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第142節(jié)
他扭頭看向蘭達勒,卻看后者已經(jīng)在主座上樂出了聲。察覺到他的目光,蘭達勒暢快地不吝分享: “前些天連下大雨,河水暴漲。不知怎么回事,邑水上游的河流突然改了道,直沖阿塞罕駐扎的大營——” 寧如深心頭一跳。 驀地想起出征前兩天,李無廷問的那句“十月初六”,還有定下的“五日行至邑水上游”…… 他輕輕咽了下:李無廷才是神官吧。 · 蘭達勒欣喜了會兒,突然又看向?qū)幦缟?,喃喃打量?/br> “運發(fā)于水…果然,這么快就應(yīng)驗了!” “……” 寧如深迎著他的目光,抽回思緒,故作淡然地嗯了聲。 這會兒賀庫王也走了。 蘭達勒看他還穿著一身舞衣,便擺手,“好了,你先下去把這身換掉?!?/br> 話音剛落,一旁副將忽而忐忑,“大王子……那神官的衣服,已經(jīng)扔火堆里燒了。” “燒了???”蘭達勒驚怒,“你——” “屬下都是為了大王子??!” 副將瞟了眼寧如深,小聲辯解,“您想,賀庫王剛讓人穿一身紅紗,后腳就聽說大營被水沖了,這不是遭了天譴嗎?” 他繼續(xù),“那紅紗在人身上多穿一刻,天譴不是落得更多?” 蘭達勒哪能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但又覺得有理,“這天譴不會落在本王子頭上吧?” “哪能!咱們現(xiàn)在不是得利了嗎?” 兩人在那頭嘀嘀咕咕。 寧如深沒忍住,“大王子,我可以走了吧。” 蘭達勒立馬收聲,“你那身衣裳……” 寧如深心底緊了下,“怎么了?” 他衣裳撕了一塊下來,沒來得及處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就解釋不清楚了。 蘭達勒說,“士兵找布料綁木生火,不知道那是你的衣裳,就拿去燒了。” “……” 找布能找到舞姬帳角落里去。 寧如深掃了眼旁邊心虛的副將,哪還不明白是誰在搞鬼。 他瞇了瞇眼:這狗日的。 但幸好,陰差陽錯地幫他毀尸滅跡了。 “再給我重新找一身吧?!?/br> 蘭達勒說,“你這身量…暫時找不到合身的,本王子讓舞姬給你改一身,你先將就將就。” 寧如深倒不是很介意穿什么,只是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沒說話,朝蘭達勒看了幾秒。 蘭達勒被看得有些不安,彌補道: “這樣吧,你還有什么別的需要?熏rou,還是奶酒……” 寧如深心頭一動,搖頭,“不用?!?/br> 他故作隨意,“我想去舞姬帳住,里面有大承人。我一個人待著悶得慌,想找人聊天解悶?!?/br> 蘭達勒想了想,“好?!?/br> 雙方各自達到了目的。 寧如深很快收拾毯子,心滿意足地搬去了舞姬帳里。 … 另一頭,大承軍營。 剛打完一場漂亮的勝仗,不費一兵一卒就折損了賀庫王上千兵馬,三軍皆精神振奮,氣勢空前—— 然而中軍帳里,被他們奉若戰(zhàn)神的帝王卻不見喜色。 李無廷撐額坐在案前,指節(jié)收緊。 燭火靜燃,在他眉間的溝壑和低垂的眼睫下落了幾分陰影。向來沉靜的面色間,罕見地泄露出真實的焦灼。 眼前不斷地晃過那道身影。 他指尖微顫,全靠驚人的定力支撐著紛亂的心緒。 靜默的夜色中,一道鷹唳驟然劃破上空! 李無廷心底一震,抬眼看去。 帳簾很快被掀開,霍勉一手挽鷹大步走進來,手中捏了張還沒來得及展開的布絹: “陛下!有急報?!?/br> 李無廷一抿唇,接過來。 他視線在布絹上落了瞬,隨即深吸一口氣,強行定下神將布絹展開。 雪白的衣料晃得人眼睛一花。 緊接著,就看熟悉的字跡嘩嘩寫道: 『人在狄營,已成神,勿擔心。』 “………” 李無廷,“?” 他指節(jié)動了動,又往下看去。 下方是一張輿圖,幾筆勾勒,標出了蘭達勒駐營的地點,還有營帳分布。 帳中安靜了半晌。 帝王連日緊繃的神色驀然一松,捏著眉心,忽而低笑了一聲: “寧卿……” 霍勉看得莫名,“怎么了,陛下?” 李無廷一緊布絹,斂了神色鎮(zhèn)定抬頭,“召集眾將,拔營!” · 蘭達勒營中,舞姬帳。 寧如深搬來后,安安穩(wěn)穩(wěn)地窩了兩天。 這兩天,蘭達勒顧不上找他,他以“運發(fā)于南”的理由將人兵馬支去了邊關(guān)—— 只要再多暴露幾次行蹤,哪怕自己給的輿圖不那么精準,大軍也一定能找到大營的位置。 這會兒他正窩在帳中一角。 旁邊是替他“改衣裳”的大承姑娘,名叫菀桑??粗辶鶜q,大概是剛被擄來沒多久,還沒有那么頹喪。 “我是個牧羊女,是和羊一起被搶來的。你呢?” 寧如深說,“我是個點糧官,是和糧車一起被偷來的?!?/br> “……”菀桑茫然:? 他看人似乎沒能理解,心嘆: 不理解就對了,他自己都不太理解。 寧如深換了個話題,“對了,這營中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菀桑思索,“說起來,北狄軍中不禁酒。每次劫掠回來,那些北狄將兵都會喝酒殺羊……這算不算?” 寧如深心頭跳了下:不禁酒? 劫掠回來,那不就是這兩晚。 … 當晚,北狄兵搶了牛羊回來,果然大擺宴席。 外面火光通明,嘩聲喧天。 舞姬帳位于大營一角,帳中光線偏暗,倒是相對安靜。 寧如深看向帳外晃動喧鬧的人影: 白隼飛離幾天了? 算著時間,若從長綏整頓調(diào)兵過來,也差不多該到了。 如果能趕上今晚…… 他正想著,帳外突然傳來陣動靜。 一道嚷嚷聲傳來,緊接著簾子一掀,一名北狄將領(lǐng)喝得滿臉通紅地走進來,隨手抓了名舞姬,“出來!” 舞姬驚叫了聲,掙得一退。 那將領(lǐng)罵罵咧咧了兩句,繼續(xù)抓人。 寧如深看不下去了,他四下一望:有沒有什么削鐵如泥的家伙事…… 反正他是神。 剛掃出一眼,突然就聽一聲:啪嗒! 緊接著那首領(lǐng)“噗通”悶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