，數(shù)秒后，黑色剪影忽然有了新的動作。

    它抬起手臂，抓向陸離脖間。

    哈德斯繼續(xù)在一旁說著：“別害怕，它傷不了我們?！?/br>
    陸離不可能等到黑色剪影觸碰后在判斷它會不會傷自己。在它伸出手臂的同一時間，陸離探手摸向腰后，拔出通靈槍。

    通靈槍離開槍套壓制的瞬間，陸離感知到難以言喻的惡意從偵探社里的黑色剪影身體里漫出。

    就像是什么被觸發(fā)，它們同一時間停下一切行為，挪動身體，轉(zhuǎn)向陸離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