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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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還放著池瑜從醫(yī)院里拿來的藥,奚桐月微嘆一口氣,掰了兩粒和酒吞下,款款朝臥室走去,她側(cè)身躺在床上,良久之后,興許是起了藥效,終于醞釀出一點睡意。 正當她神思不清的時候,一副溫熱的身體鉆進了她的被窩,烈酒都未熏熱的冰涼身軀頓時感受到一片溫潤的暖意。 奚桐月:? 宋歸鴉從身后抱著她,身體相貼,“別怕,是我?!?/br> 奚桐月沒有說話,宋歸鴉便撒嬌似的在她耳邊低語,“你好好睡,我就只是抱抱你,不做別的?!?/br> 奚桐月唇角微翹,嗓音氤氳著清懶的氣息,“房卡還了?” 宋歸鴉是沒有奚桐月房間的房卡的,這次又能悄無聲息爬上她的床,不用說,定然是又偷了酒店的萬能房卡。 宋歸鴉心虛一瞬,吻了一下她的額角,“你放心,還了的。” 奚桐月不自禁挪動身子,朝熱源貼去,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嗯?!?/br> 奚桐月的身體是真的已經(jīng)透支許多,以往就算是依靠藥物和酒精,睡得也不是很安穩(wěn),現(xiàn)下被這么抱在懷里,頓時有一種安然的感覺涌了上來,輕飄飄地拂去了方才心里的那顆微塵。 宋歸鴉也沒再鬧她,安安靜靜地感受著空氣中呼吸聲,鼻尖縈繞的不再是酒店的香薰,而是那抹特有的清冷香氣,很快,兩人便這么相擁著,墜入了夢鄉(xiāng)。 殊不知這一夜,奚桐月在三道助眠攻勢下,睡得極其安穩(wěn),連夢都沒做一個。 而宋歸鴉卻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在她殘軀歸京,魂歸于天的那日。 本應(yīng)在皇宮里犒賞三軍大將宴請百官的奚桐月,卻穿著一襲紅底金線龍袍闖進了鎮(zhèn)北王府,身后跟隨著的是無數(shù)身著黑甲的禁軍,明明是燦爛至極的日光,灑在甲胄上面卻顯得格外森然。 陛下這是要做什么? 只見奚桐月一入府門,目光便死死釘在院中的那副黑棺之上,里面躺著渾身插滿殘箭的她。 王府里的人都被這一幕定在了原地。 直到父王彎身朝陛下行禮,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齊刷刷地跪了一片,感激陛下親臨吊唁。 奚桐月無動于衷,一雙漆黑的眸乍然之間并不能看不出情緒,只能在那瞳孔深處窺見一絲一縷的震顫和悲痛。 仿佛過了很久,奚桐月才朝緩緩閉上了雙眼,紅唇輕啟,下令道:“帶走?!?/br> 一時間,禁軍如潮水涌入,徑直去抬那孤零零落在院中的棺木。 府里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父王當即暴喝:“陛下這是作甚???” 奚桐月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王,仿如喃喃自語般道:“我要她活著?!?/br> 父王面上一片悲色,“陛下,小女,已去了,便讓她好好安息吧。” 可奚桐月卻仿若味覺,執(zhí)意下令讓人將她尸身帶走,鎮(zhèn)北王府上下雖為臣子庶民,卻也不愿讓陛下行這天下之大不韙,拼死抵抗。 兩方人馬瞬時起了沖突,兵刃相接下,安能無恙? 眼看著王府里的人被那一刀一劍所傷,宋歸鴉心如刀割,拼命喊著停下,可她卻仿佛被困在一個玻璃罩子里,任她怎么砸怎么喊,都無人理會。 皇宮禁軍乃是精銳,王府府兵豈是對手? 很快,府兵敗下陣來,父王娘親和兄長小妹都被禁軍牢牢壓在刀劍之下,眼睜睜看著奚桐月命人將她棺木合起,抬出王府,走進紅墻金瓦的皇宮。 畫面一轉(zhuǎn),那副黑棺已經(jīng)被放置在皇宮最高處——臨淵閣。 臨淵閣乃是大胤當朝國師的住所。 棺木旁正站著身穿玄色袞服的奚桐月和一襲白衣宛若謫仙的國師,四周再無一人。 他們似乎在商議著寫什么,她在玻璃罩里完全聽不清,只覺得十分奇怪。 袞服? 陛下為何要穿袞服? 還未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耳邊突然傳來奚桐月因鄭重而顯得格外低沉的嗓音:“朕別無所求,只愿她能活過來,國師的條件,朕全部都可以答應(yīng)?!?/br> 條件? 什么條件? 她忽然覺得身體里的血液全部都在倒流,一種強烈的不安席卷而來。 畫面再次一轉(zhuǎn),變成了陛下日日夜夜守著她的尸身,無數(shù)次的凝望落淚,無數(shù)次的悲痛欲絕,還有無數(shù)次的溫柔繾綣,呢喃低語。 她仿佛能切身地體會到陛下心中所有的悲痛,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一滴淚砸在手腕上,她不由自主地低眸去看,再抬頭時,陛下已經(jīng)不見了,黢黑的棺木在月光下孤絕寂寥,她躺在里面面色安詳,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又不知過了多久,臨淵閣外傳來一陣鐘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下喪鐘,皇帝駕崩。 她先是一愣,旋即感覺渾身像是被抽干了空氣,手腳冰涼,宛如棺材里的那具身體。 陛下,駕崩了? 這才過去多久? 難道是因為在夢里,所以時間感知才出現(xiàn)了錯誤? 恰逢此時,臨淵閣里出現(xiàn)了一抹白色的衣角,待那身軀走到棺木旁,她才看清,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國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神色悲憫地注視著棺木里的她,道出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