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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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父親平視,勾出一抹笑,端的是自信張揚:“兒臣明白,父皇放心,我牽掛的人還在這世上,我又怎會獨自離開。” 仁安帝失笑搖頭:“你小子……” “兒臣不在宮中的日子,父皇要多留心照顧母后,別讓她多想?!?/br> “嗯,朕曉得了?!?/br> 燕懷瑾在門檻前停下腳步,緩緩作揖:“兒臣告退?!?/br> 城門下,有一人長身孑立,身披大氅,目光遠遠迎著燕懷瑾和裴照安打馬而來,待幾人走近后才拱手道:“三殿下,侯爺?!?/br> 少年勒馬,似笑非笑:“喲,靖國公,沒想到我對你如此重要,讓你不惜冒著大雪前來送別?!?/br> 溫璟煦聞言,“嘁”了聲:“這種時候就別貧嘴了?!?/br> 裴照安到另一側(cè)交代兩個兒子行軍事宜,燕懷瑾收斂眉目:“溫璟煦,說真的,此去歸期不定,裴綰綰和周思年還得靠你替我照拂一二。如有要事,可入宮去聯(lián)絡(luò)我留下的心腹;碰見什么不明白的,問裴綰綰就行,我的事她沒幾件不知道的?!?/br> “思慮得還挺周全?!?/br> “那是自然。” 溫璟煦意味深長地笑笑。 他們這些人,因為常年游走在朝堂高處,難免沾染世故,行事作風成熟老練,容易使人忽略年紀,實則也不過是十八九歲,意氣風發(fā)、胸懷大志的少年郎。 “燕懷瑾!”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少年手握韁繩,坐在馬背上,穿著一身暗紫繡云紋金邊的錦衣,任由霜雪灑落滿頭,吻過眉睫,滿心滿眼看著他的小青梅踏下馬車。 直至她走到跟前,同一旁父親長兄擁抱惜別后,燕懷瑾才后知后覺地翻身下馬,二話不說將人扯入懷中,力氣之大,似要將人融入血rou。 “就知道你會來?!?/br> 裴筠庭靠在他寬厚的懷中甕聲甕氣:“誰說我是來送你的?” “我說是就是。你一出現(xiàn),我便明白你多半是為我而來的。”他用臉蹭蹭裴筠庭,“早晨你定在府中和家人敘過話,也哭過一場了,如今將為數(shù)不多的時辰給我,不算過分吧?” 她輕哼一聲,往他手心塞了樣?xùn)|西:“切記,不可貪勝,不可不勝?!?/br> 他忍俊不禁:“好。” 身后裴照安已命副將整軍待發(fā),燕懷瑾卻倏然在她唇角落下一道淺嘗輒止的吻:“裴綰綰,我答應(yīng)你,無論遇到什么,定會活著回來。我們還要一起過年、一起喝花椒酒、辭舊迎新?!?/br> “倘若我不幸戰(zhàn)死沙場,你也千萬要珍重……嫁誰都不能嫁我皇兄,否則我死不瞑目!還有,提前給你備了生辰禮,屆時去我書房取便是。” 裴長楓驅(qū)馬前來,調(diào)侃道:“綰綰,你倆何時結(jié)束?大家都等著呢?!?/br> 察覺周遭善意的眼神,裴筠庭一張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兩手一推:“趕緊走吧。” 燕懷瑾應(yīng)聲,誰料他剛轉(zhuǎn)過身,便又回來將腰間那塊玉佩交到她手上,囑咐道:“如果有事,就拿著這個,命凌軒去尋我的親信,大約是個終日戴著面具,不愛說話的怪人?!?/br> 彼時她并未放在心上,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聚在身上,使人頗不自在:“曉得啦?!?/br> 少年這才安心。 路過某人時,他還故意將護身符拿出來在人眼前晃悠,笑嘻嘻道:“這護身符好看吧?裴綰綰特意替我求的?!?/br> 溫璟煦無語凝噎,偏頭望向別處:“你是真的欠。” 燕懷瑾置若罔聞,將護身符收至心口緊貼,上面留還有她的余溫。 他會凱旋的。 因為他知道,有人從始至終,都在那個小院等候重逢。 第一百零七章 姑娘 “二小姐,二小姐?” 徐婉窈的聲音在耳畔幾經(jīng)輾轉(zhuǎn),陸時逸也伸出手在她面前來回晃悠,裴筠庭才終于回神。 “抱歉,方才走神了。” 徐婉窈與陸時逸對視一眼:“二小姐這是掛念侯爺和三殿下?” “……是?!彼q豫一瞬,最終承認。 人非草木,更何況她這般心有牽掛的人。 裴筠庭眺望遠方銜枝的飛鳥,暗自推測行軍路線。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勘。 路途艱險,長征漫漫,故人定要平安歸來。 目送大軍出城后,裴筠庭重整心情,又馬不停蹄地前去尋徐婉窈等人,一同前往燕京城郊的某座村落親自招收學(xué)生。 放在往日,她定會趁機試探陸時逸,然而今日她腦中不是出征的家人,便是燕懷瑾,手指摩挲著掛在腰間的玉佩。 反倒是向來不喜在外人面前多話的陸時逸欲言又止,可瞥見裴筠庭失神的表情后,又臨時打消念頭。 徐婉窈倒沒顧得上旁的,一路上,市集熱鬧的叫賣,隨風舞動的幡布,甚至柳絮般的小雪,全然與平日不同,她瞧什么都新鮮,眼神從未離過窗外。 若非運氣好,遇見裴筠庭,眼下她決計沒有機會感受此番人間煙火。可徐婉窈始終無法料到,自己此生最為敬佩的人,竟是位比她還小兩歲的世家嫡小姐。 鬼使神差間,她問出心中疑慮:“二小姐,咱們書院除只招收女子外,還有什么能打動她們的條件嗎?” 陸時逸亦轉(zhuǎn)向她,目光探究。 頂著兩人殷切的視線,裴筠庭莞然:“世人皆知翰林、麗正等書院肯招收女弟子,卻未知她們的學(xué)雜費,比男子還要多出一倍不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