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82節(jié)
謝慕林忙看向糕餅鋪老板,沖他瞪了幾眼。 對方打了個冷戰(zhàn),忙去推了妻子一下:“快說吧!大少爺與大小姐都不信方將軍跟太太提的親事是好姻緣了,你再哭下去又有什么用?快說出那個方將軍在信里還寫了些什么?!” 老板娘怨恨地看了丈夫一眼,又哭了幾聲,方才小聲地道:“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內(nèi)情,只是聽杜mama跟桂珍提過幾句……方將軍覺得是謝老爺在燕王殿下面前說壞話,才讓燕王扣住他的朋友不放的。他不想讓謝老爺繼續(xù)礙事,所以……所以就趁著元宵燈會的時節(jié),暗中派人去襲擊謝老爺……” “你說什么?!”謝家兄妹三人頓時大驚,差點兒沒沖她撲過去,“襲擊?怎么個襲擊法?得手了么?沒得手吧?!” 謝慕林冷汗直冒:“不可能得手了,爹爹應(yīng)該也沒有大礙,否則方聞山?jīng)]必要特地寫信來給曹氏,讓她將大姐帶走做人質(zhì)。爹爹必定是平安逃過一劫,還能繼續(xù)執(zhí)行公務(wù),手中仍有大權(quán),才能讓方聞山心生顧忌!”說完之后,她自己也鎮(zhèn)定下來了,臉色緩和了許多。 謝映慧身體晃了晃,才在謝慕林的攙扶下站穩(wěn)了,但面色依然蒼白:“那父親到底傷成什么樣了?” 謝顯之瞪向那糕餅鋪老板娘:“還不快說?!” 糕餅鋪老板娘頭一次看到這位過去的舊主之子露出如此兇狠的表情,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結(jié)巴起來:“不……不知道……但杜mama跟方家派來的護衛(wèi)抱怨過……說老天不長眼,讓謝老爺逃出生天什么的,還說方將軍手下的兵不可靠,不但沒能成功解決掉謝老爺,還露了馬腳,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來麻煩……方家的人因此跟她大吵一架,還是太太出面,才鎮(zhèn)壓住了。” 謝慕林聞言頓時明白了:“說什么要拿大姐去做籌碼,威脅爹爹讓步?這分明就是使壞不成,還落了把柄在爹爹手里,方聞山想要自保吧?!” 第604章 挑撥 知道了想要的消息,但消息太少了,謝家兄妹三人不得不繼續(xù)對糕餅鋪老板娘進行逼供,讓她說出更多的情報。 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父親謝璞到底有沒有受到方聞山那場襲擊的傷害?現(xiàn)如今是否安然無恙? 然而糕餅鋪老板娘除了知道他性命無礙以外,什么都說不出來。她畢竟離開曹淑卿身邊許多年了,近年來又沒法上門請安,只能通過禮物與書信跟舊主溝通,肯定有所隔閡,曹淑卿也沒有把所有事都胡亂跟她這個外嫁的舊婢女說的道理。至于桂珍與杜mama,一個是她的后輩,一個是她的前輩,雖然相處得還不錯,可也同樣不可能事無巨細地跟她說主人的事。她能知道方聞山信里的內(nèi)容,還有謝璞在北平遇襲的消息,還是杜mama與桂珍跟旁人說話時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她若想要多打聽些,只怕她們就會拒絕了。 謝家兄妹眼見著沒法從糕餅鋪老板娘這里打聽到更多的消息了,都十分失望。 謝映慧對謝顯之與謝慕林道:“罷了,這奴才也說不出更多的消息了,我們繼續(xù)問她,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派人快馬給京里去信,或是叫毛掌柜他們設(shè)法去打聽。倘若父親真?zhèn)€受了傷,家里人肯定要北上去照看他的。他如今身邊除了下人,連一個能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謝顯之也神色肅然地點頭:“我會設(shè)法再去承恩侯府求見母親,怎么也要讓她說出父親的情況。她既然口口聲聲說,心里還關(guān)心著我們這對親生兒女,那就絕不能讓我們遭遇喪親之痛!曹家已經(jīng)拋棄了她和我們,平南伯府也衰敗了,倘若連謝家的庇護都失去,我們又算是什么呢?方聞山自身難保,母親倘若在這時候還要再做傻事,就不要再說什么愛護我們的話了?!?/br> 謝慕林聞言不由得看了他們一眼,心想去年曹淑卿跟娘家胞兄與情人方聞山合伙陷害親夫謝璞的時候,何嘗不是在讓兒女遭受喪親之痛呢?當時她都能狠得下這個心,現(xiàn)在真的會為了兒子這番話而動容嗎? 不過,謝慕林不打算在自家長兄心上插刀,便只道:“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回去吧?!彼聪蚋怙炰伬习逡患?,“如果后續(xù)你妻子還想起什么關(guān)于我父親的消息,麻煩你給我們家報一聲。地址你是知道的吧?想必從前你妻子也沒少帶著你到我們謝家來請安。” 糕餅鋪老板連忙點頭哈腰地表示:“二姑娘放心,小的們認得地方。若有消息,定會馬上報過去的!”接著頓了一頓,“只是……關(guān)于那幾種糕點的配方……” “哦,那個呀……”謝慕林眨了眨眼,“我們家已經(jīng)打算撤出京城,就算真要開糕點鋪子,也會在別的地方,不會跟你們形成競爭。至于配方什么的……你們家的糕餅也就是那樣,這么多年都沒多少變化,還是那幾款,雖然做得不錯,但吃多了也會膩的。就算我不開鋪子,你們也隨時有可能被別家糕餅鋪子出的新花樣搶走生意,終究不得長久。我又何必與你們?yōu)殡y呢?” 糕餅鋪一家齊齊露出了難看的表情,諂媚的笑容變得分外勉強。 但謝慕林接著口風一轉(zhuǎn):“我覺得,你們這樣的店想要長長久久地開下去,還是要有點進取心才行。多想些花樣吧,不能叫客人吃膩了你們的點心,不想再上門光顧呀。如果只滿足于兩三種曾經(jīng)大賣的點心,就以為能憑著這所謂的秘方謀得幾代人的富足,那早晚會被市場淘汰的。那些所謂的秘方,并沒有你們以為的那么難推敲?!?/br> 糕餅鋪老板苦笑著向她行了一禮:“多謝二姑娘提醒,我們……我們會反省的?!?/br> 謝慕林又瞥了他妻子一眼:“就這樣吧,回頭好好處理你們的家務(wù)事。如今今非昔比,平南伯府敗了,承恩侯府又厭棄了你妻子的舊主人,你們估計也沒法再拿曹家做靠山了吧?怎么說你們也是小有身家的財主,在京城這種權(quán)貴橫行的地方,可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呀。我們謝家不就是因為有錢,才被曹家盯上的嗎?還好,我們?nèi)缃耠m然沒了錢,卻保住了人,今后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你們家若是遭受同樣的算計,卻未必能有同樣的幸運了。 “我看你妻子雖然脫離曹家多年,卻還把自己當成是曹氏的奴婢,連同你們這些家人,她也想為舊主奉獻。你和你的父母得到曹家多年庇護,就算如今要付出代價,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小一輩的孩子們比較無辜,你也不希望他們繼續(xù)為曹氏做牛做馬吧?” 謝慕林就這么拋下一番話,便帶著兄姐們離開了。糕餅鋪老板一家目送他們遠去,再回頭看看還坐在地上哭的老板娘,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復雜。 在回程的馬車上,謝映慧問謝慕林:“二meimei,你方才對那開糕餅鋪的說那番話,莫不是……在為我出氣?” 謝顯之在旁聽得一愣:“大meimei為何這么說?我看二meimei也是好心,才會勸他家的人行事謹慎些,說的話也許有些不中聽,但都是正理呀?” 謝映慧抿嘴笑了笑:“哥哥真笨!誰關(guān)心那些不相干的人行事是不是謹慎?他們?nèi)衾^續(xù)在外頭仗著曹家名號橫行霸道,卻被承恩侯府的人削了,那才稱我的意呢!二meimei那番話,分明就是在挑撥那一家子夫妻、婆媳、母子……反正就是讓他們?nèi)叶伎茨莻€騙了我的婦人不順眼就是了。明面上我們是打聽到消息,就放過了他們,但實際上……等他們回過神來,當真不會責怪那婦人給全家惹來了禍事么?就是那婦人本身,心里也會埋怨家里人不幫著她,害得她無法繼續(xù)忠心于母親,不得不供出了母親的消息吧?” 她得意地看了謝慕林一眼:“二meimei這分明就是在為我出氣呢!因為那婦人哄騙了我,害得我被母親打了,還差點兒被方家的人綁走。為了打聽父親的消息,二meimei放過了那婦人,但心里怎么會高興呢?” 謝慕林抿嘴笑了笑:“大姐明白就行了,倒也不必特地說出來。我當然不愿意輕輕饒過那婦人了。騙過你又害得你挨打的人,主要就是那幾個。你們的母親,我看在你們面上也不好計較什么,就怕報復了你們心里也不高興;桂珍和杜mama都被關(guān)在承恩侯府里,我想找她們晦氣都沒辦法;唯一能拿捏的也就只有這個糕餅鋪老板娘了。不拿她出口氣,大姐這回的委屈難道就白受了不成? “既然她自個兒要做奴才,還逼著全家也跟她做奴才,我當然要給她那些心存不滿的家人一個表達自己意愿的機會呀。讓她繼續(xù)當家做主下去,豈不是給你們母親在京城留下了一個好幫手?萬一她以后再來算計我們家怎么辦?我才沒那么傻呢!” 第605章 私心 挑撥完糕餅鋪一家,謝慕林就拍拍屁股回家了,對后續(xù)的事并不關(guān)心。 這家人是否會因為家中面臨的危機而怨恨兒媳婦,是否會因為兒媳婦失去了曹家那邊的靠山而對她不復過往的優(yōu)待和遷就,是否會因為畏懼被曹家吞沒財產(chǎn)而選擇疏遠……那都是他們自己家的事,與謝家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謝慕林與兄姐們一回到家,就先忙活起了打聽北平消息。他們得先確認,自家父親謝璞到底受到了方聞山一方的傷害沒有。 謝顯之再次出門去了承恩侯府,謝映慧開始從自己的隨從里挑可靠的人手,快馬送信前往北平,謝慕林則去找了毛掌柜。 毛掌柜聽說了事情的最新發(fā)展,大驚失色:“怎會如此?!我這邊一點兒風聲都沒聽見!東家不打緊吧?沒傷著吧?!” 謝慕林只能告訴他:“方聞山既然還對爹爹有所顧忌,哄得曹氏來京城強行帶走大姐,好去威脅爹爹,我估計爹爹性命是無礙的,傷勢也不會太重,至少不會重到無法履行參政職責,必須宅家休養(yǎng)的地步,否則方聞山的威脅就毫無意義了。但我不知道爹爹是否有受輕傷。北平離得太遠了,兩邊書信來往不遍,我還擔心爹爹萬一覺得自己沒有大礙,不愿意讓家里人擔心,就故意瞞著這事兒,就算北平有信過來,也不會提起。若不是曹淑卿身邊的人向我們泄露了口風,我們這會兒還蒙在鼓里呢!” 毛掌柜稍稍安心了些,不由得嘆氣:“這也是難免的。東家就是這樣的人哪!”他是謝老太爺謝澤湖在世時就在謝家商號做事的老資歷了,可以說是看著如今的東家謝璞長大的,對后者的性情非常了解,知道謝璞是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 所以毛掌柜若是想打聽到真相,就不能光指望北平那邊的伙計們來信,還得自己主動去信打聽才行。謝慕林又告訴了他大姐謝映慧要派人北上的決定,不過謝映慧手下的人趕走了一大撥,如今剩下的很少了,又曾經(jīng)在曹家混過,可不可靠很難說。她傾向于由商號這邊派人去送這封信。 毛掌柜道:“這事兒好辦。就算咱們商號沒有合適的人手,也能雇人去做這種事。咱們生意場上的人,時常有緊急消息要傳遞到幾百上千里外的伙計手里,便有人專門做這種傳快信的生意,挺可靠的,就是費銀子。不過眼下打聽東家的安危要緊,多花錢也無所謂了。” 通常大商號是不會雇外人來傳信的,擔心會泄密,謝家商號也幾乎不怎么往外雇人。但如今事情緊急,送的信里又不是什么機密內(nèi)容,所以無所謂了。毛掌柜立刻就去附近找了干這種差使的鏢局,跟人討價還價一番,定下了送信的人選和接信的時間,便回報給謝慕林了。 謝慕林帶著這些信息回家,交給謝映慧。謝映慧有些半信半疑:“能行么?外人不可靠吧?萬一他們偷看咱們家的信呢?萬一他們半路上偷懶,沒能及時把信送到父親手里呢?”她用慣了自家下人,總覺得外人靠不住。 謝慕林用慣了快遞,倒不覺得有什么:“毛掌柜只付了訂金而已,信送到爹爹手中后,他會簽名確認,等這確認的信函回到我們手中,我們才會把剩下的錢給付清。那鏢局會做這種送信的生意,肯定是十分重視信譽的。我們給他限定個時間,他就不敢在路上拖拉。至于偷看信什么的……一封信有什么可偷看的?我們也沒在信里寫什么機密,到時候再印個封泥,跟你派下人給馬姑娘送信,也沒多少區(qū)別了?!?/br> 謝映慧半信半疑:“那行吧,我們就試一試?!?/br> 信很快就送出去了。隨即謝顯之從承恩侯府回來,神色不是很高興。他今天試著求見母親曹淑卿,但等了半日,始終未能求得曹文泰松口。 按照曹文泰的說法,曹淑卿是因為路途遙遠,沒來得及給亡母送葬,心中有愧,所以進佛堂為亡母祈福去了,至少要祈個十天半月的,才算是有誠意,有孝心。就連平南伯府那邊,她都沒去看一眼呢,哪里有空見前夫的兒女?曹文泰只含糊地給了謝顯之一句話,說等他母親祈完福了,就會召見他的,讓他別擔心,就把人打發(fā)了。謝顯之總不能在承恩侯府繼續(xù)呆坐,只得回家了。 不過他這一趟也不是白跑的,沒能見到曹淑卿,他卻從別人那里打聽到了曹淑卿帶回來的人如今落腳在何處。據(jù)說那些方家的護衛(wèi)全都被安置在承恩侯府位于京郊的莊園里了,處于軟禁狀態(tài),不能四處走動,但也沒有當成犯人一般關(guān)押起來。至于丫環(huán)仆婦等近侍,則依舊跟在曹淑卿身邊侍候,只是沒人能出院子罷了,生活起居倒還是無礙的。 此外,曹家還有人私下透露了點口風,似乎承恩侯夫妻與曹二爺正打算找信得過的人進宮給曹皇后捎話。他們身上有孝,不方便見皇后,卻想把曹淑卿帶回來的消息告知皇后,請皇后的示下。 他們似乎真的有意借方聞山這根跳板,去籠絡(luò)北方軍隊的人脈了。 謝慕林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他們還真敢想哪?北方軍隊可是燕王府的地盤!這些話能信得過嗎?承恩侯府還有誰會向大哥你透露這些消息?!” 謝顯之苦笑:“我自己也不敢信,但聽他們說話的語氣,不象是假的。只能說,承恩侯府如今處境不大好,為了自救,什么法子都要試一試了?!?/br> 向他透露消息的是曹家四房的人。曹家四房本是庶支分家,不過自打平南伯府衰敗下去,本是平南伯世子的曹文衡又作死,聲名狼藉,四房就生出了私心。 平南伯這個爵位原是曹家在西南時的封爵,是祖上傳下來的。只因為嫡支出了皇后,有了等級更高的承恩侯爵位,才會落到嫡支的三房頭上。如今三房敗落了,無人承襲祖上的爵位,總不能讓這個爵位徹底被革除掉吧?還不如讓曹家別的房頭繼承算了。 曹家嫡支只有長房與三房,其余全都是庶出。本來自然是曹家二房更受嫡長一脈的待見,這爵位要旁落,也多半會落到二房頭上??伤姆坎桓市?,他們認為自家也是有資格的。二房跟著長房已經(jīng)占夠便宜了,既有高官厚祿,又有權(quán)勢風光,怎么也該讓別的房頭分一杯羹了。因此,曹家四房嫡子跟在曹文泰身邊做跟班,打聽得曹家近來主張拉攏北方軍隊的是曹二爺,報回家中,四房便想要從中做些手腳,給曹二爺使個絆子,落落他的臉面。 謝家兄妹三人都對曹家人在目前這種局勢下,還想要內(nèi)斗的心理十分無語,更想知道,倘若承恩侯府與曹家二房真打算拉攏北方軍隊的將領(lǐng),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會接納方聞山這個便宜妹婿,重新給予支持呢?那對身在北平的謝璞又是否會產(chǎn)生影響? 就在兄妹三人憂心忡忡之際,翠蕉急急找上了謝慕林,挨在她耳邊小聲說:“古娘子又來了!” 第606章 來信 古娘子?蕭瑞生母李姨娘的那位使者嗎? 謝慕林迅速反應(yīng)過來,往兄姐那邊看了一眼。 謝顯之什么都沒聽見,臉上露出關(guān)切的表情:“出什么事了么?可是毛掌柜那邊有了新消息?”謝慕林近來一直負責跟毛掌柜等商號里的人聯(lián)系,他會這么想是理所當然的。 但謝映慧坐得近些,依稀聽到了翠蕉的話,則是茫然不解:“古娘子?是誰呀?” 謝慕林輕咳了一聲,不明白古娘子這時候上門來做什么?今天非年非節(jié),又不是她的生日,古娘子特地過來,莫非是蕭瑞那邊有什么消息嗎?但這種事,她又不好意思跟兄姐直說,只能道:“是一位熟人,偶爾幫我打聽些消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來,先去見見再說?!?/br> 謝顯之忙答應(yīng)了,還問:“二meimei是托人打聽父親的事去了吧?只不知道這位古娘子是否有辦法聯(lián)系到北平那頭?!?/br> 謝慕林只能干笑:“大哥先跟大姐先休息一下吧,也快到午飯時間了。我們吃完了飯再繼續(xù)說話,北平那邊的信一天不來,我們干著急也沒用?!?/br> 謝顯之嘆了口氣,對謝映慧說:“二meimei的話也有道理。你的傷還未好全呢,先回屋休息吧。有什么事,自有我與二meimei商量,你不必太過cao心,只管安心養(yǎng)傷就好?!?/br> 謝映慧卻道:“哥哥這話未免太瞧不起人了。連二丫頭都能為家里分憂,憑什么我做大姐的就只能回屋養(yǎng)傷去?我的傷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壓根兒就礙不著什么?!?/br> 謝慕林扔下猶自在那里爭論不休的兩位兄姐,徑自去了花廳見古娘子。說起來,這還是古娘子頭一回正式登門拜訪,謝慕林心里不由得有些發(fā)毛,生怕是蕭瑞那邊出了什么事,所以古娘子才會來得這樣急。 見面的時候,古娘子倒是沒露出什么焦慮的表情來,神色淡定,穿戴一如既往的體面。大約是因為已經(jīng)不是頭一回見面的關(guān)系,她也沒說太多客套話,向謝慕林見過禮后,各自坐下,翠蕉上了茶,跑到門邊守著,古娘子就直接說出了來意。 原來蕭瑞早有心北上邊軍謀取軍功,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指望家里會幫忙,只能從相熟的燕王府那邊打主意,所以早早就派出了心腹前往北平,負責聯(lián)絡(luò)與打探相關(guān)消息等等。等到他在燕王府那兒謀到了想要的職位,便有人能迅速給他提供各種情報,助他在新職位上早日安頓下來,順利接手相關(guān)軍務(wù),打開局面。 這位被派出去的心腹,據(jù)說早年也是在蕭家那位早逝的大姑奶奶蕭明珠麾下當差的,與李瑤枝姨娘同事一主,十分熟悉,自然也認識曾經(jīng)與蕭明珠定親的燕王殿下,以及與蕭明珠做了多年好閨蜜的燕王妃了。他去了北平,很快就跟燕王府的人混熟了,還在那里置辦了些小產(chǎn)業(yè),日子過得美滋滋,時不時往燕王府去請安,結(jié)交王府中人,消息頗為靈通。 蕭瑞未過完正月就拿到了新任命書,直接北上往邊軍赴任,需得事先到北平報個到,拜訪一下燕王。他那心腹早就得了信,也會把北平的各種最新消息命人快馬南下,送到他手中,好讓他及時了解北平城中局勢,進城后事事順利。 蕭瑞是在北上的半路上收到這封信的,自然也就知道了謝璞遇襲受傷的消息。他知道謝慕林定會關(guān)心父親的情況,所以立刻就寫了一封親筆信,命一名隨從立刻折返京城送信了。他當時還不知道謝慕林會因長姐受傷而滯留京城,只想著算算日子,謝慕林已經(jīng)返回了湖陰老家,所以讓人把信交給李姨娘,由李姨娘另行派人送往湖陰。但信到了李姨娘手上后,她自然知道謝慕林還在京城,就立刻找古娘子來做信使了。 古娘子從袖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雙上奉上:“我們也不知道府上是否已經(jīng)聽說了消息,但我們家小爺特地囑咐這信要盡快送到姑娘手里,我們也不敢耽擱。信使昨兒晚上進的城,我們姨娘今早召我進將軍府,我出了府立刻就到姑娘家來了?!?/br> 謝慕林按著胸口,一時激動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他們兄妹三人正為這事兒犯愁呢,沒想到蕭瑞立刻就送了信來。想想他此刻還在半路上,尚未到達北平,一聽說消息就立刻設(shè)法告知她,真是太有心了。她心里真是說不出的感激。 謝慕林嘴上說著感謝的話,迅速把那封信接了過來,小聲道一句失禮,便拆信細看。 蕭瑞在信的一開始就直接說了自己知道的消息,并沒有啰嗦別的。 據(jù)他那位心腹在燕王府打聽到的傳聞來看,謝璞應(yīng)該是在元宵節(jié)去看燈會的路上遇襲的。當時他微服出行,只帶了幾名護衛(wèi)和下人,可以說是輕車簡從。大約也是因為信任自己任職的布政使司治理民政的本事,他并沒有想過會遇到什么危險。 他不曾帶家眷上任,平時辦公也勤勉,除非應(yīng)酬,否則基本不去某些娛樂消費場所,頂多就是在外頭吃個單純的飯,又或是約三兩好友去喝茶聊天而已,天黑后幾乎不出門。那日元宵節(jié),恰逢北平城內(nèi)有熱鬧的燈會,同僚們都勸他一定不要錯過,他才會帶著幾個隨從上街去了。 然后逛著逛著,他就不耐煩周圍人太多了,拐進一處巷子里,尋了個茶攤坐著休息,不久就遠遠瞧見燕王帶著女兒也出現(xiàn)在燈會上,周圍跟了一圈穿著便服的王府親衛(wèi)。當他想要上前去打招呼,并勸說燕王不要白龍魚服的時候,襲擊就降臨了。 雖然他當時身處比較僻靜少人的胡同里,但前方不遠處就是熱鬧的街道,身后的茶攤上還有攤主夫妻與另兩位茶客,絕不是什么無人的小角落。歹人會在這種地方襲擊他,他也挺意外的,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手臂上就挨了一刀。幸好謝家的護衛(wèi)忠心,及時把他拉開,才讓他免去斷臂之劫。護衛(wèi)立刻與襲擊者打了起來,隨即看見他們有危險的燕王也命手下的親衛(wèi)前來援助,謝璞沒過多久就脫險了。 只是他本是個文弱的讀書人,躲避間腳下不穩(wěn),摔了一跤,摔得不輕。事后燕王府的府醫(yī)來給他診治過,說是拐了腳,需得養(yǎng)些時日才行。至于他手臂上中的那一刀,不過是淺淺一道口子,皮rou傷而已,看著可怖,其實并不要緊,上了金創(chuàng)藥,再包札一下,很快就止血了,接下來只需要修養(yǎng)。由于傷的不是慣用的右手,甚至不會妨礙他提筆寫字批公文什么的,因此連假都不曾告呢,次日照舊上衙門辦公去了。 謝慕林看到這里,大大松了口氣,隨即雙目一凝,注意到蕭瑞在后面提到了一句話。 當時襲擊謝璞的人共有四名,兩人走脫,一人死在當場,還有一人被活捉了,正關(guān)在燕王府的地牢里呢。 第607章 死士 謝慕林回想起糕餅鋪老板娘曾經(jīng)說過,杜mama向方家派來保護曹淑卿進京的護衛(wèi)抱怨,說方聞山手下的人辦事不可靠,不但沒能解決掉謝璞,還露了馬腳,也不知會不會帶來麻煩。 所謂露了馬腳,莫非是指……方聞山派去襲擊謝璞的四個人里頭,落下了一個死人和一個活口在燕王府手中? 死人要是被人認出身份,可能會暴露出主使人方聞山;活口就更不用說了,只需要供出幕后之人,方聞山就別妄想能逃脫罪責! 不過……方聞山現(xiàn)在還能鎮(zhèn)定地給曹淑卿寫信,讓他去帶走女兒謝映慧,作為人質(zhì)威脅謝璞,證明他目前還有把握,那死人不會暴露他,活口也不會招供吧?之所以要帶謝映慧走,恐怕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況且,就算他派人襲擊謝璞一事不會暴露,他也需要有手段能威脅謝璞,在他那個朋友的案子上伸出援手。他派去的到底是什么人?哪來的信心那些人絕不會出賣他? 謝慕林繼續(xù)看信,發(fā)現(xiàn)蕭瑞那名心腹還打聽到燕王府里的人對那一死一活兩名襲擊者身份的推測,說他們身上帶有頗為明顯的軍伍氣息,身手也十分不凡,不象是流氓地痞一流,恐怕是軍中的精兵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