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第134節(jié)
月色清暉透入安靜的帳中,一場夢迷迷糊糊地剛開了個(gè)頭,突然就被一道急馳入營的馬蹄打破了寂靜—— “十二里外敵襲!敵襲?。?!” 呼啦,營中驟然燈火通明。 寧如深自夢中驚醒:敵襲??? 他剛撐起身,便看李無廷已佩甲戴胄持劍疾步繞出屏風(fēng)。 銀甲反射出一道冷銳的寒光。 他掀被而起,心跳急促,“陛下!” 這還是北狄第一次發(fā)動夜襲,來勢迅疾而猛烈。 李無廷疾行的腳步微一頓,隨后握劍的手緊了下,呼吸急促了兩秒,抬手掌在他頸側(cè): “就在這里等朕回來。” 說完指尖輕一抵,轉(zhuǎn)頭快步離開。 寧如深被擦過的地方一陣發(fā)燙,他拿了外衫披在身上,也跟了出去。 一出帳篷,只見三軍已迅速規(guī)整。 李無廷、霍勉等將領(lǐng)號令一發(fā),便齊齊上馬即刻朝十二里地外趕去—— 大軍如黑龍烈火般消失在夜色中。 寧如深站在轅門口望向大軍離開的方向,迎著微涼的夜風(fēng),心口反而燙了起來,心臟怦怦直撞。 站了不知多久,肩頭被拍了拍,“回去吧?!?/br> 他轉(zhuǎn)頭,就看軒王站在旁邊。 李應(yīng)棠面色難得正經(jīng),望了眼夜幕盡頭,“夜襲不會持續(xù)太久,況且還有陛下和霍將軍?!?/br> 寧如深強(qiáng)行定下神來,“嗯?!?/br> 兩人轉(zhuǎn)頭往營中走。 他忽然又想起,“王爺怎么才來,剛剛?cè)チ四睦???/br> 李應(yīng)棠聞言眸光一動,像是有眼淚要落下來,“……霍將軍奉命將本王綁在床上,剛剛匆忙沒給解開,本王……花了好大力氣?!?/br> 寧如深,“………” 他復(fù)雜:原來你還被綁著啊。 · 等待的時(shí)間尤為漫長。 寧如深沒有回到帳中,就坐在能看見轅門的木堆邊等著大軍回來。 夜里蟲鳴草動,火堆噼啪作響。 時(shí)間一點(diǎn)一滴過去,頭頂?shù)囊鼓灰琅f黑沉,他心頭也像是被火苗燎灼著。 不知過了多久,地面終于傳來馬蹄的擂動。 寧如深刷地起身,便看一抹赤紅破開夜幕,自地平線后奔騰而來—— 大軍歸來了! 近了,只見李無廷一身銀甲策馬在前,烏泱泱的大軍緊隨其后。戰(zhàn)袍獵獵,震天煞氣中夾雜著一股腥風(fēng)。 營中將士們紛紛迎了出來。 李無廷一拽韁繩,馬蹄高揚(yáng)停在營前。 寧如深對上他漆黑如夜的目光,喉頭驀地發(fā)緊,“陛下…” 李無廷面色柔和了點(diǎn),隨后在眾將士的迎聲中下了馬,吩咐眾人去接援傷兵。 他動作間披風(fēng)揚(yáng)起,露出下方染血的銀甲。 寧如深心頭猛一跳,刷地朝人看去: ——受傷了嗎??? 察覺到他的目光,李無廷轉(zhuǎn)頭低聲,“沒事,先回帳子里?!?/br> 寧如深焦心地綴上去,“嗯?!?/br> 李無廷側(cè)頭瞥見他的神色,就笑了一下。 … 回到主帳,李無廷解下戰(zhàn)袍。 他左胳膊被劃了道傷口,沒多聲張,只叫了德全和軍醫(yī)進(jìn)來處理傷口。 寧如深看得揪心,嘶嘶地問,“傷得重嗎?” 李無廷目光落在他擰緊的眉心上,“還好??咨系难?,大多是敵人的?!?/br> 寧如深稍稍松了口氣:那就好。 軍醫(yī)包扎完,又囑咐了兩句便下去了。 德全憂心道,“陛下今晚可離不了人守夜,是讓奴才……”他說著一頓,輕輕瞟向?qū)幦缟睿皝韱???/br> 李無廷喉頭動了下沒說話。 寧如深盯著他的傷口,挪不開眼睛,“要不還是讓臣來吧?!?/br> 跟前便“嗯”了一聲,德全很快退下。 帳篷里留了一盞燭火,昏黃微明的暖光透過屏風(fēng)落入床榻間。 寧如深坐在一旁的板凳上。 四下無人,他就扒拉在床邊,望著李無廷的傷口小聲問,“陛下是怎么傷到的?” “夜里太黑,沒注意到一旁伏兵?!?/br> “喔。”寧如深提心吊膽,“陰暗爬行。” “……”李無廷。 他趴在床邊和李無廷說話。 營中置的寢具都不配套,板凳快及床高,他說話時(shí)伏著身,烏發(fā)垂在榻上。 正說著,突然聽李無廷開口: “你還要守一晚上,這樣…難不難受?” 寧如深頓了下,“什么?” 李無廷薄唇輕抿,似醞釀了半晌,但最后只熱著脖根,盡量自然地問出一句,“…要上來嗎?!?/br> 寧如深一下愣住,心跳快起來: ……上什么?這張svip龍榻嗎? 他朝人看去,無聲對視間,李無廷眼底映著從旁投來的微光。 寧如深屏息了好幾秒,“…好?!?/br> · 這張龍床他也不是第一次上了。 李無廷傷了左臂,便側(cè)躺在里側(cè),給他讓出半邊床榻來。 寧如深做了個(gè)深呼吸,強(qiáng)作淡定地躺了上去。 床不大,他躺上去后就和李無廷面對著面,視線正對上李無廷的喉結(jié)和頸窩。貼近的距離間,偏高的體溫似乎都籠了上來,還帶著傷口淡淡的血腥氣。 寧如深按著急促的心跳,又輕碰了下李無廷的胳膊,“陛下還疼嗎?” “還好,就是垂在跟前難受?!?/br> 寧如深看了眼人側(cè)著的姿勢,“那……” 話沒說完,卻看李無廷手一抬繞過自己,手掌剛好落在自己頸后,胳膊支了起來。那只大掌握著他的后頸捏了兩下,“現(xiàn)在不疼了。” 寧如深一下被圈在人身前,睜大眼: 怎么,怎么突然被拿捏住了? 他后頸貼著李無廷的掌心,肩頭微微打顫。想到對方是個(gè)傷員,又不敢亂動,只能叫了聲,“陛下?!?/br> 握著他掌心收攏了點(diǎn),李無廷聲音低啞,“現(xiàn)在四下沒人。” 什么?寧如深在頭昏耳熱中反應(yīng)了一下,隨后若有所明,“……朝君?” 落下的呼吸頓時(shí)亂了幾分。 李無廷應(yīng)了一聲,“嗯?!?/br> 忽而又一動,俯身將額輕抵在了他的肩頭,垂眼調(diào)整著呼吸。 寧如深心跳快得厲害,喉頭動了下。 他低頭朝人看去,就看李無廷眉心微蹙,向來不動如山的神色罕見地有了些疲色,就好像在這一刻脆弱了幾分。 但一眨眼,那幾分脆弱又變成了錯(cuò)覺。 摟著他的身軀肩寬背闊,還是那個(gè)無堅(jiān)不摧的大承新帝。 寧如深鼻尖莫名酸了下。 他攥著李無廷的衣襟,稍微朝人靠近了點(diǎn),依偎過去。 榻間一時(shí)再無人開口,在他叫了那聲“朝君”后,李無廷像是得到了滿足,抵著他的肩窩逐漸放緩了呼吸。 寧如深盯著對方俊美無儔的睡顏,也漸漸在燃盡的燭火中睡了過去。 …… 第二天,他在一陣動靜中醒來。 昨晚因?yàn)閾?dān)心李無廷傷口,他中途迷迷糊糊醒了幾次,一直沒睡踏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