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第136節(jié)
李無廷便斂了眉,眼底銳意乍現(xiàn),“召集眾將,不必再等下去。” 寧如深望向他沉冷的面色,心頭高懸: ——這是,要正式伐狄。 … 北狄的夜襲打響了大戰(zhàn)爆發(fā)前的第一仗。 伐狄的日子就定在了兩天后。 短短兩日,李無廷迅速整頓三軍,同諸將制定戰(zhàn)略。并下令將孫伍從歷川調(diào)了回來,屆時鎮(zhèn)守隴遠(yuǎn)關(guān)。 孫伍回來時,寧如深正在清點(diǎn)矛箭。 他只聽一聲水壺?zé)_似的長鳴劃破軍營,轉(zhuǎn)頭便看孫伍熱淚盈眶地?fù)溥^來: “俺老孫,終于回來啦——” 話落就撈過寧如深,猛地一攬:啪! 寧如深被他震得耳朵嗡鳴: ……你,是猴子搬來的救兵? 頭昏耳鳴中,孫伍還在熱情地拍打他,“好久不見,寧大人想咱了嗎!” 寧如深還沒來得及抖開。 從旁突然伸來一只手,拎著孫伍的后領(lǐng)就拽去了一邊—— 霍勉警示,“去去去,邊兒去!” 孫伍,“誒!將軍你干嘛?” 霍勉看了寧如深一眼,把人拉走了。 離得遠(yuǎn)了,還能聽見他語重心長的嘀咕:“我這是救你的命!” 孫伍側(cè)目:“啊???” 寧如深,“……”這世上好多神經(jīng)病。 · 兩天時間過得很快。 轉(zhuǎn)眼就到了大軍出征的前一日。 當(dāng)晚,李無廷召集眾將,又特意提點(diǎn)了幾句:比如行至邑水需繞開蘅垣坡;窮寇勿追,尤其不得追入西河麓地。 眾人不解,但也紛紛記在心頭。 散會后,將士們各自回去了。 寧如深洗漱完回來,看屏風(fēng)后的身影似剛解了戰(zhàn)甲、坐在床沿。他想到剛提及的事,便探了個頭過去: “陛下。” 李無廷看來,“怎么了?” 寧如深,“那些事,陛下是怎么預(yù)測的?” “想知道?”李無廷坐在床沿看他,彎了下唇,“朕說過,等你點(diǎn)過頭,就都同你說。” 所以是點(diǎn)什么頭? 寧如深正要再點(diǎn),就聽李無廷默了下輕聲,“今晚,也要上來嗎?!?/br> 與此同時,他腦袋點(diǎn)了下去:嗯。 “……” 寧如深:等等,不是! 李無廷就笑了下,“答應(yīng)得好快?!闭f著往里一讓,輕輕拍了下床榻。 寧如深張了張嘴,在對上李無廷靜靜望來的目光時,又將話咽了下去:這是大戰(zhàn)前的最后一晚,明日大軍便要出征。 他心潮忽而一涌,就攀著床躺了上去。 床被間還籠著那抹熟悉的淡香。 寧如深心跳怦怦,渾身發(fā)熱:那他今晚,是不是也要給李無廷一個停歇的港灣? 正想著,跟前長臂突然一撈,將他摟進(jìn)了懷里。 寧如深猛一屏息:! 李無廷摟著他,低聲說,“冒犯了?!?/br> 寧如深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這算什么,是在…跟他講君子之禮么?但李無廷以后也要這樣嗎,抱一下他,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寧卿,冒犯了”…… 李無廷已吩咐德全熄了燈。 光線倏地湮滅。 一片黑暗中,寧如深扒著李無廷的衣襟,兩人衣料細(xì)細(xì)摩擦著。他一時大氣也不敢出,只覺摟著他的胳膊緊實(shí)有力,周圍氣息烘熱。 李無廷低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不愿意就推開朕?!?/br> 寧如深頓了頓,在醺人的暖香中,他指節(jié)緊了下,隨后環(huán)住了對方的腰身。 擁著他的雙臂驀地收緊—— “唔…”他臉頰一下貼在了李無廷的胸口。只聽那胸腔里心跳急重,如戰(zhàn)鼓擂動,聲聲撞擊著他的耳膜,叫他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陛下……”寧如深閉了下眼。 李無廷埋頭摟緊了他,聲音在凌亂的呼吸中幾乎不成語調(diào),“…睡吧?!?/br> 密不透風(fēng)的懷抱溫暖而有安全感。 寧如深在戰(zhàn)前的最后一夜,放縱自己埋入帝王懷里,在微窒的暈眩中漸漸瞇眼睡去。 陷入沉睡前,他不忘喃喃,“陛下,夜安……” 頭頂隱隱落下一聲:“夜安,寧卿?!?/br> “……如深?!?/br> · 一覺安穩(wěn),直睡到翌日清晨。 一大早,三軍便整裝出發(fā)。 李無廷起身戴甲披氅,出了營帳。 寧如深也迅速收拾好,將發(fā)一束,著一身利落的騎裝隨軍出了城門。 隴遠(yuǎn)關(guān)前,厚重的城門轟隆拉開—— 天際恰一抹霞光乍現(xiàn),自升起的城門下鋪落而來,映亮了整片北疆的大地。 城門大開,三軍自關(guān)前列隊(duì)。 騎兵在前,步兵在后,鎧甲反射出凜凜明光,規(guī)整的矩陣間投落出斜長的身影。 帥旗之下,萬軍之師寂然無聲。 卻給人心頭帶來莫大的震撼和擂動。 寧如深和軒王等人自軍前相送。 他抬眼只見李無廷一騎當(dāng)先,高跨馬上。玄色的披風(fēng)裹著塞外的風(fēng)沙,銀盔邊緣鑲上了一抹金紅的朝暉。 俊美的面容側(cè)來,正看向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送行的陽關(guān)酒。 軍中禁酒,但大軍出征前,會由三軍主帥代飲一杯“陽關(guān)酒”。 寧如深端著酒盞到了李無廷跟前。 杯中酒倒映著塞外初陽,清透的酒水像是染盡霜和血,厲烈而嗆人。 他抬眼對上李無廷低來的目光,喉頭驀地一堵,指節(jié)微緊: “…愿陛下、我大承軍,旗開得勝?!?/br> 李無廷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燒灼著滿腔熱血。 身后傳來三軍沸騰的喊殺聲: “大承必勝——” “殺狄!殺狄!殺狄?。?!” 李無廷面頰映著金紅的朝陽,自脖頸以下也被烈酒灼得一片燒紅,胸腔里心潮洶涌。 前方就是北狄大漠。 他有必勝的信心,還有赴死的決心。 李無廷心跳撞擊著胸口,一手緊握著酒盞,萬千情愫在這一刻沖破了頂峰—— 在身后震天的吶喊中,他望向?qū)幦缟蠲髯频捻?,開口道,“待朕凱旋,你可愿留在朕身邊?” “朕會給你最好的大承。” 聲音掩在了鼎沸的喊聲下,卻清晰落入近前寧如深的耳中。 寧如深心弦一震,怔然看向帝王。 只見李無廷那雙潤如黑玉的眼底此刻熱意灼人,臉頰脖頸一片燒紅。 他也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心跳和著轟然的戰(zhàn)鼓,張了張嘴: “陛下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