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步之遙
孟雅夫婦乘一臺加長林肯先離開,留下兩臺勞斯萊斯做婚車送嫁,車子每天有人維護(hù),開到門前巷道,車頭裝上捧花就可以出發(fā)。 孟真提起裙擺往前走,夏慧提著大包小包跟在身后追,“哎,真真,新娘子出門要人抱,不能踩地上!” 夏慧是孟雅為女兒安排的生活助理,年齡比孟真大三歲,上學(xué)的時候做陪讀,畢業(yè)后做助手,孟真的藝術(shù)品投資公司成立后,夏慧又跟著她進(jìn)公司當(dāng)秘書。 司機等在路邊,拉開車門。 孟真坐上后排,扯掉礙事的頭紗,抬臉問,“誰抱我?你說?!?/br> 夏慧:“……” 已經(jīng)正午了,陳懷南作為新郎,一個電話都沒來過,除去早上那幾條信息,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不是孟真趕著要嫁人,而是戲臺子都搭好了,雙方企業(yè)已經(jīng)完成深度捆綁,父母已登臺,陳家運作的政策支持也給到位了,現(xiàn)在只要新人上去露個笑臉,明天利好消息放出來,緊跟著是孟家百衍集團(tuán)新項目啟動,涉及大額資金回流,涉及機構(gòu)金融動向,還有股價的波動。 大局永遠(yuǎn)擺在她個人感受之前,就像mama最后說的那句話,要女兒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 這種時候,不能任性。 孟真臉上有情緒,眼神冷冷的,脫了白色蕾絲手套,順手甩出車窗。 夏慧撿起手套,認(rèn)真迭起來裝進(jìn)包里,繞到另一側(cè)正要上車,王克過來拉住她,兩人說了幾句話,一道上了后面那臺車。 孟真一個人坐在后排,又等了很久。 孟園坐落鹿湖畔,鬧中取靜的中式園林,內(nèi)部建筑改建過,外圍道路因為地形限制很難拓寬,車輛行駛不方便,但別有一番清幽意境。 車子停在樹影下,光線昏暗,氛圍靜謐。 忽然后座車門打開,白岑上了車坐在身旁,緊接著司機換人,啟動車子繞湖開了出去。 送嫁沒有這樣送的,白岑應(yīng)該坐后面那臺車。 孟真不可思議轉(zhuǎn)頭看他,動了動唇?jīng)]開口,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行駛路徑與以往不同,挑的都是風(fēng)景優(yōu)美人跡罕至的小道,不堵車,但車速慢。 她浮躁的心情隨著風(fēng)景變得平緩。 兩人一路沒說話,車廂內(nèi)靜悄悄的,玫瑰甜香混合著烏木沉香,淡淡彌漫開,時間仿佛靜止。 白岑背靠座椅姿態(tài)放松,兩條長腿微微岔開,大腿健壯的肌rou將西褲繃出好看的線條,到了膝蓋利落折彎下去,褲腿煙筒般挺括,褲縫筆直鋒利,下面黑皮鞋锃亮。 每個細(xì)節(jié)都是精英該有的模樣。 他閉目養(yǎng)神,大手舒展地擱在膝頭,指節(jié)白皙修長,指甲光滑圓潤,有一下沒一下點在膝蓋骨上,隨著車輛的行駛轉(zhuǎn)彎,長腿靠向她身側(cè),與她輕輕碰觸。 孟真的心陡然亂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早上那個夢,夢里就是這雙腿跪在她身體兩側(cè),挺著粗長的巨物狠狠入她。 她小腹發(fā)熱竄起一股火,身體好像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水,難耐地挪動身子,呼吸更為急促,在安靜的車廂內(nèi)十分明顯。 白岑緩緩睜開眼,靠過來問,“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他身形高大,只是挺直了背脊,整個人就輕易罩住了她。 孟真往后退,不敢看他。 “嗯?”他靠得更近了些,發(fā)出的聲音也像是悶哼。 她后背密密匝匝冒起雞皮疙瘩,渾身哪兒都不對勁,咽了咽干澀的喉嚨,搖搖頭沒說話。 白岑忽然笑了聲,聲音低沉,十足魅惑,又問,“怕我?” 她腦子轟地一下,微微張開嘴,沒發(fā)出聲音。 車子轉(zhuǎn)彎減速,停在酒店門前,司機下車?yán)_后門。 孟真逃也似地提起裙擺跑下車,剛往前走出幾步,整個人忽然僵住。 酒店頂樓掉下一片鮮紅花瓣,像深秋里的落葉,輕飄飄落了地。 但那不是花瓣,也不是落葉,而是一個穿紅裙的女人。 四周環(huán)繞酒店的輕音樂,重物撞擊地面的悶響被淹沒了,血液以紅裙為中心蔓延開。 血腥氣迅速擴散,血霧一般無孔不入,盡往人腦子里鉆,讓人無法呼吸。 再快兩步,那女人就要砸到孟真身上。 人群中發(fā)生sao亂尖叫,各種各樣的人往四面八方跑,酒店門前混亂不堪。 孟真呆呆站在那兒,無數(shù)人從她身旁跑過,她一時忘記自己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 好像所有的來去,在生死面前都成了小事,四周的混亂與她隔出一道無形屏障,耳邊的聲音都變得遙遠(yuǎn)。 “真真,真真……” 白岑抱住孟真,不停叫她的名字。 他緊緊將她攬在懷里,轉(zhuǎn)過身擋住她的視線,大手按住她的后腦貼在胸膛,解開西服蒙住她的臉,捂住她的耳朵,替她擋住所有危險的聲音和氣味。 但很快,他松開了手,人也退后,離她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