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羽椿的腦海里自動將學(xué)音樂與歌手劃等號，既然要當歌手那肯定要進娛樂圈，而進圈火了之后難免會被扒黑歷史。

    “那你最好別走偶像路線，如果你想出道的話，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嚴于律己，不要有戀情?！敝裼鸫簧埔獾靥嵝阉?/br>
    只要想到一群女孩簇擁著早已是一團廢墟的男生狂歡的場面，她就忍不住唏噓。

    她自認給他找了條合適的路，還很好地保留了裴集的顏面，見他沒說話，竹羽椿猜測，他是真的有打算出道。

    “那我就不當偶像了。”

    裴集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仿佛真被竹羽椿說中了般，他是真有考慮走過這條路。

    哪怕他的父母為了支持他已經(jīng)為他選好了經(jīng)紀團隊，又安排人物色好了不會帶壞他的團隊隊友，只要他樂意隨時可以輟學(xué)成團出道。

    竹羽椿的話讓他想起，他還要考慮那些未來可能會支持他的粉絲，哪怕他對那些將寄托在他身上虛擬的愛毫無感知。

    他才發(fā)現(xiàn)，竹羽椿已經(jīng)為他想到這么遠了。

    “那我就改做演員吧，當演員可以談戀愛吧？”

    裴集不覺得這倆者之間有什么沖突，他甚至可以一起學(xué)，反正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像他這樣的人，在哪都能拿出一張入場卷。

    “好隨便。”

    竹羽椿讀出了直播間的評論。

    她也感到不可置信，但竹羽椿又怕他真因為自己而改變賽道，怕他因為這事賴上自己。

    ——“當初就是因為喜歡你，我才會當演員，如果不是你……”

    幻想著未來的裴集可能會對她這么說，竹羽椿意識到這將會對他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一些改變，這讓她感到很不安。

    也讓她想起她有個沒考上高中但對她很有好感的老同學(xué)。

    他在填職中志愿的時候問竹羽椿有沒有推薦的，他不知道選什么好。

    竹羽椿開玩笑說：美容美發(fā)。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尼瑪還真填了！

    上了高中的竹羽椿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后悔沒給他選個好專業(yè)。

    “不行，你還是繼續(xù)學(xué)音樂吧?！敝裼鸫辉噲D讓他回心轉(zhuǎn)意，“當我沒說?！?/br>
    “你這也太緊張了?！迸峒岬闹讣庾匀坏卮钤谥裼鸫坏氖直成?，面對要求他露臉的評論視而不見，竹羽椿手快地關(guān)掉了直播。

    這也讓其他人沒有聽到裴集的下一句話。

    “我們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想到我倆戀情被扒的場面啦，放心，我不會讓你被網(wǎng)爆的！而且我們很般配啊，欸！你想象中我們在一起的畫面是什么樣的？

    我想那時候你會和我牽著……”

    竹羽椿掉進了自己挖的坑。

    她連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接了個鬧鐘就往外走，裴集則是嘰嘰喳喳的恨不得拿著喇叭和她描述兩個人在一起的場面。

    最后還是林付星說了幾句，支走了裴集。

    -

    “他去哪？”竹羽椿見他走遠，于是問林付星道。

    “他家司機在門口等他，已經(jīng)叫人送他到入口了。”

    竹羽椿得了清凈。

    于是她倆在沒有通知裴集的情況下，刷卡去了地下叁樓。

    裴集再跟著就難了。

    話說回來，裴集說是第一次來，可他卻對這里的環(huán)境了如指掌似的，不認生，見了人還笑吟吟地打招呼，竹羽椿第一次來的時候險些逛迷路了。

    這讓竹羽椿有些挫敗，她還以為裴集會和裴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對她刮目相看。

    也對，真正好玩的地方他還沒見識到就走了。

    他也不是什么沒見過市面的人，家里能開洗腳城的，肯定也不簡單吧？

    想來他也是個愛玩的主。

    還是說自己太看得起他了？他或許只是一個家里有點小錢的普通高中生？

    竹羽椿咬了下手指，想著怎么把裴集的爸媽名字套出來然后查查天眼。

    她之前從未主動查過別人的家庭背景，對柏預(yù)沅那也是后來不得已而為之。

    一是和她玩得要好的都知根知底，二是對雜魚沒有太大探索欲。

    她第一次知道可以用天眼查個人名下產(chǎn)業(yè)還是因為白妍。

    學(xué)校要填一個家庭背景的表格，父母的名字工作電話一覽無余，某些賤貨趁著大課間在大屏幕上打開，說是讓同學(xué)核查，底下一大群人在看同學(xué)們的家庭住址等信息并且夸夸其談。

    白妍單獨查了她和林付星的父母。

    還跑過來問東問西，指不定背地里還會陰陽怪氣她們。

    竹羽椿聽都懶得聽她的阿諛奉承，連連翻白眼。

    還說什么蘇霏的爸媽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懷疑是用的假名字。

    竹羽椿懷疑她把表格打印帶回家逐字逐句分析了一遍。

    腦子有病。

    -

    她倆一上電梯手機就沒了信號，兩個人習(xí)以為常的跟著侍從走，因為每次去的方位都不一樣，她們也懶得記。

    路過廁所，見到了扛女人出來的男人。那豐腴的女人身上掛著繩子，渾身赤裸，被煙頭燙傷的痕跡隨處可見，私處更是被塞滿jingye和尿液，溢出來的則會從大腿留向地面，延伸出長長的水痕。

    接連看四五個伙計把工作結(jié)束的女人背出來，甚至還有一批人馬不停蹄地被塞進去，竹羽椿只是側(cè)了下臉。

    司空見慣。

    她只會因為空氣里混雜的腥味捂住口鼻，盡量在暗光下不去踩到地面上的臟東西。

    “你覺得裴集怎么樣？”林付星冷不丁地問道。

    她正翻閱著手里的卡包，認真回憶了下今天要去的房間，她僅看了幾秒就懶得挨個找了，索性直接打電話搖人開門。

    侍從早已走遠，叁樓是邀請制的場所，由場主安排人員的來去，林付星打了一個電話對方?jīng)]接，她也沒繼續(xù)打，而是開始和竹羽椿站在門口聊起了天。

    反正里面的人聽不見，外面的人進不來。

    “你給我選？”竹羽椿笑著抬頭問她。

    “不敢。”她指尖卷了下發(fā)尾，漫不經(jīng)心道：“  你覺得他怎么樣？”

    “我感覺他挺會演的?！?/br>
    “你不信他？”林付星挑眉。

    “他的目的性太強。”竹羽椿坦白地說。“而且他吵得我頭疼。”

    “你不喜歡。”

    “對，我不喜歡?！?/br>
    “我今天同意跟他出來，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敝裼鸫徊幌矚g不識趣的人，她都明示拒絕了，為什么他還要堅持？好，那她就讓他看看自己的日常生活和私下里自己有多難相處，讓他知難而退。

    眾星捧月的線下活動會讓他心生自卑吧？竹羽椿有些臭屁地想，她可是人氣畫師欸。

    “不知道他要裝喜歡我裝到什么時候?！毕氲竭@，竹羽椿不禁冷笑道：“莫名其妙的追求只會給我的高叁生活帶來麻煩，我跟你說過的，我高中沒有再談戀愛的打算。上完這傻逼高叁我就再也不回來了?！?/br>
    當年她為了證明自己能吃苦，一意孤行選擇了這個公立高中，現(xiàn)在想想，當是還是太死心眼了。

    她不該再逞強了。

    竹羽椿的決定具有偶然堅定性。

    比如在她十歲的時候外婆帶她去金店買首飾，讓他什么款式隨便挑。

    那時的她靈機一動，想給外婆省錢，不想她太破費，直接指了塊玉說自己就要這個。

    于是買了塊彌勒佛回去。

    她媽氣得要死，問她為什么沒問外婆要最貴的。

    竹羽椿淡淡的說：我不喜歡金的，我就喜歡玉的。

    這件事到現(xiàn)在竹羽椿還在懊悔，早知道買金子了！

    還是太裝了。

    “他的追求讓我覺得很丟臉，讓我變成了別人課后的談資，讓我受到討厭的人的視jian，而且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體育生，感覺他是那種喜歡喊別人‘寶寶’的人，很輕浮?！敝裼鸫灰还赡X子地全說了出來。

    “你不喜歡被別人叫寶寶？”林付星直擊重點，“你討厭這個社會性禮貌稱呼?！?/br>
    “對，現(xiàn)在的人很隨意，把一個親密的人變得沒有距離感，見到一個人就寶寶寶寶的叫。就拿我前幾天翻譯的一本小說來說，主角賭博偷東西死了jiejie但是他長得漂亮說話很萌，然后評論區(qū)就很多人喊他寶寶，這讓我覺得很不理解?！?/br>
    “一個不完美的男的為什么可以輕易得得到別人的喜歡，甚至還有叫他美女的，看評論給我看笑了，我都懶得翻譯了?！?/br>
    “……”竹羽椿的發(fā)散性思維讓她們的話題從裴集聊到她討厭的稱呼，再從稱呼聊到她對別人溺愛主角的行為產(chǎn)生不滿。

    林付星不想拿出竹羽椿喊她“老公”以及粉絲喊她們“寶寶”時竹羽椿的開心來做舉例論證。

    她只是思索了片刻，想到明天就要月考的事。

    “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有點焦慮？”

    這些在以前看來很小的事，竹羽椿連思考都懶得思考的事情，她也開始追究起來，話語間的不開心與自行車上較為凝重的表情開始重迭。

    林付星歸結(jié)于，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至于為什么心情不好，她其實也很難得知。

    她們的心情可能取決于筆芯有沒有斷墨，作業(yè)要不要面批，同學(xué)間摩擦，與家長的談話，亦或者是今天有沒有下雨，今天有沒有洗頭。

    “不知道。”竹羽椿見她倆站在外面足足叁分鐘了，也不管是不是因為林付星壓根沒有催促，直接氣勢洶洶地拍門，嘴里還喊著：“今天走廊噴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啊，臭死了！毒氣彈嘛這是要熏死我啊cao?！?/br>
    她自己又給唐疏桐打了個電話，電話被秒掛的同時門也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她倆還沒進去就出來一個男人，先是問她們有沒有帶體檢報告，見竹羽椿搖頭又表示他們需要扎一下她手指。

    “哦對了，手機請關(guān)機交給我，等結(jié)束之后……啪！”對方話還沒說完就被竹羽椿一個巴掌打蒙圈了。

    “還輪不著你來跟我說話?！敝裼鸫皇栈匕l(fā)燙的手心，她其實隱隱約約感覺自己有點遷怒別人了，她打完就有些后悔了，與其同時，她氣也消了一半。

    剛剛在外面義憤填膺，現(xiàn)在反而當起好人了。

    竹羽椿話音未落又開始和工作人員小聲道歉，說沒控制好自己的脾氣，剛才有些失態(tài)。

    竹羽椿一看名牌就猜到他是新來的，雖說對方不認識她情有可原，想必也是唐疏桐指示她開門的，沒她的指令別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人，但她打都打了，想著，讓林付星轉(zhuǎn)了他五千塊錢，拍了下他的肩才饒過他往泳池走。

    “唐疏桐，滾出來！”竹羽椿喊了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從遠方傳來，整個房間霧氣繚繞，泳池的上方吊著一個粗繩，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穿著粉色沙灘泳衣抓住繩子搖晃到水池中央，然后一個華麗的旋轉(zhuǎn)整個人一頭栽入泳池中，炸起了一大片水花。

    林付星和竹羽椿縱使躲锝再快，小腿以下也全是水。

    唐疏桐屁股還沒碰到水池底就被水下的眾多面容姣好的男模撈到懷里，原來那些人一直憋在水里，只要唐疏桐一跳水，他們就會圍在一起把她捧在手心。

    唐疏桐蹬了下腿，帶出來的水打在男人的臉上，男人只是笑著甩了下頭發(fā)上的水滴，像得到默許似的，親吻了下她的腳心。

    “悶死了，趕緊透透氣?！敝裼鸫贿吺箚具吤撘路瓉硭土指缎遣恢獜氖裁磿r候起，衣服里面都穿上了泳衣。

    “誰讓你們這么晚才來的！”唐疏桐嗲嗲地說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沒聽見手機鈴聲。”

    “這里面太吵啦，聽不清！”

    看著唐疏桐被其中一個男人抱上肩頭，林付星朝她點了點頭，“確實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br>
    竹羽椿摘了眼鏡，眼前一片模糊，帶了眼鏡，鏡片又是一層霧，她朝唐疏桐昂了下下巴：“我要眼鏡清潔紙巾。”

    “我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唐疏桐哼了聲又說道：“不借。”

    竹羽椿不信。

    “你老公不是戴眼鏡嗎，你肯定帶了，給我！”

    竹羽椿一句話精準地踩到了唐疏桐的尾巴上。

    “你別跟在這我提他，掃興！”唐疏桐攬著男模的脖子被人抱上岸，竹羽椿帶著審判的目光注視著那男人托著她屁股的手。

    唐疏桐沒有討好玩物的癖好，她有著上位者的心理所以來這種場所會故意不化妝，可她驚艷的容貌總讓竹羽椿覺得那些男人服侍她，對于他們來說還是一種獎賞。

    于是竹羽椿依舊穩(wěn)定發(fā)揮：“你就仗著肚子不顯懷就這么作?！?/br>
    唐疏桐身下的男人被她的話嚇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岸上，又怕她腳冷，于是整個人躺在地上，唐疏桐毫不避諱地直接坐到他結(jié)實的后背上。

    “嗯哼?！碧剖柰┟嗣腥说念^發(fā)，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竹羽椿和林付星也別客氣，找個地方坐。

    面對比自己大幾歲的唐疏桐，竹羽椿還是沒有她臉皮那么厚，她坐到了水上的水椅上，很快就有眼尖的男人過來給她揉腿。

    “我不要?！绷指缎抢渲槢]說話，唐疏桐拍了拍手，沒幾秒就進來幾個漂亮的jiejie，林付星這次沒再拒絕。

    “早就給你安排好了?！碧剖柰┏龜D了擠眼，笑意連連?！拔屹N心吧~”

    “說謝謝jiejie?！?/br>
    林付星被她逗笑了，也慢慢悠悠地說：“謝~謝~jiejie。”

    “那我為什么身邊都是你玩剩下的?！敝裼鸫粨淅庖幌缕饋?，她盤腿拍了拍水面，“我也要新的，你再叫幾個?！?/br>
    唐疏桐笑罵：“你瞎說什么屁話?！?/br>
    她轉(zhuǎn)念又想到竹羽椿半夜問她要狗盆鏈接，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察覺竹羽椿最近應(yīng)該有新情況，不然干嘛好端端的問她要這個。

    某人也就心情好的時候配合她用狗盆吃……唐疏桐無心繼續(xù)往下想，而是突然又跳進水里。

    趴在地上的男人沒另一個眼尖的人反應(yīng)快，竹羽椿只見唐疏桐朝她走來的路上被一個可愛的男孩摟住了腰。

    “jiejie小心肚子。”

    他甜膩膩地說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只是他心機的小伎倆。唐疏桐也被他笨拙的話可愛到，咯咯笑地親了他一口，還打趣等她有奶了要請他這個小寶寶第一個喝。

    竹羽椿一聽寶寶這個詞就翻白眼。

    林付星語重心長地瞥了眼竹羽椿，安撫道:“拒絕焦慮?！?/br>
    看來她是完全忘記自己曾在高興的時候喊過裴集“寶寶”的這件事，不過林付星也沒打算提醒她。

    反正竹羽椿過幾天就自己調(diào)理好了。

    她總是這樣。天天討厭這個討厭那個，大多數(shù)都是那一瞬間的討厭，可能沒幾秒自己就忘記了，嘴上還要堅持搖搖欲墜的理論，心情好的時候又什么都沒事了。

    不過她大多數(shù)的心情都不怎么樣，以至于很多人都把她的話當了圣旨。

    林付星想，這大概跟她上學(xué)上多了有關(guān)。

    “你買狗盆干什么？”唐疏桐狐疑地看她，“你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