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思緒驀然飄忽，“干飯的?！?/br>
    干倒百家飯。

    霍勉，“？”嘛？

    寧如深晃晃腦袋，拉回思緒，“負責一組面試。”

    “喔，面試的事我聽說了?！被裘阏f，“陛下和禮部定的新規(guī)，好像是隨機分組。組與組之間考生、試題的消息都不互通?！?/br>
    寧如深想了想，“是該這樣?！?/br>
    這道流程主要是用來清理舊黨的，既要保證私密性，又要對其余考生公平。

    李無廷必會考慮周全。

    ——除了考官是磕壞腦子的自己。

    他低喃，“該不會是想讓我一通亂殺……”

    霍勉虎軀一震，警覺地轉(zhuǎn)頭，“你在想什么？剛剛好像從你身上感受到了暴民的氣息。”

    寧如深立馬恢復(fù)如常，“沒有的事?！?/br>
    他頓了頓，又沒忍住誠心發(fā)問，“你有沒有印象，我在哪里得罪過陛下？”

    不然為什么總是給他掀去坑里。

    霍勉大為不解，“你怎么會得罪陛下？你是先帝欽點，又有擁立之功。再說了，陛下不是還天天教你射箭？你看滿朝哪個臣子有這份恩寵?！?/br>
    霍勉又一樂，“喔！雖然因為扁核桃被趕出來了。嚯哈哈哈……”

    寧如深，“……”

    你聽聽這笑聲禮貌嗎？

    他不再理會冒犯的霍勉，重新張弓練習了起來。

    這會兒午后光線正好，和煦的陽光迎面落下，倒是宜人。

    霍勉看了他兩眼，忽然道，“別說，你這段時間勤于練習，氣色都好些了?！?/br>
    寧如深愣了下，“是嗎。”

    ·

    練過一會兒，兩人收了弓。

    霍勉去練武場上跟親兵們比試了，一頓刀劍槍棍揮得眼花繚亂，虎虎生風。

    寧如深蹲在場地邊，跟著一幫親兵看熱鬧。幾番叭叭鼓掌、猜勝押注后，他很快打入內(nèi)部，分到了一點零嘴，還有幾盅果釀。

    果釀是微發(fā)酵的甜汁。

    不上頭，但上臉。

    寧如深喝完，眼眸潤亮、耳染薄紅。晃得他身旁幾個親兵頻頻側(cè)目，欲言又止地摸摸鼻尖。

    場里場外都是一片熱烈。

    正在這時，有家仆匆匆來報，說宮里來人了。

    場邊靜下來，寧如深趴著膝蓋探頭：？

    霍勉擦了把汗，轉(zhuǎn)頭看見一個小太監(jiān)疾步而來，“公公貴干？”

    那小太監(jiān)早早便望見了寧如深。

    ——只見人蹲在一幫漢子中間，緋紅官服煞為惹眼。整個人興高采烈，簡直紅光滿面。

    他趕緊過去禮道，“叨擾將軍，奴才是奉旨來找寧大人的?！?/br>
    一眾視線轉(zhuǎn)到寧如深身上。

    寧如深懵了懵：怎么知道他在將軍府的。

    又是哪個漏勺在打小報告！

    他起身問，“出了什么事？”

    小太監(jiān)回想著傳旨的內(nèi)容，磕磕絆絆地躬身，“寧大人，陛下讓您回去收拾您的那些破、破爛玩意兒！”

    寧如深：……？？

    …

    小半時辰過后。

    寧如深跟隨小太監(jiān)回到宮中。

    他本想著這個時間李無廷已經(jīng)不在箭亭了，結(jié)果剛進箭亭，就看到了那道背影。

    李無廷正背對他開弓射箭。

    寬厚挺直的肩背如山岳般不可撼動。

    周圍候著一幫宮人。

    德全立在李無廷身后，看見他到了，立馬匆匆迎過來。

    寧如深招呼，“德全公公，我來收我那堆破爛兒……”

    “說什么呢寧大人！”

    德全拿拂塵朝他一撣，直使眼色。邊領(lǐng)著他過去，邊壓低聲音飛快道，“一會兒你過去了，可別提收破爛兒的事，千萬得賴著別走?！?/br>
    寧如深，“？？？”

    他是來找茬的嗎，賴著不走？

    幾步間很快離場邊近了。

    德全急匆匆叮囑，“咱家不會害你就是了，記得！”

    寧如深茫然震驚，“……行。”

    到了李無廷身后，正看人一箭射中靶心，力道之大，箭鏃都沒入三分。

    寧如深潤了潤唇，“臣參見陛下?！?/br>
    李無廷轉(zhuǎn)頭看過來。

    只見寧如深眸光明亮，從臉頰到唇都是一片紅潤，看上去過得十分滋潤。

    李無廷冷笑，“朕好像打擾寧卿的興致了?！?/br>
    寧如深敏銳，“不會，陛下的召見將臣今天的行程推向了高潮?！?/br>
    “……”李無廷，“諷刺朕？”

    寧如深紅彤彤一張臉，“感恩?！?/br>
    李無廷看了他幾秒，隨后接過宮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既然來了，就去把東西收拾一下?！?/br>
    寧如深“喔”了聲，轉(zhuǎn)頭收他那堆破爛兒去了。

    他在矮桌前收著，旁邊就站著德全。

    德全朝他口型暗示：“快想辦法賴下來！”

    去給陛下送送茶、擦擦汗、捏捏胳膊??！哪樣還愁賴不下來？

    寧如深，“……”

    正想著怎么賴，腦中驀然浮出軒王的臉。

    他醞釀兩秒，突然嘭地一踢桌角，撐住膝蓋彎下腰，“哎呀，臣的腳崴了！”

    李無廷扭頭，“……”

    德全，“………”

    德全面目扭曲：你是這樣賴下來的！

    “腳崴了？”李無廷目光落下。

    寧如深蹦了蹦坐下，抱住一條腿，朝李無廷看去，“崴得厲害?！?/br>
    “喔，有多厲害？”

    “得有一刻…”寧如深話到一半瞥見德全的眼色，改口，“兩刻鐘到一個時辰都走不得。”

    李無廷，“……”

    他幾乎氣笑，“寧卿還會自我診斷?！?/br>
    寧如深謙虛抿唇，“一些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罷了?！?/br>
    頭頂?shù)囊暰€在他身上落了幾息。

    隨后聽李無廷開口吩咐，“去傳太醫(yī)來?！?/br>
    寧如深抬頭：？

    李無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朕倒要看看，寧卿是不是崴得兩刻鐘到一個時辰都走不得?！?/br>
    “………”

    ·

    很快，一名太醫(yī)便提著診箱匆匆而來。

    李無廷抬抬下巴，“替寧卿看看他崴了的腳?！?/br>
    寧如深抱著膝蓋往椅子里縮了點，“這多不敬，冒犯陛下的眼睛……”

    李無廷，“朕的眼睛恕你無罪，太醫(yī)?！?/br>
    “是，陛下。”太醫(yī)奉旨握住他的官靴，“寧大人別亂動，先將靴襪褪了?！?/br>
    烏黑的靴子很快被褪下。

    接著是雪白的足袋。

    官袍緋紅的衣擺搭在寧如深的小腿上，露出下方纖細的腳踝和一只形狀姣好的玉足來。

    太過姣好，連點紅印子都沒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