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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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直行恍惚片刻,邊抱著女兒往里走,邊問,“你怎么在這兒?” 彭南生幫忙挽起許愿的校服短袖,“走錯科室了,碰巧看見她一個人背著書包坐在那。” “你要去哪個科室?”許直行又問,“你生病了?” 彭南生不再回答。 清創(chuàng)時,小姑娘疼得面色灰白,汗水一道道從鬢角淌落,她坐在許直行大腿上,咬著牙,雙睫濕了又干,渾身顫抖得厲害。 悶悶的哽咽聲貓叫似的,輕飄飄,但每一下都蓄滿了重量,堪比鐵錘,狠狠砸往許直行和彭南生心間。 “醫(yī)生麻煩您了,能不能輕點?!迸砟仙滩蛔≌f。 醫(yī)生手上的動作不停,“已經(jīng)很輕了,再輕的話處理效果沒那么好。” “怎么搞的啊,傷口摔這么深?!眮G掉一個沾滿血的棉球,醫(yī)生的語氣稍許責備,“家長不能馬大哈,一定要看好小孩。” “額頭要縫針,手臂不用。留不留疤要看恢復期,記得堅持涂藥?!?/br> 彭南生問:“她這么小,打麻藥會不會對身體有影響?” 醫(yī)生掰開一個安瓿瓶,說:“不會?!?/br> 縫針之前要做局部麻醉,粗長而尖銳的針頭近在眼前,許愿害怕得不斷往后縮,背部抵上一個厚實強勁的胸膛,避無可避,她徹底崩潰。 “爸爸??!我怕——”小姑娘的性格天生不服軟,做什么事永遠第一個沖在最前面,她從不把“害怕”掛嘴邊,可這回實在沒心情維護形象了,許愿完全跨下臉來,哭聲變大,變尖銳,“好疼?。。〔灰p針!” guntang的淚水一滴不漏全掉入許直行的掌心,他像是握住了一把銹刀,越想收緊,刀刃嵌得越深,越接近骨rou。 “沒事的,不疼,打了麻藥就不疼了?!痹S直行硬把她的頭扶了起來,釋放出安撫性的信息素,盡可能更輕柔些,“你不是最厲害的么?縫完針回去就可以和你那群小弟吹水了?!?/br> 能不能吹水還不知道,許愿現(xiàn)在疼得意識混沌。睜眼閉眼都白花花的,淚水將視線攪作一團,耳邊滴滴答答的機械聲總不消散。 她從哽咽到抽噎再到嚎啕,刺穿感在表皮上劃拉,許愿盯著掛在墻壁的一面鏡子,鏡中自己如惴惴吐絲的桑蟲,一針一線,最終縫合成密不透風的蠶衣。盯久了,又生出一股眩暈,她不再是蠶衣,而變成被拉扯得團團轉(zhuǎn)的陀螺,待定睛一看,鏡子沒了,場地也發(fā)生轉(zhuǎn)移,身旁只剩激烈爭吵。 “許直行,你爭她的撫養(yǎng)權意義到底在哪里?”算不上厲聲呵責,但彭南生的表情很差,“她才六歲,還是女omega,你是怎么敢放心讓她一個人走那么遠回家的?” 口袋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周遭所有的嘈雜都成了助燃劑,許直行也懊悔、自責和煩郁,他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辯解,到最后只啟唇吐出幾個無力的字,“沒有下次了?!?/br> 彭南生略過他的擔保,冷聲質(zhì)問,“今天發(fā)生的事你怕么?” 今天發(fā)生了什么… 是被猥瑣中年人尾隨還是被電瓶車撞倒要縫針? 后知后覺的惡寒兜頭而下,許直行神思發(fā)顫,深陷沉默沼澤之中。 “你根本不怕,也不在乎!”彭南生自問自答,“對你來說,小孩能散養(yǎng)就散養(yǎng),你永遠在忙你的事情,忙你的工作,任何人都休想打擾到你?!?/br> 許直行道,“我只是這段時間忙而已,之前都是天天接送,你不要刻意把我對她的感情貶得一文不值。” “是嗎?”彭南生停下來看著他,十足鎮(zhèn)靜,但眼圈先紅了,“可你本來就不喜歡小孩,小愿的出生不也是個意外么?” “你一直這么以為?”明明是自己發(fā)出的疑問,許直行臉上卻出現(xiàn)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失落。 如沸的心緒中漸漸燎燒出一縷委屈,他壓了壓干澀的喉嚨,只覺得有東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半晌,他啞聲道,“許愿是我和你的女兒?!?/br> 我、和、你、的、女、兒 這五個字猶如一塊被切割的不規(guī)則棱鏡,尖角扎在許直行身體里,碎渣飛迸卻狠狠劃傷彭南生的神經(jīng),倆人緊密牽扯著,連帶五臟六腑都劇痛。 爭執(zhí)爆發(fā)后,安靜下來便是低到谷底的冰點。周圍環(huán)境雜亂,病人來來往往,叫號機永不停歇,與這般紛擾、無序雜糅在一起的,還有許直行口袋里震動不休的手機。 彭南生攥了攥手中的藥袋,頃刻,又虛虛松開。 “接?!彼轿?,冷冷丟出一字。 許直行抽出手機,同事的痛訴聲貫徹整個醫(yī)院—— “許主任!!你去哪了?。俊?/br> “怎么突然請假?” “咱部門負責的板塊,臨時換人去講ppt,效果大打折扣,上面的人好像很不滿意!” 劈頭蓋臉的責問令許直行不由皺起了眉,他將手機移遠一點,對視上彭南生隱含慍怒的眼睛。 “我不是將修改好的文件發(fā)過去了么?”許直行揉了揉許愿的脖頸,然后快步拐進安全樓道口,“有沒有具體指出對哪里不滿意?” “應該不是我們的計劃書不行,臨時派了小胡上去,你懂的,一個新人,沒經(jīng)驗,沒膽量,講得磕磕巴巴,半天抓不到重點,沒等講完就被喊停了?!?/br> 許直行聽得上火,反問,“都知道,都懂,那為什么還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