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98節(jié)
而三皇子如今還在為了不做燕王府的嗣子,上竄下跳,使出各種陰謀詭計呢。他難道真覺得燕王府嗣子之位是什么燙手的山芋?聰明人絕不會早早絕了自己的后路。 蕭瑞心里對于燕王府將來的嗣子人選,確實有自己的猜測,只是他不看好三皇子,心里也不情愿讓三皇子到北平去,破壞那里的平靜安定。不過,若是要與三皇子成為新君,破壞全天下所有人的平靜與安定相比,他勉強(qiáng)可以接受,三皇子成為燕王府未來的主人。畢竟燕王府也是要聽從新君號令的,但燕王夫婦卻對自家嗣子有管束之力。 實在不成,再換一個人選就是了。沒有了皇子,難道還不能指望皇孫么?燕王府統(tǒng)率北方邊軍,打仗時死個把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些話當(dāng)然不能讓外人知曉。蕭瑞也就是在信里隨便說說。不過近幾日三皇子對于藍(lán)氏這門親事的抗拒,已經(jīng)引起了皇帝的不滿?;实廴涨跋轮?,正式定下了這樁婚事,饒是三皇子再上竄下跳,也逃脫不掉了 蕭瑞非常欣喜地看到自家表弟終于能成家立業(yè)了,迫不及待地在信里向心上人表達(dá)了他的喜悅之情。 第664章 盤算 謝慕林看得好笑。 蕭瑞心里顯然對三皇子想要把藍(lán)氏這個鍋甩給他而火大不已。如今看到皇帝正式下了指婚的旨意,三皇子已經(jīng)沒辦法擺脫藍(lán)氏這位未婚妻了,他當(dāng)著外人的面是什么反應(yīng),謝慕林不得而知,可他那種幸災(zāi)樂禍的心情,已經(jīng)在回信的字里行間顯露無疑了。 蕭瑞樂過之后,其實也有些警惕。他認(rèn)為皇帝對三皇子娶藍(lán)氏為正妃這件事,未免有些過于執(zhí)著。哪怕藍(lán)氏之父壽昌伯如今挺能討皇帝的歡心,皇帝也沒理由如此堅定地讓曾經(jīng)心愛的兒子娶一個名聲不大好的姑娘,尤其是這個姑娘還差一點兒嫁給了太子。蕭瑞也察覺到,皇帝對三皇子可能有打壓之心了,謝慕林的猜測十分有道理。然而,三皇子本人好象還在惱火藍(lán)家人的存在,惱火太后、曹皇后、林昭儀、太子、二皇子以及曹、林兩家人促成這門婚事的舉動。 三皇子對于皇帝的真實用意,似乎仍舊一無所知。 不但蕭貴妃與三皇子沒想到這一點,頂多只擔(dān)心自家想要與柱國將軍府聯(lián)姻,會讓皇帝生出忌心,正拼命拿“親上加親”、“青梅竹馬”之類的理由來掩飾。只是皇帝也不大理會,仿佛就認(rèn)定了藍(lán)氏這個兒媳。 柱國將軍府中,蕭明德將軍的正室夫人盧氏,以及長子蕭琮、長女蕭琳,也同樣對這樁婚事十分不滿。他們原本都期望著蕭琳會成為三皇子妃。無論三皇子將來是否有望大位,皇子妃的身份也足夠顯耀了。就算蕭將軍一再表明他不會答應(yīng)把女兒嫁給外甥,盧氏與蕭琳母女倆也沒太放在心上。她們認(rèn)為,只要蕭貴妃能說服皇帝下旨賜婚,蕭將軍心里再不樂意也沒用。 蕭琮倒是對此有些顧慮,認(rèn)為母親與meimei的想法未必能做成,勸過她們要小心行事,別引得父親大怒,但也沒怎么想過要勸阻。如今三皇子妃之位已旁落,他也只能勸母親與meimei冷靜接受現(xiàn)實了。 可盧氏與蕭琳都冷靜不下來。她們都聽說過藍(lán)氏的丑聞,還從蕭貴妃那里打聽到藍(lán)氏當(dāng)年與太子的種種糾纏,覺得皇帝會給疼愛的三兒子娶這么一個蕩|婦,簡直就是失心瘋了!這一定是曹皇后或林昭儀的陰謀!也有可能是喬美人在搞鬼!因為三皇子娶了不堪的王妃,實力太弱,就沒辦法再與兄弟們爭權(quán)奪利了! 盧氏因為在家中說了些對皇帝不大恭敬的話,被偶然聽到的蕭明德大罵了一頓,直接勒令她在家靜養(yǎng)、反省,不許出門做客,也不許擺什么宴席,向人宣揚(yáng)自個兒的女兒有多么出色了。他也不許蕭琳進(jìn)宮,若不是蕭琮苦苦相勸,他還想把嫡長女送到城外莊子上,借著養(yǎng)病或齋戒或祈福的名義,避開京中的社交圈呢。 誰叫盧氏當(dāng)初太過篤定自家閨女定會成為三皇子妃,曾經(jīng)在親友面前露過口風(fēng)呢?如今三皇子婚事已經(jīng)定下,皇帝下的旨意,絕無可能更改。不能成為三皇子妃的蕭琳肯定會成為別人嚼舌嘲笑的對象,避開些還能得個耳根清靜呢! 蕭琳則是大哭一場,然后就躲在自個兒房間里不出門,但也不是病了或怎樣,也不是太傷心或沮喪,反倒是成天在那里詛咒別人,既詛咒促成了三皇子這樁婚事的那些宮中貴人,也詛咒獲得了三皇子正妃殊榮的壽昌伯府千金藍(lán)氏。 她如今只盼著藍(lán)氏能在大婚之前生一場病,從此一命嗚呼,沒福氣頂著三皇子妃的名義在人間晃蕩了。 蕭瑞在信里吐嘈蕭琳的這種想法,好象三皇子婚前喪了未婚妻,就是什么好名聲似的。不過藍(lán)氏一向身體康健,當(dāng)初她會成為東宮太子的三位正妃候選人之一,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優(yōu)勢條件,就是她身體特別健康,很少生病,太后與皇后都覺得她應(yīng)該會好生養(yǎng),所以才忍受了她的落魄勛貴背景的。只是好身體終究敵不過美嬌顏,藍(lán)氏最終惜敗于有王湄如助陣的薛大小姐之手。 不過蕭琳目前只是嘴上詛咒一下,只要不讓外人知道,其實也無傷大雅。蕭瑞倒是比較擔(dān)心嫡母盧氏,指婚旨意下來后不久,她就趁著丈夫回京西大營之機(jī),違反丈夫的意愿,進(jìn)宮去見蕭貴妃了。也不知道這姑嫂倆都商量了些什么,蕭瑞只知道,盧氏回家后,臉色好看了不少,沒有之前那么氣急敗壞了。 他擔(dān)心這對姑嫂心里憋著什么壞招呢,多半是沖著藍(lán)氏去的。蕭貴妃不想要藍(lán)氏這個兒媳,盧氏想要把女兒送上三皇子妃的寶座,她們當(dāng)然會視藍(lán)氏為眼中釘了。圣旨無人敢違,但藍(lán)氏若是在大婚前就出了事,那也是她沒福,怨不得旁人不是? 蕭將軍不在家,軍務(wù)繁忙,蕭瑞只得暗地里知會他在將軍府的心腹,讓他們多盯著盧氏些。只是,蕭瑞畢竟只是庶子,盧氏卻是嫡母,蕭將軍的心腹未必會買他的賬,能不能派上用場,還是未知之?dāng)?shù)。蕭瑞并不擔(dān)心藍(lán)氏的安危,倒是比較發(fā)愁,萬一嫡母盧氏行事不慎,被人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連累到父親蕭明德頭上? 蕭明德一輩子對皇帝忠心耿耿,偏偏有不省心的meimei、妻子和女兒,也挺不容易的。 謝慕林心中暗嘆,蕭瑞雖然總是口口聲聲說,不要依靠父親,自己在軍中爭出頭,將來授了官就帶著李姨娘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再不管家里的事,可蕭家真的遇到麻煩時,他還是很關(guān)心的嘛。盧氏與蕭琳對他都不怎么樣,但他還在擔(dān)心她們會做傻事呢。 蕭瑞就算去勸盧氏與蕭琳,她倆也不可能聽得進(jìn)去的。她們站在蕭貴妃與三皇子的立場,說不定還覺得他是那個不愿意效力三皇子的白眼狼呢。按照現(xiàn)在的局勢,就算盧氏做了壞事被人揭發(fā),連累到蕭將軍頭上,問題應(yīng)該也不大?;实坌湃问拰④姡灿行囊讶首铀偷窖嗤醺疄樗?,自然不會對蕭將軍一家下死手的。蕭家怎么也不會傷筋動骨,蕭瑞與此事完全無關(guān),更不會被牽連。 倒是嫡母盧氏如此膽大妄為,又如此愚蠢沖動,蕭貴妃祭出一顆胡蘿卜,她就什么都愿意干了,以后說不定還會惹下更大的麻煩。蕭將軍大男子主義,不把妻子的言行放在心上,日后吃虧也是活該。但蕭瑞最好還是盡快離得遠(yuǎn)些,能分家就分家吧,免得被她連累了。 最關(guān)鍵的是,謝慕林自己不想被牽連。誰樂意侍候那種婆婆呀?! 謝慕林咬了咬牙,苦苦思索起來。 第665章 藥鋪 謝慕林還沒思索出個所以然,宋氏就帶著女兒謝梅珺,并外孫、嗣孫、侄孫等人,到那位昔年的閨蜜陶老太太陶于氏家里做客去了。 陶老太太的兒子陶推官,是住在知府后衙的官邸里的。左鄰右舍都是知府衙門的官員、吏員們,到前衙上班也極方便。因為有官差們負(fù)責(zé)安保,安全性也非??煽俊?/br> 宋氏帶人出門去做客時,謝慕林也沒閑著。她手下能干的小管事也有幾個,船隊的人也是經(jīng)驗豐富,用不著她為了補(bǔ)給、修整之類的瑣事cao心。但她想著馬上就要進(jìn)京,而京中局勢復(fù)雜,一家老小需得小心應(yīng)對才行,為防萬一,便拿出紙筆,將自己全家各人需要在京城做的事情列出來,再逐條分析這么做可能會遇到的風(fēng)險,再結(jié)合蕭瑞最新來信中提供的情報,進(jìn)行分析。遇到什么弄不清楚的事,還會去找謝映慧問一問,看對方是否有所了解。 謝映慧大致知道她在干什么之后,還挺支持的:“這樣也好,若能在進(jìn)京城之前,就把一切可能會導(dǎo)致風(fēng)險的事避開,我們就能更加安心地把事情辦完,繼續(xù)北上了?!?/br> 她看了看謝慕林列出來的必做事項清單,有些不理解:“為什么要去藥店買藥?我聽說北方的藥材挺多的,尤其遼東那邊,京里人想要買人參鹿茸之類的,還得特地找那邊的客商呢?!?/br> 謝慕林干笑一聲,掩飾說:“咱們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好些人身體底子都不好,老太太的老毛病一直未根除,嗣祖母也是剛剛才養(yǎng)好了些。如今眼看著大家就要到陌生的北方去了,天氣也是一天比一天冷。等到了淮河以北,那就真的隨時要面臨冰天雪地了。咱們這些人,有哪個禁得???還是多備些藥材,以防萬一的好。治風(fēng)寒咳嗽的藥是一定要有的,頭疼腦熱、水土不服之類的藥,也不能少。最好再另外添些御寒、驅(qū)風(fēng)之類的藥膏什么的……有備無患嘛。免得到時候船上哪個人忽然有需求了,我們再忙忙亂亂地到當(dāng)?shù)夭少I,誰知道哪家藥店靠譜?” 謝映慧恍然大悟:“你說得有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彼肓讼耄安芗译m然家風(fēng)人品不行,但他家是世代領(lǐng)兵的將門,倒也有幾款祖?zhèn)鞯撵`方妙藥,可堪一用。既然我無論如何都得到承恩侯府去露個臉,全了禮數(shù),倒不如趁此機(jī)會,弄點有用的藥回來,也算是曹家對我們兄妹的些許補(bǔ)償了?!?/br> 謝慕林并不反對:“大姐只管去開口,曹家若是不樂意也沒啥,頂多就是挨他家?guī)拙溟e話,但如果他家礙于情面真的給了,能幫著大哥大姐,也是給曹家人積德呢!” 謝映慧撲哧一聲笑了:“說得對!曹家怎么也是我的外祖家,我心里再看不慣,也不忍見他家日后沒個好下場的,能替他們積點德,就積一點兒吧?!?/br> 她轉(zhuǎn)身回艙房去了。離開曹家三年,她還得仔細(xì)回憶一下,曹家哪種祖?zhèn)髅胤綄ψ约阂患矣杏锰?,好到時候開口討要呢。 謝慕林則暗暗松了口氣,慶幸大姐還算好糊弄。 她列出的那張清單中,寫明了要去藥店采買一些成藥或藥材,當(dāng)然不僅僅是為了她告訴謝映慧的那個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緣故,便是蕭瑞目前就隱居在一家藥鋪后方的小宅子里。那是他瞞著家人私下置辦的產(chǎn)業(yè)。 他在剛剛送來的那封信中提到了這處產(chǎn)業(yè),原是一處前鋪后居的小宅,位于京城某條一般繁華的街道上,不臨街但又還算交通便利的地段。這處小宅是掛在董慧武名下的,前頭的藥鋪也打著董慧武的旗號,實際上是蕭瑞的私產(chǎn)。但有了董慧武在前頭做擋箭牌,就算這處小宅被柱國將軍府里的蕭夫人或其兒女發(fā)現(xiàn),蕭瑞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的產(chǎn)業(yè)會被家中收繳回去。 董慧武那位陰險刻薄的繼母,在親生兒子病亡之后,也撐不住了,此時早已去世。歧山伯受此打擊,人也沒了心氣。雖然有不少人都勸他再續(xù)娶一房正妻,再生幾個兒女承歡膝下,但他好象怕了似的,一直不肯答應(yīng)續(xù)弦,只納了兩房美妾,一房是良家出身,有幾分管家的才干,性情也溫柔賢淑,可以幫他打理中饋;另一房是揚(yáng)州瘦馬,貼心討喜,能把他侍候得身心愉悅,還不會跟良家妾爭閑斗氣。歧山伯坐擁二美,小日子過得悠閑安逸,索性把伯府事務(wù)都丟給了嫡長子董慧武,也確定了他世子的地位,便由得兒子自行其事了。 董慧武雖有紈绔之名,人卻不蠢,從前只是被繼母與弟弟擠兌得厲害,但本身還是有才干的。長年與京中紈绔圈子交好,他也有不少人脈?;茧y時未必會有人伸出援手,但發(fā)達(dá)時,卻有很多人樂意來錦上添花。 于是,當(dāng)董慧武的世子之位一穩(wěn)下來,他就立刻托關(guān)系,給自己在五城兵馬司里找到了一個閑職,擺脫了無所事事的白身身份。這份工作,他能盡忠職守,卻不會表現(xiàn)得太過積極向上,不會擋同僚們的路,但也不會疏忽了自己的職責(zé),叫人抓住把柄。于是,幾個月不到,他又在五城兵馬司里結(jié)交了一大堆兄弟、朋友們。靠著這些人脈,哪怕他至今還只是個小小的從六品武官,無兵無權(quán),京中也沒什么人敢輕易招惹他了。他經(jīng)營家中的產(chǎn)業(yè),再自己開幾個鋪子,賺了不少銀子,也沒誰會眼紅地跑來逼他分一杯羹。 蕭瑞的這家藥鋪,是去年托董慧武幫忙開起來的。用的是蕭瑞自己的人,但也雇了董慧武奶娘的兒子做幫手,順便做個擋箭牌。藥鋪里專心賣幾種北方大量出產(chǎn)的藥材,偶爾會有遼東來的名貴貨色,但很少,需要撞運氣。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店出售一種治跌打風(fēng)濕的膏藥,相傳有神效。京中十來位曾在北方苦寒之地待了多年、身體留下了后遺癥的文武官員,都挺喜歡購買??恐@些官員們的訂單,以及不好不壞的生意,蕭瑞的這家藥鋪,不到半年就成功在京城里站穩(wěn)了腳跟,不顯山不露水地做著太平生意。 不引人注目,也就不會有多少人留意到,蕭瑞近來常常隱居在此了。 藥鋪與古娘子一家也保持著穩(wěn)定的聯(lián)系。若是謝慕林到了京城,想要見蕭瑞,又或是給蕭瑞傳信,這處藥鋪比古娘子家的鋪子,都更隱秘些,也更方便一點。 蕭瑞在信里建議謝慕林,到京城后,借口買藥,到藥鋪后堂坐一會兒,便能順利又隱蔽地見到他啦! 三年不見了,如今終于有機(jī)會相見,怎能錯過?謝慕林當(dāng)然要去藥鋪里買藥啦。她不去,蕭瑞要怎么辦呢? 第666章 異狀 宋氏帶著女兒與幾個孫輩,在陶家吃過茶,聊過天,在太陽西斜時分,回到了船上。 她看起來有點累了,但心情很好。閨蜜陶老太太依舊還是年輕時候的性子,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生活過得不錯,也有閑情逸致去擺弄詩詞歌賦什么的。兩位老太太提起少女時代的消遣,都很有興致想要重新拾起來。雖然宋氏馬上就要繼續(xù)北上,而且很可能會在北平住上一年半載的,但這并不妨礙兩人書信往來。等到宋氏回了湖陰,雙方的接觸來往還可以更親密一些呢。 宋氏高興了,謝梅珺也很歡喜。她十分喜歡那位陶老太太,也跟對方的兒媳很談得來。雖然兩人是同輩,但年紀(jì)差得挺遠(yuǎn)的。陶老太太似乎在成婚多年后,才生下了兒子,因此兒子媳婦如今也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jì),比謝梅珺要年輕得多??墒翘胀乒俚奶者B氏是個十分溫柔穩(wěn)重的性子,竟與謝梅珺有許多共同的喜好,相處起來十分愉快。這讓謝梅珺也產(chǎn)生了,今后要與陶連氏保持聯(lián)絡(luò),常來常往的念頭。 謝梅珺還告訴女兒楊沅:“你沒去實在是太可惜了,陶家也有一個小姑娘,只比你大一歲,剛剛及笄不久,很是文靜聰慧。先前我們不知道陶家有她,否則就把你們姐妹幾個也一并帶去了?!?/br> 楊沅聞言好奇:“這位小jiejie是陶老太太什么人?先前外祖母不是說,陶老太太只有一個兒子么?” 謝梅珺告訴她:“這小姑娘也是陶家的女孩兒,要管陶老太太叫一聲叔祖母呢。她祖父與陶老太太的亡夫是親兄弟,只是早已去世了,前些年她的父母又死在了外任上,留下她一個孤苦零丁的,陶老太太便把她接過來養(yǎng)活,與親孫女也沒什么兩樣了。她單名一個‘櫻’字,櫻桃的櫻,你見了她,管她叫櫻jiejie就好?!?/br> 楊沅有些心癢癢的,撲到外祖母宋氏身邊問:“外祖母,我們家什么時候再去陶家做客?我想去見這位櫻jiejie。” 宋氏笑了笑:“你想去見陶櫻,倒也不必非得到陶家去做客不可。我已經(jīng)跟你陶奶奶約好了,明兒在鎮(zhèn)江城里最大的酒樓做東,宴請?zhí)占胰?。你屆時跟著去就是了。只是陶家書香傳家,孩子們都斯文得緊,比不得你胡打海摔慣了,在熟人面前就忍不住胡鬧。到時候你若失禮了,嚇得人家小姑娘不樂意跟你結(jié)交,你可別抱怨外祖母沒事先提醒你?!?/br> 楊沅嗔道:“外祖母這話說得真過分!我什么時候在人前胡鬧過了?我也是很斯文乖巧的小姑娘呀!”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惹得楊沅惱怒地一個個大眼瞪過去。 謝慕林忍了笑,上前問謝梅珺:“可約定了宴請的時辰?我這就叫人去酒樓訂雅間吧?” 謝梅珺說:“回來的路上,我們就已經(jīng)訂好了,一間大雅間,夠擺四張席面的,男女分席,正好能坐下。那地方也算清靜,聽說菜色也是極好的,還有幾味招牌菜,乃是鎮(zhèn)江一絕。母親與我都很有興趣嘗一嘗呢。”由于是在陌生的城市里,謝梅珺與宋氏出行,是帶了家中熟悉鎮(zhèn)江道路的下人隨行的,后者對酒樓的事也是門清,能說 得出在哪家酒樓請客最為體面又實惠。 謝慕林見謝梅珺他們已經(jīng)省了自己的事,也很高興:“那我們到時候也要好好嘗一嘗。鎮(zhèn)江都有些什么名菜呢?我從前了解并不多?!?/br> “到時候就知道了?!彼问衔⑿χD(zhuǎn)頭對謝梅珺道,“你去把明兒要送的禮物都準(zhǔn)備一下吧。雖說今日已經(jīng)送過見面禮了,但明日她們姐妹幾個初見陶家人,你于姨肯定又要送她們見面禮,少不得要備些尺頭,禮尚往來,不能叫他們太破費了?!?/br> 謝梅珺應(yīng)了,又招呼了楊沅跟自己一塊兒去挑禮物,順道鍛煉一下管家的技能。謝映芬迅速隨楊沅一塊兒跟了上去。 謝映慧陪坐了一會兒,見沒什么事了,便要告退回自己的船上去。她叫了謝顯之陪自己,也想要順便跟兄長聊一聊。謝顯之跟著去了,謝涵之也被自家姨娘喚走,謝謹(jǐn)之與謝徽之倒是留了下來,跟謝慕林一起繼續(xù)陪宋氏說話。 但宋氏看起來有些累,謝慕林便勸她:“您不如先歇一歇吧?若有什么吩咐,晚上再說也是一樣的。” 宋氏搖搖頭:“明兒我們多留一日,倒也罷了,可在此再逗留下去,不但會拖慢行程,耽誤后頭北上的正事,對陶家也沒什么好處。因此我這會子就有事囑咐你們?nèi)マk,倘若能在前日宴請?zhí)占抑?,就打聽到相關(guān)消息,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謝慕林聽得糊涂:“陶家怎么了?” 宋氏看向謝謹(jǐn)之。謝謹(jǐn)之頓了一頓:“祖母是說……今日在知府后衙察覺到的那些人怪異的言行么?” 宋氏微微點頭:“你祖父雖不曾做過地方官,但我父親剛出仕時也是做過縣父母的。我知道官府后衙的生活是怎樣的。左鄰右舍間有什么矛盾,偶爾拌個嘴,吵個架,甚至是斯文掃地大打出手,都是有的??上筇占疫@樣……日日夜夜被人盯梢,有任何人出入他家大門,都有人仔細(xì)盤查,這根本不是正常事。我與于家meimei分別數(shù)十年,并不知道她如今的境況,但我知道她的為人,在陶家做客時,也試探出她本性未變,她的兒子媳婦以及侄孫女,都是人品正直的好孩子。既然不是陶家出了問題,那有問題的,自然就是知府后衙里的那些人了?!?/br> 謝慕林聽明白了,忙問:“那祖母可知道那些人是誰?陶老太太有沒有告訴您是怎么回事?” 謝梅珺搖了搖頭:“于家meimei顯然心有顧慮,似乎不愿意連累我們。她希望我們單純地路過鎮(zhèn)江就好,明日再歡聚一堂,后天一大早就離開,繼續(xù)我們的行程,不必過問后頭的事。她只說……那些人不敢對他們母子怎么樣的?!?/br> 謝慕林皺起了眉頭。陶老太太到底是太過天真,還是真的心里有數(shù)?她為什么會認(rèn)定,旁人只會盯梢他們家,卻絕對不會對他們不利呢? 謝謹(jǐn)之謹(jǐn)慎地插言:“我發(fā)現(xiàn)那些人行跡可遺之后,倒是私下尋陶家的小廝打聽過。據(jù)說,那些日夜盯梢陶家的人,大多數(shù)是知府派來的官差,也有一些……是鎮(zhèn)江府其他官員家的仆從。聽起來,竟象是整個知府后衙中,再無一人與陶推官為伍似的,真叫人暗暗心驚?!?/br> 第667章 宴請 如果鎮(zhèn)江知府是走林家的路子,才謀到了這個肥缺,還有著京城官宦人家的背景,那前兩年林家風(fēng)頭無兩時,他在鎮(zhèn)江府想必也是呼風(fēng)喚雨,橫行霸道吧? 然而,今年二皇子與林家的態(tài)勢看著就沒那么好了。不但皇帝開始忌諱、打壓,就連剛剛出孝不久的曹家,也開始了反撲,興許還有三皇子一派的人在里頭興風(fēng)作浪。 這個鎮(zhèn)江知府,如果是老老實實當(dāng)他的官,沒搞什么大新聞的話,暫時還能保平安,畢竟他昨日能投林家,今日不見得不能改投別人,墻頭草的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上頭高高在上的貴人們未必會有閑心跟個小小的知府一般見識。 但如果他搞了事,滿頭小辮子,還跟林家關(guān)系特別密切,甚至是至今還抱著林家大腿的話,離京不到二百里的鎮(zhèn)江府知府,簡直就是曹家狙擊林家的上好工具,一旦知道,就沒有放過的理! 宋氏緩聲道:“若是這個緣故,就難怪于家meimei會說,那些人不敢對他們母子不利的。鎮(zhèn)江離京城這么近,七品推官也不是尋常百姓,若有個三長兩短,一定會驚動外人。陶家雖然不如從前顯赫了,卻也有幾個親朋故舊,不是那沒根沒基的小戶人家。但凡有半點風(fēng)聲傳入京中,曹家聞風(fēng)而來,那鎮(zhèn)江知府自然不會有好下場。如今林家也是自顧不暇,哪里還護(hù)得住他?” 謝謹(jǐn)之卻有些不同意見:“若事情真有這么簡單,也就罷了。那鎮(zhèn)江知府與屬下其他官員如今日夜盯梢陶家人,可不象是愿意和平相處的模樣。不是陶大人掌握了什么能威脅到鎮(zhèn)江知府性命前程的把柄,就是知府那一伙人對陶大人一家戒備甚深。這種戒備會不會化為敵意,逼得他們對陶家人不利呢?誰都說不準(zhǔn)。陶大人一家太過篤定對方不會動手,未免太心大了?!?/br> 謝慕林也道:“是呀,祖母還是私下多提醒提醒陶老太太的好。如今我們家與他家要見面兩回,接下來就要進(jìn)京去了,天知道那個鎮(zhèn)江知府會不會因此猜疑些什么?咱們家是三品高官的家眷,又帶了許多隨從,一路行來都是大張旗鼓的,京里也有貴人知道我們要來,那鎮(zhèn)江知府估計還不敢對我們怎么樣??商占揖秃茈y說了。還是得弄清楚,那鎮(zhèn)江知府到底都做過些什么?陶大人又掌握了他什么證據(jù)?風(fēng)險會大到讓鎮(zhèn)江知府鋌而走險嗎?這些都不可不防!” 宋氏沉吟片刻,便道:“我久離官場是非,對這些事已經(jīng)不大拿得準(zhǔn)了。既如此,謹(jǐn)之明兒就想辦法找陶家人探聽一二,徽之也可以幫忙打聽消息,若能弄清楚事情的詳情,就再好不過了。我也會試著勸說于家meimei帶著兒媳與侄孫女兒,隨我們家進(jìn)京散散心。陶炯那孩子職責(zé)在身,輕易離不得鎮(zhèn)江,但他的家眷安全了,鎮(zhèn)江知府那些人便是想要對他不利,也要顧慮三分?!?/br> 謝謹(jǐn)之與謝徽之應(yīng)了聲,當(dāng)即就告退下船,各自想辦法打聽消息去了。謝慕林也想要幫忙,卻被宋氏叫住:“你一個小姑娘家就不要摻和了。明兒見了陶家人,幫我問問他家的女孩兒就行。這回就交給你兄弟們?nèi)マk。我也借此機(jī)會瞧一瞧,他們兄弟這些年歷練得如何?人情世故是否都能應(yīng)對自如?” 敢情宋氏還想趁機(jī)考驗一下謝謹(jǐn)之與謝徽之呢?那為什么不算上謝顯之與楊淳?但謝慕林想到后兩者的性情……唔,算了,這種跟人斗心眼子的事兒,還是別難為這兩位小哥哥的好。 由于不住在一條船上,謝慕林也不清楚謝謹(jǐn)之和謝徽之都打聽到些什么,只知道天黑之后,碼頭附近行人漸少,還有謝家的小廝男仆伙計們來回走動,直至接近二更時分,方才安靜下來。第二天清早起床,天才剛亮呢,便又有謝家的仆人下船往碼頭上去了。 謝慕林匆匆梳洗穿衣,與姐妹、姨娘們一道,陪謝老太太用了早飯,又去宋氏那兒請安。因著謝梅珺母子三人都在,宋氏似乎不想多提陶家的事,大家只聊了些家常。等接近中午的時候,眾人方才下船登岸,坐車往城中去,到那座據(jù)說是鎮(zhèn)江府最好的酒樓的雅間里,做東宴請?zhí)占胰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