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一群連吃帶裹的人。

    他回到院子里, 天色已經(jīng)不早。今天擺宴招待了大半天，這副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已感覺到勞神費(fèi)力。

    寧如深洗完澡后走到床邊。

    距離不遠(yuǎn)的置物架上，裝飾物一般的沙漏靜靜擺放著, 像是有股引人的吸力——

    從這里走出去會通向哪里？

    皇宮？還是直達(dá)李無廷的龍窩……

    他側(cè)頭琢磨了幾息，最后還是抵不住渾身的疲乏，掀帷倒上床。

    不行, 今天實(shí)在沒力氣了。

    菜菜，覺覺, 躺躺。

    …

    休沐一天，翌日又是上朝。

    這兩天除了在上朝時遙遙見個面, 兩人都沒找到私下獨(dú)處的時間。

    御書房外天天排著覲見的同僚。

    下朝后, 寧如深正思考著要不今天也去拿個愛的號碼牌, 就聽德全從殿外尋來叫住了他：

    “寧大人, 陛下召見。”

    寧如深心頭一動, “好?！?/br>
    兩人穿過殿階長道。

    德全邊走邊說，“陛下今日不在御書房，要去考察景王殿下的課業(yè)，特意叫上您呢?！?/br>
    寧如深問，“是有什么事嗎？”

    德全眉飛色舞，嗔怪地一點(diǎn)，“瞧您問的，能有什么事呢～”

    “……”寧如深懂了。

    他面上微熱，壓著唇角，“喔?！?/br>
    宮中供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在東側(cè)書舍。

    寧如深踏入屋內(nèi)，就看李景煜正趴在小桌案前苦大仇深。而李無廷坐在一旁，側(cè)臉威嚴(yán)清冷。

    聽見動靜，李景煜抬頭，“寧大人！”

    李無廷也轉(zhuǎn)頭看來。

    目光相對，那雙沉靜的眼底起了波瀾，好像帶了點(diǎn)笑，“來了?！?/br>
    寧如深心跳微快，“陛下，小殿下。”

    李無廷看了他眼，忽而起身。

    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背后的視線，他走到寧如深跟前，低眼端詳了陣，輕聲問，“有想朕嗎？”

    幾日以來的情思一瞬被撩動。

    寧如深只覺那眼里壓著熱，就像是在說：朕很想你。

    他呼吸也熱起來，輕輕，“想?！?/br>
    李無廷低垂的眼睫就動了下。

    對視幾息，寧如深正被蠱得恍惚，驀地就看李無廷身后斜出個腦袋——

    李景煜歪頭看來，純真的眼睛眨了眨。

    他，“……”

    他按下心神，輕推了把李無廷，“坐回去吧?！?/br>
    這里不是少兒頻道。

    ·

    重新在小桌案前落座。

    李無廷坐在一側(cè)，寧如深坐在李景煜對面。他低頭就看人桌上擺著幾章策論，還有幾頁紙，謄抄了幾篇奏折。

    他這幾日天天在內(nèi)閣批折子。

    幾乎一眼掃去就認(rèn)出內(nèi)容：有說水利水患的，有說市井秩序的，還有一篇竟然是說堯津匪患的。

    寧如深微微側(cè)身，“陛下，匪患的事怎么樣了？”

    大概念及這是給人布置的功課，李無廷沒有說話，只朝他搖了搖頭。

    寧如深，“？”搖頭是幾個意思？

    李無廷看了他兩息，忽而袖間一動。

    溫?zé)岬氖终茝淖老吕^他，寧如深驚了瞬，心跳陡然加速。掌心被粗糙的指腹劃過，他呼吸一顫，抬眼：

    景煜還在跟前…！

    臉頰籠上一層薄熱，他都沒心思認(rèn)字。

    李無廷看著他透紅的耳垂，彎了下唇，耐心地又寫了一遍。

    寧如深忍著泛濫的酥癢，細(xì)細(xì)辨認(rèn)寫在手心里的字：招安。

    他指節(jié)一蜷，朝人看去——

    李無廷是想招安？搖頭的意思是進(jìn)行得不太順利？

    揣測間，跟前忽然哐一聲輕響。

    桌子被李景煜的小短腿撞得動了下。

    寧如深回神，見李無廷還握著他的手，趕緊咻地抽回來！朝李景煜瞅去一眼。

    李無廷好像被他逗得笑了聲。

    埋頭苦想中的李景煜聞聲抬頭，“皇兄？”

    李無廷低聲，“寫你的。”

    李景煜又瞄向?qū)幦缟?，“可是……?/br>
    腦袋被一把按了回去，“繼續(xù)?！鳖D了頓，李無廷又道，“朕去后面挑幾本書給你。”

    他說著起身。

    袖擺拂過的一瞬，寧如深掌心忽被意有所指地一勾。他抬頭便看李無廷朝他低來一眼，緊接著繞去了書架后面。

    ……什么意思？

    寧如深心口怦怦直跳。

    他看著李無廷繞去后方的背影，定了瞬，也跟著站起來：

    “我…臣也去看看?！?/br>
    …

    學(xué)堂后面是一排排書架。

    寧如深尋過去，剛走過兩排突然就被一只手拉了進(jìn)去——

    “！”

    他陡然急增的心率在對上熟悉的面容時，又緩緩落了回去。

    李無廷一手拉過他，眼底熱意涌動。

    身后就是一片雕花格窗，淺金色的日光傾瀉進(jìn)來，投出一道道格影，光影浮動在兩人牽起的手上。

    寧如深自微眩的光暈中抬眼。

    就看李無廷笑了下，像是在問他：躲什么？

    他心說，那不是看你弟弟還在么。

    牽著他的指腹又摩挲了下。

    好幾日不曾獨(dú)處，難得的觸碰一瞬擦起一簇電流火花。

    寧如深在李無廷深邃的眸底恍了幾息，隨即情難自禁地閉上眼，抬起下巴迎去。

    跟前呼吸一重，柔軟的唇貼了上來。

    李無廷一手?jǐn)堅(jiān)谒螅N著他的唇克制地含吻。

    書舍里相當(dāng)安靜。

    隔著兩排書架的空隙甚至能看見前面。

    兩人都不敢發(fā)出太大的動靜，連急促凌亂的呼吸都壓著，在輕輕廝磨的唇間交纏互換。

    克制纏綿的親吻如同隔靴搔癢。

    寧如深被親得眼睫直顫，抓著李無廷的龍袍，在唇縫被舔開的一瞬沒忍住泄出一絲短促的氣音，“唔…”

    很快又被唇堵住，咽回喉頭。

    沉醉而矜重的親吻間，不知誰先身形不穩(wěn)，腳步攆著腳步退了一步：哐！

    身側(cè)書架被撞了下，一本書掉落下來。

    猝然的響動讓寧如深倏地睜眼，意識被一把拉回——

    與此同時，李無廷也撤開身。

    緊束的衣襟上方透出截潮紅的脖頸。

    摟著他的手松開，李無廷俯身拾起地上的書，隔著書架朝前面看了眼，低聲說，“該出去了?！?/br>
    寧如深抿了下酥麻的唇，“嗯?！?/br>
    他正要轉(zhuǎn)身，又被一手拉住，“朕先出去，你一會兒再出來?！?/br>
    寧如深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