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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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對弈?那京城來得安懷元是什么好應付的人物嗎?你和他對弈,不得把沂州都給我輸出去?!” 晏詡試圖狡辯:“安大人不是那樣的人,兒子也沒您想得那么蠢……” “那眼下是怎么回事?!”禎王氣得從桌上抄起家法,“你這個逆子,還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那您又準備瞞我到什么時候?若不是安大人據(jù)實以告,我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呢!” 禎王見晏詡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混賬東西!你如今是在沂州!京中的陳年往事,就算知道了能有什么用?” “眼下不就正是時機嗎?您身上的冤屈此刻不洗清,還待何時?”晏詡從地上爬起來,“我行的是忠君之事,本身并無異心,既然如此,何需瞻前顧后、猶豫不定?” “你當丞相這般好拿捏嗎?皇上他登基不久,根基尚淺,年紀又輕,萬一此計不成,你如何是好?” “那便當一次忠烈,盡到臣子之責!” 晏諳走后不久,京城的寒冬便猝然降臨,枯葉才從枝頭掉落,還沒來得及被風吹碎,便被凍進冰里。 帝王不在,朝中事宜便都交由丞相及首輔共同處理。傅明海原本以為孔令行會造出什么棘手的麻煩,然而孔令行卻表現(xiàn)得不怎么上心,許多事都沒有插手,直到預備向邊關補給的物資出了問題,因為傅明海發(fā)現(xiàn),戶部竟拿不出銀子來了。 孔修堯在廊下拍掉身上的雪,孔令行正在爐子跟前煮茶,見狀遞給兒子一杯取暖。 “快過來烤烤火,你病才好了沒多久,別又凍著了?!笨琢钚泻鋈幌肫鹗裁?,“去歲不是有人送了塊墨狐料子,叫你拿去了嗎?那個最是暖和,這么冷的天,怎么沒見你穿過?” 孔修堯掩飾般笑了笑,“不知被兒子收到哪里去了,可惜了那么好的料子?!?/br> “那倒也沒什么,回頭再買便是了。”孔令行也沒放在心上,“又被叫去對賬了?” “首輔喊去了戶部不少人,將他們都扣下來算賬?!笨仔迗蛟陔硽璧臒釟饫锩蛄丝诓?,有些燙?!安贿^,再怎樣也只是干著急罷了,父親放心,他查不出什么?!?/br> 孔令行卻道:“查出什么也不怕了。” 孔修堯一怔。 孔令行瞇起眼睛,“算算日子,晏諳也早就到了邊關了,對上漠北那群蠻夷,饒是當年的端平侯,在斷了補給的情況下也是死里逃生,他晏諳,又能撐多久?御駕親征,哼,尋死罷了?!?/br> “今日端平侯推測,最晚年前,必須要將物資送出去。” “年前,”孔令行指節(jié)輕輕叩著茶幾,“京畿戍衛(wèi)營已經空了,皇宮里那兩個禁軍也成不了什么氣候,那個叫故岑的,這一戰(zhàn)敗得好啊,將我的顧慮盡數(shù)消去了,我原本還苦于差一個時機,若是等不到,風險太大,如今,倒是拱手送到我面前來了?!?/br> 他謹慎地道:“待邊關的軍報傳回來,確保消息無誤,便是時候了?!?/br> 第91章 逢宮變 歲末,晏諳的手書急急忙忙地從邊關傳回,極言寒冬臘月,漠北的氣候愈加惡劣,戰(zhàn)況不容樂觀不說,對物資的需求也更為緊迫??琢钚卸嗽斨派系淖舟E,細細分辨之下,能確定是晏諳的親筆無疑。 “看樣子,咱們的皇上遇到麻煩了?!?/br> 孔令行揚起一邊眉毛,隨著這封信到手,他就像吃了一記定心丸,胸中有了成算,隱忍了這么久難得心情好,忍不住挖苦上兩句,“御駕親征的名號喊得那樣響,我當他能真有什么能耐,還不是這么快便要敗下陣來,果真還是個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子呢?!?/br> 孔修堯垂眸不語。 “既然如此,此事便不必再拖到明年了,干脆做個了斷吧?!笨琢钚锌聪騼鹤?,“皇后娘娘那邊,已經派人告知過了吧?” “父親放心,娘娘在宮中早有準備?!?/br> 孔令行一點頭,將信交給兒子,“送進宮里去罷,今晚,傅明海他們且有得頭疼?!?/br> 孔修堯接了,卻沒應聲,也沒轉身去辦,將那信件攥出些褶皺來,躊躇著沒有出去??仔迗蛴U著兒子,問:“怎么?” “邊關之亂如此棘手,阿布爾斯難纏,大啟先后派出這么多人應戰(zhàn),竟沒有一個能牽制漠北,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會不會……” “這么多人都不能,他晏諳便能嗎,我是斷了邊關的物資供應,但就算有,他也沒那個本事打下這場仗。”孔令行抬起眼皮,聲音輕蔑,“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權宜之計,一時間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你記住,咱們越是速戰(zhàn)速決,越能令邊關戰(zhàn)火早日平息,待事成之后,再擢選有能力的武將迎戰(zhàn)便是了,一群毛頭小子不成事,交給為父,你還不放心什么?” 見孔令行心意已決,孔修堯心知自己勸不動,便不再多言,道了句“是兒子多慮了”便出了門。 天陰沉沉的,厚重的云低垂著壓下來,晚些時候大概要落雪??仔迗虻皖^看著手上那封來自邊關的求救信,同樣的內容送入皇宮,能讓傅明海他們慌亂焦灼,落到孔令行手里,卻成了某種能讓他揚眉吐氣的信號。 心頭仿佛壓著什么東西,這種感覺已經持續(xù)了許久了,孔修堯一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是忠君嗎?可是從小,父親教過他忠于家族,忠于孝道,卻唯獨沒教過他忠于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