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73節(jié)
有好奇的、有審視的、有艷羨的,還有…… 師甜甜皺了下眉,有些疑惑地望向角落里的那個男生。 那男生隨即收斂了目光,低下了頭。 奇奇怪怪的。 之后就是正常的上課流程,師甜甜負責領(lǐng)讀單詞和段落,糾正同學們的讀音,必要時陪學生們情景扮演。 一節(jié)課很快過去了。 下課后,有不少女生好奇地圍在了師甜甜旁邊。 她們畢竟已經(jīng)四年級了,和師甜甜年齡差不太大,加上生活壓力的催化,很多小孩看起來比師甜甜還長相成熟。 有個臉蛋圓圓的女生主動提問道:“小老師,你英語好好啊,你咋學的呀?” 師甜甜記得她的名字,她叫張婷。 又是一句對她英語水平的稱贊,師甜甜卻開心不起來,怎么學的?父母請外教教她、很小的時候去過國外游玩甚至短住、她父母英語水平本身就都不錯。 無論哪個理由,似乎跟她本人的付出都毫無關(guān)系,這里的小孩也不可能具備同等的條件。 師甜甜不知道怎么說,只好沉默地笑了笑。 如芒在背般,身后又傳來一道銳利的目光。 師甜甜轉(zhuǎn)頭望去,是最開始上課時坐在角落里的那個男生。 和她剛進教室時一模一樣的眼神。 仇恨的眼神。 師甜甜又想起了班上和她吵架的那個男生曾說的話。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有那種想法的恐怕不止那個男生一個。 繁星小學里也有人不歡迎他們,甚至仇恨她的到來。 師甜甜又迷茫了一瞬,她不禁也反思了起來,自己來繁星小學這兩天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下一節(jié)課是體育課,那個名叫張婷的女孩格外喜歡師甜甜,纏著師甜甜一起打沙包跳皮筋。 繁星小學就建在村子里,所以學生中午都回家吃飯。他們中午飯也是村里人做的,裝成了盒飯,由張緒芬校長親自送到了辦公室里。 豬rou酸菜燉粉條,賣相雖然不佳,但口感軟爛,而且還是免費的,充滿情誼的飯。 出于尊重,大家都盡力吃完了。 中午和晚上,他們都在學校分配好的宿舍里休息。兩人一間,師甜甜和徐怡一間,裴謹修和池緒一間,霍凌宇和八班的一個男生一間。 午睡了半個小時,師甜甜和裴謹修池緒一起走的,于一點三十五分抵達了辦公室。 繁星小學下午兩點上課。下午第一節(jié)是音樂課,師甜甜隨手擺弄了一下手中的豎笛,吹了一首《天空之城》。 曲至中途,突然有人敲了兩下辦公室門。 師甜甜回頭望去,詫異地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是那個今天上午看起來很排斥她的男生。 “請進,有事嗎?”她試探著問道。 那個男生拿著一本練習冊,看起來比上午時乖了不少。他走到師甜甜身邊,遞出練習冊道:“小老師,你看看我這篇英語作文寫得怎么樣唄?” 師甜甜有些意外。 看不出來,這個男生竟然還是個會在課余時間專門過來問老師問題的學生。 她正打算伸手接過練習冊。 突然,身后探出來一只修長白皙的手。 裴謹修先師甜甜一步接過練習冊,面無表情道:“我看看?!?/br> 他打開練習冊,練習冊空白一頁,只字未動,里面竟然夾著一只肥大丑陋的毛毛蟲。 “?。?!” 師甜甜只是余光瞥見,都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他們的辦公室就在一樓,裴謹修面目表情地端著練習冊,把毛毛蟲送回了花壇里。 陳正,也就是那個男孩,帶著惡作劇成功的竊喜,前仰后俯,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團。 他滿是惡意道:“小老師,小心哦。說不定哪天你經(jīng)過我位置,我就會眼疾手快地站起身,把毛毛蟲順著你的衣領(lǐng)縫隙扔進去?!?/br> 師甜甜成功被嚇到了,臉色慘白一片。 她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既生氣又委屈,終于在此時此刻后悔起了自己的決定。 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溫柔寬慰道:“別怕,他不敢的。” 師甜甜轉(zhuǎn)頭,對上池緒柔和的眼神,壓抑的委屈突然爆發(fā),抽泣地哭了起來。 池緒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過分打擾,留給了師甜甜自己處理情緒的空間。 他轉(zhuǎn)頭看向了一臉不服的陳正。 陳正的性格本就叛逆失序、脆弱敏感,又恰巧處在一個不愿被人看扁的年齡段上。 他生氣地扯起嘴角,正打算叫囂一句“誰說我不敢?!我明天就做給你看!”時,卻無意對上了池緒的目光。 很平靜的目光,包容萬物般地柔和,卻帶著一股淡淡的不贊同。 很荒謬,陳正突然想起了小的時候鄰居家的王二狗犯錯,他mama似乎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王二狗。 恍然一瞬,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陳正心想:他也想有mama。 他難得沒被池緒的目光刺痛,反而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與羞赧,甚至還有那么一絲羞愧的歉意。 那句話也如鯁在喉般,徹底啞火了。 池緒走出辦公室前,對陳正說道:“你跟我出來。” 第66章 辦公室稍遠處的樹蔭下, 裴謹修正站在那里,手里還拿著那本空白練習冊。 陳正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池緒身后, 也走到了樹蔭之下。 站定后,陳正逐漸從剛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情緒中清醒了過來,對這些人的恨意重新占領(lǐng)了上風。 他諷刺地想,眼前這個小助教又會問出什么無聊的問題, 是“為什么要做這種事?”,還是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高高在上地教育他讓以后別再欺負人了? 虛偽至極! 但出乎陳正意料,池緒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卻是:“你很討厭我們嗎?” 陳正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池緒繼續(xù)問道:“為什么?” 陳正的情緒突然就上來了, 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他猛地抬起頭, 眼中含淚, 眼眶通紅, 滿是恨意道:“為什么?!你還問我為什么?這還用說嗎!你們憑什么那么有錢!你們憑什么過得這么好?!誰需要你們過來擺樣子做兩天助教?。?!誰需要你們這些人虛偽的同情??!你們根本瞧不起我們, 一點都不!” 池緒仍舊很冷靜,他耐心地等著陳正發(fā)泄完脾氣,然后遞給了這個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的小孩一張紙。 等他稍微整理了一會兒情緒, 池緒又問道:“那你討厭白欣老師嗎?” 情緒上來了, 陳正哭得不能自已, 但聽到池緒的問題后還是果斷地搖了搖頭。 白欣老師是整個四年級三個班的班主任,自大學畢業(yè)后就留在了村里。 陳正只是本能地排斥這些在他看來沽名釣譽, 表里不一的外來人,還沒有白眼狼到去討厭幫助了他們那么多的白欣。 見他搖頭,池緒才繼續(xù)說道:“十五年前, 在馬家溝小學成立的第三年,當年十四歲的白欣老師是第一批來繁星小學當小助教的志愿者, 和我們一樣,她那時候也只來了兩天?!?/br> “但八年后白欣老師大學畢業(yè),她沒有選擇那些更高薪且更光鮮亮麗的工作,而是回到馬家溝繁星小學,一待就是十年?!?/br> 陳正顯然是第一次聽這段往事,他詫異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很多事情雖然微小,但卻是人生路上的最至關(guān)重要的轉(zhuǎn)折點,來繁星小學做志愿者的人里或許有曾傷害過陳正自尊心的,但也不乏白欣這樣的守護者。 以偏概全、不能辯證地看待問題,是很不好的習慣。 但池緒并沒有說教這些,從陳正的反應來看,他也不需要說太多了。 最終,池緒只是很輕地問了一句:“知道錯了嗎?” 在陳正聽來,池緒的這句話仿佛鐘磬齊鳴般,“嗡”的一聲,觸達靈魂。 他到底不是那種惡劣到無可救藥的小孩,聽完白欣的故事后臉上的情緒就從憎惡不服轉(zhuǎn)變成了愧疚難安,磕磕絆絆地道起了歉:“對,對不起!我……我現(xiàn)在就去給小老師道歉!” 池緒把他叫住,溫和道:“她現(xiàn)在估計不大想看到你,不過我會幫你轉(zhuǎn)達歉意?!?/br> 說罷,他從裴謹修手里接過練習冊,還給陳正道:“去吧,快上課了。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陳正說到底還是有點羞于再見師甜甜,他禮貌地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然后小跑著回教室了。 從頭到尾都保持沉默的裴謹修終于開口了,他問道:“說這些會有用嗎?” 池緒模糊地回道:“也許吧?!?/br> 事實上不管有沒有用,他都得盡力做點什么。 首先,他得給受了委屈的朋友一個交代,也要為后面即將到來的志愿者們解決這個潛在的隱患;其次,他得盡量公平客觀地看待陳正性格上的缺點;最后,說點什么,讓陳正明白一些道理,總比視而不見來得好。 他望著陳正離開的背影,喃喃道:“……還是希望這個世界上能多一個有用的好人?!?/br> · 辦公室里,踏進辦公室的白欣一看到師甜甜的狀態(tài)就明白剛才發(fā)生過了什么事。 師甜甜眼睛紅紅的,沒止住哭泣,還有點哽咽。 她不好意思道:“白老師,我是不是很脆弱、很沒用,能被一只蟲子嚇哭,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如果是徐怡遇到這件事,她肯定能像裴謹修和池緒一樣冷靜自持,處理得干脆利落。 白欣果斷地搖了搖頭。 師甜甜好似突然間想起來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她連忙又問道:“他是只對我們這些志愿者做這種惡作劇嗎?還是平常的時候也會欺負女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