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任誰看去,都覺得他們像一對相擁的戀人。 但現(xiàn)在……不是了。 倉靈的兩次破殼,都是因?yàn)樗难跇O危的狀態(tài)下迷失心智時,會給倉靈造成一種脆弱的錯覺,像是蜷縮在蛋殼里,依賴幫他破殼的那滴精血。 而精血的主人就在眼前,要害擱在他的唇齒之下。 他這般喂養(yǎng)他。 血液離開身軀,進(jìn)入另一個人的喉管中,腹腔里,能聽見吞咽聲。 心生愉悅。 甚至,禁不住想:若將自己拆骨剝皮,血液成釀,被倉靈都吃進(jìn)去,也不錯。 溫?zé)岬拇皆谝频钠つw上碾磨舔舐,許久之后,那雙金瞳慢慢褪色,漸釀成墨。 倉靈微頓。 倏然抬眼,鼻尖擦過男人下頜,瞧清眼前俊俏蒼白的臉。 他醒過來了。 耳根一片通紅燥熱,赧然浮上面頰,睫毛顫了顫,微微往后退了點(diǎn),額頭不再抵著對方脖頸,呼吸一屏,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奚玄卿打破沉默:“好些了嗎?” 倉靈:“……” 透過對方肩膀,倉靈看著那些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睡蓮上的尸體,眉頭越皺越緊。 那些尸體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俊俏蒼白,卻并非是奚玄卿,或者奚暮的,很陌生。 倉靈想不明白,自己為何將他們認(rèn)成奚玄卿。 猜到他在想什么,奚玄卿說:“是鮫珠,致幻,你剛剛盯著它們看了很久?!?/br> “……”倉靈:“哦?!?/br> 他默默后退兩步,脫離奚玄卿懷抱,腰上卻還錮著對方手臂,肌rou瞬間繃直,從后腰到背脊都陣陣發(fā)麻,耳根更紅,沾血的唇剛要開啟,對方手便松開了。 再抬眼時,對方已轉(zhuǎn)眸,看向那片尸身水潭。 脖頸剛好在倉靈眼前。 倉靈默默看著那片被自己嚙咬吮破的皮膚,通紅一片,還泛著青紫。 他下意識舔了舔唇。 其實(shí)他很喜歡這個味道,不腥,是甜的,帶著淺淡的雪嶺松香,滋味也…… 咳…… 忍住沒舔,倉靈抬袖抹去唇角的血漬。 盯著自己腳尖,開始發(fā)呆。 周圍還殘留鳳凰火燃燒過后的灰燼,微微抬眼,便能看見奚玄卿被燎焦的衣袖。 他的手…… 倉靈眨了眨眼,有些懵。 自己剛剛用鳳凰火了?那有沒有暴露法相?他不太記得。 那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 你不問,我不說,你要問,我就驚訝。 對方袖口之下,手指偶爾晃出,是一片灼焦的痕跡。 是因?yàn)閯倓偙е木壒?,被鳳凰火燒的。 是為了讓他清醒過來。 倉靈覺得,自己多少要負(fù)點(diǎn)責(zé)任。 他拉住奚玄卿的手,一語不發(fā),感覺到對方垂眼看著自己,脖頸一僵,也沒抬頭。 倉靈從自己袖口里倒騰出一堆包扎療傷的藥。 他抖得急,連帶著許多果子糕餅,和從玉宸宮順來當(dāng)糖豆吃的寶石都抖了出來。 倉靈愕住,摸了摸鼻尖,狀若無事地將寶石都摸了回去。 似聽見對方笑了一聲。 很輕,像氣音,不仔細(xì)便聽不見,但倉靈心虛,感官敏銳度便放大許多。 更尷尬了…… 手一抖,剛摸回去的寶石又撒了。 倉靈:“……” 笑屁。 干脆衣袍一掀,直接蓋住寶石。 兇悍無比地抓住奚玄卿的手,抹藥包扎。 奚玄卿任由他折騰。 “這些藥……都是治燒傷的?”奚玄卿低聲問。 倉靈抬眼,兇極了:“你還有別的病?” 他問完,自己都愣住了,什么別的?。窟@人一身的病,還都是藥石枉然的那種。 應(yīng)該問他身上沒什么病,比較合適。 倉靈沒有隨身帶藥的習(xí)慣,他更愿意帶吃吃喝喝的,但燒傷藥…… 奚玄卿:“為什么都是這種藥?” “……”倉靈纏上紗布,打了個死結(jié),惡狠狠道:“我一顆板藍(lán)根成精,最怕火了,帶點(diǎn)燒傷藥不是很正常?” 說完就有些后悔。 自己在墓道里點(diǎn)火就算了,只能證明自己會火系法術(shù),但一顆水系靈草能點(diǎn)火燒神尊,解釋起來就很牽強(qiáng)了…… 好在,奚玄卿也沒多問。 就在倉靈背過身,蹲在地上拾掇寶石往袖子里揣時,那人一問,他背脊僵住。 “現(xiàn)在……很怕火嗎?” 倉靈默了會兒,沉聲:“……有備無患,我怕哪天玩火自焚,畢竟……我只是一顆板藍(lán)根。” 對方這句話,卻忽然提醒了倉靈。 為什么出門不帶別的藥,卻一定要帶燒傷藥? 完全是下意識行為。 就像……他曾經(jīng)被烈火焚燒,那種疼痛不存在于體表,卻在午夜夢回時總能幻痛。 有點(diǎn)可笑吧? 一只火系神鳥,極擅馭火,靠著焚燒涅槃的鳳凰,竟然怕有一天自己會被燒傷燒死。 倉靈自己也覺得可笑。 他一句無心之言,自己都不甚在意,奚玄卿卻陷入長久的沉默,失神。 “喂,你不是要帶我出去嗎?” 伸手在奚玄卿眼前晃了晃。 對方卻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呼吸急促,眼底滿是要溢出的情緒,復(fù)雜得讓倉靈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