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奚繼續(xù)說道：“但是這次導演落網，孫局買兇制造意外殺人一事曝光，連帶有雪山成員提到當年這宗爆炸案，我才意識到事情或許沒那么簡單……還有一種當年被我忽視的可能性?！?/br>
    兩人對視一眼，方恒安拿過一張白紙，用水筆畫出一個長方形代表公交車車廂，然后根據(jù)剛才顧臨奚的回憶將幾個重點人物在車上的位置都清晰標注出來。

    他邊畫邊說道：“我剛才去警局見了那個提到公交車爆炸案的女人。她說當年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和她關系不錯的女人，已經在前兩年因為一場弄巧成拙的事故死了。”

    “——她們和當年撞死孫局競爭對手的陳美娟一樣，都在雪山的最底層，沒有受過專業(yè)的訓練，只是被’雪山’養(yǎng)著，接受洗腦，然后受安排制造各種’意外巧合’讓目標身亡，因此她們自己也冒了很大風險，生存率不高。對拉美特利也更多是道聽途說的崇拜，因此不太可能知道太多核心的秘密。“

    顧臨奚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年跟蹤我的人技術很不錯，我找的偵探里有特種部隊和刑警機關的退役人員，但一連幾個月都沒被抓住馬腳。不太可能是個沒受過訓練的普通家庭婦女?！?/br>
    方恒安點頭：“那就有兩種可能?！?/br>
    “其一是這女人說謊。一方面，她早年因為女性身份受到過家人和丈夫的虐待，又受拉美特利和導演的洗腦變得有些神經質?，F(xiàn)在一時接受不了自己被捕的事實，幻想出一個呼風喚雨的同性朋友做出一番大事成為她的榜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另外，還有可能她就是隨口亂說，耍警察好玩?！?/br>
    顧臨奚看著他：“但是你其實更想說的是第二種可能，對不對？”

    方恒安放下手中的水筆，直起身看著顧臨奚，認真地說：“對。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更大。但我知道這件事橫亙在你心里很久，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其實不應該……”

    顧臨奚倏然打斷：“那就讓它確定?！?/br>
    “恒安，你以為在對誰說話？”他毫無笑意地笑了笑：“你老師有那么脆弱嗎？”

    方恒安在心里嘆了口氣，然后他說出了第二種可能。

    “當時車上除了李麗和跟蹤你的人以外，可能還有第三撥勢力——而真正引爆炸彈的是這第三撥勢力?！?/br>
    “這個人或許來自雪山，但是他要殺的人并不是你，而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車上的某個人或者某些人……這甚至可能就是你的外公?！?/br>
    第126章 漏洞

    放很干索性不再看顧臨奚的神色，孤注一擲地說了下去：“你應該也發(fā)現(xiàn)了，養(yǎng)一批社會邊緣角色在關鍵時刻讓他們作為執(zhí)行任務的棋子制造意外或者謀殺讓目標死亡是雪山的常見手法?！?/br>
    “比如鐘力、陳老爺子、陳美娟還有這次落網的女人都是如此?！?/br>
    “而女人又說她那個作為爆炸案罪魁禍首的朋友也是做這種事的。那其實最直接的推論就是，雪山要殺死車上的某個人，因此放置了炸彈，要讓他死?！?/br>
    “臨奚，如果他要殺的人是你的話，就有兩個漏洞?！?/br>
    “首先，你對拉美特利而言明顯非常特殊?！?/br>
    “在你離開雪山后，他還親自跑來見你并給你那管血液讓你恢復記憶。另外，他的人跟蹤你那么久，也沒有對你有任何不利。他忽然對你起殺機，還派組織邊緣的’刀子’來簡單粗暴地殺你，是不合邏輯的?！?/br>
    “退一萬步說，即使要殺你也沒必要在公交車上動手，跟蹤你的人悄無聲息地下手，一切就結束了?！?/br>
    “第二個漏洞就更簡單了?！狈胶惆怖潇o地說：“當年因為結案無異議沒有對爆炸物進行嚴格檢測，這兩天我們重新對存檔的現(xiàn)場爆炸物碎片進行了檢測，技術比當年先進了許多，根據(jù)體積推測，當年放在公交車上的炸彈應該的確裝在你說的那個健身包里。”

    “另外，這是一個帶攝像頭的遠程遙控炸彈。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的目標的確是你，在你要提前下車的瞬間它就應該爆炸了！”

    顧臨奚撐著窗沿，他嘗試將自我情感剖離開來，盡可能客觀地看這件事：“那先順著你的思路往下走。即使這個炸彈引爆者的目標不是我，他和雪山大概率也有聯(lián)系，因為那個健身包有屬于雪山的特殊氣息?！?/br>
    “那其實還有一個可能，李麗和雪山達成了合作，雪山為她提供了炸彈。而當年警方誤打誤撞猜對了，李麗的確是爆炸案的策劃者?！?/br>
    他頓了頓：“我知道你是想寬慰我，但即使是這種可能性，我依然要付很大責任——我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李麗有問題，卻因為私心沒有立刻報警，甚至沒有通知外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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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個可能極低?！狈胶惆舱f：“臨奚，你冷靜下來想一想。首先如果你是李麗，會把炸彈隨便亂放，而不是放在自己身邊看著嗎？”

    “另外，如果真是李麗引爆的炸彈，她必然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根本不需要那個遠程遙控的功能。”

    “比這更不合理的是她的動機。你自己也說了，她母親出事的地方還要再過去兩站，她突然引爆炸彈原本概率就很低?！?/br>
    “更何況，還有一件事讓我相信了她當年只是想持刀威脅司機或者泄憤，并不想和全車人同歸于盡?！?/br>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機遞給顧臨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