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是,我是有私心。時微,是我罪該萬死,但你說得沒有錯,我在貪生,人世仍有值得我留戀的事物?!彼嫔野祝钅钸哆兜刈载?zé)。 “白白浪費(fèi)數(shù)月光陰,會壞了我的大事!你有在意的人,我也有,與你耗時間,她的人生怎么辦?你我之間的羈絆,斬了便是!” 她立刻想起因妄念而起的紙人鬧劇,興許在那時她就該痛快地提出解除傀儡術(shù)的牽絆,也不會惹出之后的種種混亂。 謝裊執(zhí)念散去后,她修煉的速度一日千里,已能自保,何須依附于一只鬼。 無非是為了與虎謀皮,騙取真心。說他貪生,其實(shí)她亦是貪婪。 乍一聽聞要斬?cái)酄拷O,江予淮忙不迭站起身來,慌亂間揪住她的衣服下擺,驚聲道:“不要!魂魄附在傀儡上,強(qiáng)行斬去會傷你元神的?!?/br> 一時傷懷和一世悔恨,孰輕孰重,陸時微此時此刻分得無比清楚,她只覺頭腦從未如此清明。 傀儡術(shù)的玄妙直至今日她都無法參透多少,但說到底她也依靠著這一奇門術(shù)法增長了大把靈力,到了可以舍棄的時候了。 情意,本就是需要趁早斬?cái)嗟纳硗庵铩?/br> “怎么了?還想我繼續(xù)為你賣命打架嗎?”她手心幻化出一個小小的紙片,紙人上眉目精巧,嘴角大大咧開,不知愁地嘻嘻笑著。 見到主人,紙人還興致盎然地手舞足蹈著,形容姿態(tài)甚是親近。 瞥見他看向紙人掛懷的眼神,她陡然指尖發(fā)力收緊,不留余地地將小紙片碾成齏粉,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向上空拋灑,惡毒地說:“絕無可能,我過去愿意出手幫你,都是別有用心噢?!?/br> 紙片碎裂,傀儡術(shù)的媒介消失,曾親密無間的一人一鬼只余下最后一點(diǎn)牽絆。 她心神激蕩,雖早料到毀去紙人會遭劇烈的反噬,仍是難以承受的痛楚。 千絲萬縷的疼痛感在身體里肆意地游走,她甚至可以聽到執(zhí)拗的妄念重生,嘶啞地嚎叫著辱罵:“為什么要讓我離開予淮哥哥!可惡!” “陸時微,我之前可真是小瞧你了,你是夠心狠的女人,我錯了?!毙∶鞯刮豢跊鰵?,唯唯諾諾地說著。 忍一時便可挨過,她沒閑情與小明費(fèi)口舌,席地而坐,凝神調(diào)息。 江予淮則是心神大亂,快速地凝結(jié)靈力盡數(shù)釋放出去,碎紙沾染了雨水,沉沉地向地下墜去,他靈力四溢只為將化為漫天碎片的紙屑竭力攏住。 “時微,你真的不愿意再騙騙我嗎?我只要你說,你過往護(hù)我,皆是真心?!彼澏吨颜一氐乃槠踉谛目谔?,悲戚地懇求著。 她不為所動,睜開眼冷笑著搖頭,回歸商人的狡黠嘴臉:“沒有好處的事我可不做。行商的人,最是薄情寡幸。而且我的本行,可是騙人?!?/br> “以行騙為生?那你曾無數(shù)次擁抱我,又主動吻我,都是為了得到我的心?真的沒有半分真心嗎?” 話語里的內(nèi)容婉轉(zhuǎn)曖昧,聽者的神色卻是嫌惡的。 因醉酒而肆意妄為的熱吻,因愛憐而寬慰人心的擁抱。 她自有道理,都可以向自己解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是在劫難逃。 “不然你以為呢?”她怒極反笑,調(diào)侃著說:“你若是能想起來心結(jié)是什么,我現(xiàn)在也一樣可以親吻你呀,這有什么難的?” 聽她輕佻語氣,江予淮驚詫地望著,眸子里透出不可置信的神采。 陸時微被他的眼神激得更是興奮,起身扼住他的脖子,一股蠻力把他拖拽到咫尺前。 近得能夠呼吸相聞,她刻意貼近他的臉,眨巴著眼,用長長的眼睫掃過他的鼻梁,柔聲問:“予淮哥哥,能不能想起來些?” “你......時微,你瘋了嗎?”江予淮面色漲得通紅,極力想要躲開羞辱,但偏偏昔日弱雞的小傀儡,今時今日靈力壓制得他逃脫不得,只能擺出堅(jiān)貞不屈的樣子來。 “我是瘋了,瘋子才會以為欺騙里也能滋養(yǎng)出愛意?!?/br> 是一個極為兇狠的吻。 時微:你終于看出來我瘋了?哈哈我瘋了 江予淮:我也瘋了啊啊啊 熱心群眾:讓我康康讓我也瘋一下! 瘋子文學(xué)ing 第54章 高臺別離(上) 不同于第一次婉轉(zhuǎn)纏綿的吻,陸時微如同找到極為有趣的關(guān)竅般,反復(fù)地啃咬著柔軟的唇,尤愛她親筆畫下的飽滿唇珠。 她大約是被激發(fā)出了本能的獸性,比起殺了他,此時此刻,反倒更想肆意折辱江予淮。 身下的人簌簌顫抖著,唇上沾染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漬,她刻意不緊不慢地抹去印上的血絲,笑得眉眼彎彎,品評道:“幸好給你重畫了一張還算不錯的臉,不然我可真親不下去。” 愛意早已隨風(fēng)潛入,在荒蕪的心間野蠻生長。 可他們都沒有再大夢一場的資格。 貼在心口帶了多日的小傀儡,果然最知道如何將淬毒的利刃徑直扎進(jìn)他的心里。 他漆黑的瞳孔漸漸泛紅,突然發(fā)了狂似的用力在嬌嫩的人皮上抓撓了一下,顯露出一道深深的焦黑痕跡。 仿佛是被抽干了氣力,他微不可聞地問:“那我把這張皮還給你?你不如殺了我。” “我又不是鬼,拿張人皮在身邊做什么,怪嚇人的。”她冷哼一聲,就著半跪的姿勢拍拍他的臉頰,就欲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