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50節(jié)
季一鳴本來打算再死纏爛打地跪一會兒,多賺取些同情來,可不知為何,池緒的手剛一碰到他胳膊,他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池緒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了季一鳴掌心,然后說:“讓你父母明天拿著名片去找禎河人事部經(jīng)理曾韻?!?/br> “季一鳴,現(xiàn)在你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對賀琛了?!?/br> 季一鳴呆呆地捏著手上那張做工精細(xì)的燙黑名片,墨綠色的背景,清新淡雅的小雛菊花紋,突然之間,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 “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季一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掉個不停,說話都嗚咽不清。 壓抑已久的情緒得到釋放,宛如開閘的洪水,季一鳴哭得站不住,索性坐到了椅子上。 池緒沒說話,任由他發(fā)泄著。 好半天,季一鳴才整理好情緒,重新抬起頭。 淚眼朦朧中,季一鳴看到池緒遞給了他一張紙巾,目光憐憫而又柔和道:“沒關(guān)系?!?/br> 第46章 走到校門口時, 池緒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了來接他們回家的王平。 公交車站離校門口還有一定距離,池緒先讓王平把季一鳴送去了公交車站。他本來想順便送季一鳴回家的,但季一鳴擺擺手拒絕了, 他態(tài)度堅決,池緒也沒勉強。 他們沒等多久,公交車來得很快,季一鳴臨上車前沖池緒揮了揮手, 又道了聲“謝謝”。 目送季一鳴上車,直到公交車開遠(yuǎn)后, 池緒才逐漸放松了下來。 暮色蒼茫,池緒抬頭看天, 眉目間隱含悲切。對季一鳴來說, 兩害相較取其輕, 做出這種選擇也無可厚非, 池緒其實并不怪季一鳴。 但裴謹(jǐn)修跟他說過, 人善易被欺,無論內(nèi)心什么想法,都不要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底線, 尤其幫人更要慎重, 有時善心被人利用, 會造出更大的惡。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 心有余悸道:“季一鳴突然跪下的時候,嚇了我好大一跳。” 裴謹(jǐn)修說:“那你掩飾得很好?!?/br> 池緒邊走邊問:“我剛才是不是挺兇的?” 在和賀琛有關(guān)系的人里,裴謹(jǐn)修最懷疑的就是季一鳴, 加上今天他們在校門口等了很久都沒見到季一鳴離開,裴謹(jǐn)修便合理猜測季一鳴今天就會動手。 臨去教室前, 裴謹(jǐn)修專門叮囑過池緒,氣場一定要強,要鋒芒畢露,要一出現(xiàn)就震懾住對方,要讓對方驚懼恐慌。 池緒冷臉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裴謹(jǐn)修得追憶到小學(xué)一年級,他和韓辰卓孫志昊打架那次。 此后五六年的時間里,池緒面對他從來都是綿軟溫吞的,有時有些天然呆,有時帶著孩子的稚氣,但剛才在教室,池緒板著臉時,竟然還意外地像模像樣。 是真的長大了。 裴謹(jǐn)修有些感慨地點了點頭道:“很兇?!?/br> 池緒笑了笑說:“你知道嗎?我都是模仿你學(xué)來的,你平常就是這個樣子?!?/br> 裴謹(jǐn)修問:“我哪個樣子?” 池緒說:“你冷著臉拿下巴看人的時候,光是站在那里就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又兇又傲,還挺嚇人的?!?/br> “是嗎?”裴謹(jǐn)修笑了一下,問,“怎么從來沒見你被我嚇到過?” 池緒搖了搖頭道:“這其實是師甜甜告訴我的。我才不覺得你不好相處,我見你第一面就很喜歡你,想和你做好朋友?!?/br> 池緒頓了頓,緊接著道:“那時候我年紀(jì)小,沒見過太多同齡人,我以為我會像喜歡你一樣喜歡未來我所有的朋友,但其實不是的?!?/br> 所有人里我最喜歡你。 池緒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沒將這句話說出口,畢竟聽起來還是有些奇怪,好像只有戀人間才會這么說。 池緒沒有談過戀愛,他周圍也沒人談過。因此,他并不知道該如何區(qū)分友情和愛情。 他們當(dāng)中唯一對愛情有所憧憬并看過許多言情小說的師甜甜曾說過,愛情就是你最喜歡最在乎最想和他/她一輩子都在一起的人。 池緒當(dāng)時腦海中立馬就冒出來了裴謹(jǐn)修,可他內(nèi)心卻十分抗拒,幼時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徹底摧毀了他對愛情的信任。 世界上或許有至死不渝的眷侶,但在池緒看來,愛情虛偽易碎而又充滿謊言,遠(yuǎn)沒有友誼堅固長久。 更何況,師甜甜自己也沒談過戀愛,她說的話參考價值不高,池緒并沒有把那一番言論當(dāng)真。 裴謹(jǐn)修看起來也并沒多想,他點了點頭,像是隨口一說般:“嗯,我也最喜歡你?!?/br> 夜風(fēng)襲襲,池緒有那么一瞬甚至想讓裴謹(jǐn)修再說一遍,他想拿錄音機錄下來,再聽那么百八十遍。 這個念頭當(dāng)然不可行,池緒也只是想想。 他走快了兩步,然后轉(zhuǎn)過頭道:“好餓啊,我們快回家吧?!?/br> . 三天后,初一一班。 陳嘉良手上拿著調(diào)色板,正在給已經(jīng)打好線稿的黑板報上色。 這節(jié)本來是體育課,但最近年級上要評選最佳黑板報,時間緊張,所以陳嘉良理所當(dāng)然地請了假留在了教室里了。 陪他一起請了假的還有賀琛,賀琛不會畫畫,但簡單的填色任務(wù)還能勝任。 中午時剛下過一場雨,現(xiàn)在天氣放晴,陽光格外燦爛,明媚的光線透窗落到陳嘉良身上,靜謐而又美好。 賀琛畫著畫著就開始不自覺地盯著陳嘉良看。 陳嘉良長得很清秀,但或許是因為身形瘦削,身上總帶著一股脆弱憂郁的氣質(zhì),像一朵純?nèi)粺o害的小白花,令賀琛想將他養(yǎng)在溫室里,不要再受到一點傷害。 他想到了自己和陳嘉良初見那天。 那是二年級的一個上午,賀琛不想聽課,打算翻校門偷溜出去打游戲,走到校門口時,卻隱約聽到了一個小孩的哭聲。 賀琛平時是很討厭別人哭的,他會覺得厭煩吵鬧,但這次聽到的卻不一樣,這種壓抑在喉嚨口破碎而又隱忍的哭聲莫名勾起了他的興趣。 賀琛尋著聲音走過去,于柳樹下看到了蹲在地上環(huán)著膝蓋、哭得正傷心的陳嘉良。 陳嘉良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望向他時,賀琛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保護(hù)什么人的沖動,于是自然而然地問道:“你為什么在這里哭???” 陳嘉良蹙著眉,蓄滿淚水的眼眶讓人心生憐愛,他說話聲音小小的,還打著哭嗝,無比絕望道:“嗚……我不能在這里上學(xué)了。” “……”賀琛一天都不想在學(xué)校待,完全無法理解怎么會有人因為不能上學(xué)就一臉天塌了的表情。 他冷哼一聲,挑起眉不屑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你別哭了,跟我走,我?guī)湍憬鉀Q?!?/br> 陳嘉良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一滴淚水恰好順著他的臉頰滾落。 他表情呆呆的,想信又不敢信般,過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真的嗎?” “這有什么真的假的?!辟R琛有些不耐煩,但對上陳嘉良的眼睛時,他卻又莫名多出來了幾分耐心,難得好脾氣地解釋道,“我叫賀琛,我爸賀世昌,學(xué)校股東之一,這下你總信了吧?!?/br> 陳嘉良臉上還帶著淚,聽完賀琛的話后才終于笑了一下。 這一笑又笑進(jìn)了賀琛心坎里,時至今日,賀琛仍記得當(dāng)時心里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想法,他想讓陳嘉良再也別哭,永遠(yuǎn)都這樣笑。 “你涂出去了?!?/br> 賀琛腦子里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涂色也不專心,直至被陳嘉良提醒,才從回憶中掙脫出來。 陳嘉良從賀琛手里接過調(diào)色盤,他一邊用濕抹布擦拭涂出來的色塊,一邊道:“你心不靜,先別畫了?!?/br> 賀琛確實心不靜,有些粗暴地拉了個椅子坐下。 椅子腿摩擦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陳嘉良皺了一下眉,沒說話。 賀琛翹著二郎腿看陳嘉良畫畫,燦金色的羽毛,赤紅的烈焰,卷動的流云,陳嘉良畫的是一只鳳凰,浴火重生的鳳凰。 他盯著鳳凰之眼,心中的怒火也在這一瞬間重新燃起。 賀琛本來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第二天只等著看池緒笑話,沒想到,最終笑話成了他,季一鳴竟然還違抗他,季一鳴的父母竟然投奔了池家! 這簡直相當(dāng)于隔空扇了他兩個巴掌。 賀琛當(dāng)然咽不下這口氣,他要讓季一鳴知道背叛的代價! 因此,賀琛本來計劃讓人去找季一鳴父母麻煩,去禎河公司鬧一鬧,但最終,是陳嘉良勸住了他。 “你不是好惹的,裴謹(jǐn)修也不是,季一鳴只是個普通人,夾在你們兩個之間,當(dāng)然是兩害相較取其輕,兩利相較取其重,季一鳴父母賺點錢不容易,你別再欺負(fù)他們了?!?/br> 賀琛有一百種方法折騰季一鳴,但跟只螻蟻計較,確實挺沒勁的,他該對付的人是那個一直欺負(fù)陳嘉良的惡毒繼兄,還有是非不分站在池緒身后的裴謹(jǐn)修。 禎河市值剛剛上億,在遍地富豪的洛津?qū)賹嵠狡綗o奇,但慎明不一樣,裴家更不一樣,賀琛想要從裴謹(jǐn)修身上找回面子,就不能再用那種小孩的手段。 太幼稚。 賀琛摩挲著手腕,轉(zhuǎn)念之間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計劃突然成型。 可當(dāng)他再次從頭梳理起這計劃的每一步,確定天衣無縫后,又不禁猶豫了起來。 那個人一出手,必定是要見血的。事情一旦鬧大,到時候要是被人抓到蛛絲馬跡,再查到他身上就不太好了。 可萬一查不到呢? 他抬眼看向陳嘉良,陳嘉良臉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但還沒好全,他想起那天池緒和裴謹(jǐn)修離開之后,站在天臺欄桿處的陳嘉良。 好似一只折翼的鳥,馬上就要被風(fēng)吹落天臺。 他放下大話要劃爛池緒的臉,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池緒離開,沒能給陳嘉良討回一個公道。 一如小學(xué)的時候,他承諾讓陳嘉良重回洛津附小,可陳嘉良最終還是沒能回來,只能去次一等的實驗小學(xué)。 總是承諾,總是食言。 陳嘉良一次也沒有抱怨過,他總是那么善良、那么乖巧懂事,會安慰賀琛,實驗小學(xué)已經(jīng)很好了,臉上的傷也不嚴(yán)重。 可在天臺上時,陳嘉良終于說了一次心里話,他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凌亂,眉目憂愁,轉(zhuǎn)頭問賀琛:“我們是不是永遠(yuǎn)拿壞人沒辦法?” 想到陳嘉良那時的眼神,賀琛面色一沉,眉目之前隱含戾氣。 他握緊雙拳,目光逐漸堅定。 這次,無論得罪誰,無論闖下怎樣的滔天大禍,他都要為陳嘉良討回一個公道!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