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哈?” 大概是我過于明顯地表現(xiàn)出驚訝,蘇穎嘟囔一般地解釋道:“你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一直低聲呼喚我的名字。搞得這里所有人都知道了,連那個傻乎乎的大個子都總是不請自來,告訴我你的情況如何……”” “抱歉,說胡話了……”我下意識的道歉。 “不過也有好處啦,說想來照顧你的時候異常順利,醫(yī)生說對病人有好處?!?/br> 蘇穎說完,別開目光,臉上微微泛紅。仿佛發(fā)熱而變得些許濕潤的目光呆呆地在半空徘徊。 我也望向別處。 心情變得溫柔起來,整個人沉浸在向陽山坡一般的暖意里。深吸一口氣,空氣清新盎然。窗戶上的擋板不知什么時候拆除了。風(fēng)緩緩流過,窗簾微晃,窗外鮮綠的銀杏樹葉搖曳著低吟淺唱。一束陽光落在枕邊,色調(diào)接近上午十點左右。我用手掌接住。著手處當(dāng)即變熱,每條手掌紋理都有陽光侵入,暖暖得很舒服。 蘇喻注視了會我的手心,打了一個毫不掩飾的哈欠。 “累死了,我睡一會兒?!?/br> 她趴在床邊,側(cè)頭靠在我的膝蓋位置。 “醫(yī)生明明說你昨夜差不多就會醒。結(jié)果一整晚都睡得像頭死豬,害我等到現(xiàn)在?!?/br> “我的錯。” 她看起來確實很久沒休息,穿的衣服十分不協(xié)調(diào)。條紋襯衫,肩披男式夾克衫,加一條橄欖綠裙子。沒有飾物,頭發(fā)簡單在腦后扎成一束。 不過,此刻她的側(cè)影看宛如中世紀(jì)油畫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美少女。 我撫摸她的頭發(fā),流線型柔軟的秀發(fā)。手碰觸臉頰時,才知道她正在落淚。我以那樣的姿勢抱了她一會兒。 “別再那么做了。喜歡的人一聲不響的離開,我沒法再忍受第二次了?!彼吐曊f。 “放心吧,我就在這里,哪里也不去?!?/br> 她的嘴角微微漾出笑意,閉目沉沉睡去。 第31章 尾聲 一個月后,銀信集團暴雷的信息登上了各大金融相關(guān)的新聞版面。 警方查封了公司名下所有財產(chǎn),在查封太湖邊一處別墅時,意外解救了一批被非法拘禁的人員。 不過,我和蘇穎并不在解救名單上。 從昏迷中醒來的第四夜,大雨滂沱。躺在房間里,除了噼里啪啦的雨聲,什么也聽不到。 劉北安推開房門。雨滴沿他的頭發(fā)、衣袖連連滴下。 “聽說你能下床了?” 我抬起手腕,出示插入血管的吊針,“說出這種謊話的人理應(yīng)下拔舌地獄?!?/br> 他抓起我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撕去膠布,拔出針頭。 “疼疼疼。”我從床上支棱起來,“你瘋了嗎,這樣對待病人?” “沒時間了,應(yīng)急處理。”劉北安輕描淡寫地說,“而且這不是挺精神的?” 我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特別懷念,很多年沒看到他露出這么欠揍的表情了。 “到底想怎樣?” “想出去不想?!?/br> “你會幫忙?” “想出去的話,就乖乖聽話。能自己走路嗎?”他問。 “沒試過。” “試試看又不會少塊rou?!?/br> 他半背半架地把我從床上拖下來。半個月來第一次,我踩在地面上,痛覺瞬間回傳過來。 “邁步。”劉北安拉著我的手腕向外拽。 “輕點,疼得要命。” “別出聲。”他露出警惕的表情。 我意識到了什么,點頭答應(yīng)。 他領(lǐng)我穿過漫長的走廊。第一次覺得兩條腿行走與遭受嚴(yán)刑拷打無異:每前進一步,劇烈的腹部疼痛都讓我雙膝顫抖。劉北安扶住我,耐心的緩緩前行。 終于出了別墅后門,我停下腳步再一次環(huán)視四周,沒發(fā)現(xiàn)危險——燈柱上沒掛可疑的攝像頭,草叢里也沒藏有追蹤者。只有沿湖而建的道路,毫無格調(diào)的綠化帶。 “接下來去哪?” 劉北安指指遠處,下一個路口停著他的林肯車。有一個女孩撐著紅傘等待著,燈光聚焦在她身畔,滿世界的雨水簡直像是為她滴落。 我踉踉蹌蹌地跑向她,她也丟下傘,向我跑來。 我們在馬路中央抱在一起。身體緊緊貼住,她的臉頰冰冷,發(fā)梢、絨布運動服的領(lǐng)口都散發(fā)出一股雨水氣味。 “你一醒,他們就不讓我再進房間了。” “明白的?!?/br> 身后傳來汽車引擎的發(fā)動聲,劉北安從駕駛座探出頭來,“打擾二位!眼下尚未脫險,還望暫且克制一下?!?/br> 在車上,我和蘇穎單手相握。車窗外的雨無聲無息。車輪碾過高速公路的沉悶回響仿佛縹緲的霧靄。 “票我已經(jīng)訂好了,現(xiàn)在帶你們?nèi)ジ哞F站。你們先離開這里。之后隨便做什么都行?!眲⒈卑舱f。 “為什么改變主意了?” 他盯著前方的道路沒有回頭。 “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我每晚都徹夜難眠。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大概會后悔到下下輩子。” 劉北安在高鐵站前停車,遞給我們一人一個紙袋。 “手機、證件什么的都在里面,兩小時后發(fā)車,最早的一班。” “你回去不會有危險吧?” 他笑了起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我本就是替罪死囚,繩索套脖子上了,就剩腳下的凳子沒抽走。還能拿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