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77節(jié)
謝徽之要給大金姨娘寫封短信問候,但不捎東西。他的錢幾乎都用來收購各種貨物了,在出清貨物之前,他沒有多余的錢財干別的事。 謝映芬想要給兩位jiejie送點小禮物,但時間上來不及,只得問謝慕林借了些常州梳篦、繡花帕子之類的特產(chǎn),拿一個小匣子裝好送過去。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船行的信使便帶著負責人的書信與謝家人的家書禮物,騎快馬出了蘇州城門,直往金陵的方向而去。 而留在蘇州城里的謝家人們,則抓緊這難得的幾日悠閑假期,領(lǐng)略起蘇州城的風光美食了。 兩日后,留在金陵城珍珠橋謝家大宅的謝映慧收到了兄弟姐妹們的來信。 她很是吃驚,按理說,謝家人才走了幾天,至少要等抵達湖陰縣,安頓下來后,才會寫信回京報平安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有音訊了。她先拆開謝顯之的信看了,才知道他們是暫時滯留蘇州,方才有空寫信給她,順便捎帶些小禮物。 她讓瑪瑙把那包禮物打開來給自己看,發(fā)現(xiàn)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她平時就能用,雖然不值錢,卻難得件件合她喜好,想來也是兄弟姐妹們?yōu)樗奶暨x的。 謝映慧心情很好地吩咐瑪瑙:“把這些東西給我收好了,改日我得了閑,再仔細賞玩。”又叫了綠綺進來,“給送信的人一個上等紅封,謝他辛苦了。家里沒有男丁支撐門戶,不方便留他歇腳喝茶,給他兩串錢,讓他到附近的腳店去吧?!?/br> 綠綺應(yīng)了聲,拿了兩串錢出去,不一會兒就回來說:“那人謝大小姐的賞,說是身上有船行的差使,有落腳的地方,多謝我們想著了。” 謝映慧笑笑,又叫了瑪瑙一聲:“把那匣子梳篦拿出來,后日我去永寧長公主府做客,順帶捎過去,好讓馬玉蓉與盧飛云兩個也挑一把。她們從小兒就沒離過金陵地界,也不知道見沒見過這些小東西?!?/br> 瑪瑙應(yīng)了,又道:“那兩位姑娘都是名門閨秀,馬小姐還是長公主之女,什么東西沒見過?常州離得又不遠,金陵城中亦有賣常州特產(chǎn)的店鋪,大小姐還特特把這東西帶過去,也不怕兩位姑娘笑話?” 謝映慧不以為然地道:“隨她們怎么想,外頭店里賣什么東西與我何干?我?guī)н^去要送她們的,才是我的心意。她們要是真嫌棄我了,我還要嫌棄她們俗了呢!” 瑪瑙微笑著,正要說話,冷不妨被綠綺搶了先:“小姐后日要去長公主府,又要隨長公主和馬姑娘出城往莊子上避暑去,還不知道要在外頭住幾日呢。老太太那兒,小姐就不打算親自去稟一聲么?” 謝映慧冷哼:“她都出城了,又沒叫上我,更是提都沒提她到底住在哪里,我就算是有心稟報一聲,又能往哪里找人?!三meimei整天陰陽怪氣的,我一瞧她那模樣就不舒服,才不去自找沒趣呢!反正我已經(jīng)跟蔣mama和蔡老田說過這件事了,他們自會把事情稟報給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若真的不講理,非要怪我,我還要跟她辯駁辯駁!身為長輩,獨自出城避暑,連個招呼都不打,丟下孫女兒就走了,這還有理兒了?!” 謝映慧想起這件事,就覺得一肚子氣。就算她不耐煩見謝老太太,也不想受謝老太太的管束,可她會搬回謝家大宅,而不是另行找宅子居住,就是因為跟隨著長輩身邊,可以避免很多流言蜚語。然而謝老太太居然不聲不響地丟下兩個年少的孫女兒在家,自個兒跑了,也不知道去了何處,說是避暑,卻連地址都不給家里留,實在是太不合情理了。謝映慧想問謝映容,后者卻還要裝神秘,好象在提防她什么似的,更讓人生氣! 她不就是有個姓曹的外家么?可如今她都快跟曹家人翻臉了,連平南伯府那邊都幾乎斷了往來,謝映容還有什么可提防她的?謝老太太更是為老不尊! 既然連祖母都不在家中坐鎮(zhèn)了,謝映容的態(tài)度也不佳,謝映慧索性答應(yīng)馬玉蓉的邀請,出城避暑算了。 這些天的天氣實在是炎熱濕悶,謝家今年又沒有備冰塊,臨時從外頭買,根本買不到多少。謝映慧早就有些受不了了。往年她都要去山里避暑的,今年去不了曹家的避暑莊子,去長公主的地方也不錯,還能跟兩位新交好的閨蜜多親近呢。 謝映慧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避暑的計劃。她不知道,當這個消息通過謝映容的書信,傳到城外隱居中的謝老太太那里時,可著實嚇了她老人家一大跳。 謝老太太有些哆嗦地看著三孫女的來信,上頭寫著永寧長公主府已經(jīng)疑心到謝家了,近日頻頻派人接觸謝映慧,從她那里打探消息,甚至還找借口說要邀她去跟女兒做伴,派人接謝家姐妹去長公主府的避暑莊子小住。據(jù)說,只有謝家姐妹受到了邀請,連跟馬玉蓉最要好的盧家姑娘,都不見有出門的動靜。 謝映容向謝老太太示警,永寧長公主多半是要對謝家人下手了,讓謝老太太千萬不要回謝家大宅去,也不要回城。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盡快收拾行李出逃吧!她實在說不準,永寧長公主什么時候就要向謝老太太下帖子了! 第237章 誤導 謝老太太在這個略有些陳舊的山居院子里已經(jīng)住了三天時間了。 這是她匆忙間能找到的條件最好的臨時居所,原是一家失勢勛貴的產(chǎn)業(yè),有幾年沒住過人了。院子里有仆人看守、打掃,所以房屋并不破舊,該有的家具都有,周圍有茂密的山林,山下不遠處就是河道,有個小渡口,有船可直達秦淮河與長江水道,還有個小集市可以采買生活用品。 除了租金稍有點貴以外,這地方似乎沒什么不好的。只是當謝老太太住進來后,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蚊蟲鼠蟻眾多,白天有蟬鳴,夜里有蚊叮。若是事先準備工作足夠周全,她應(yīng)該能過得相對舒服些,可誰叫她是匆忙搬進來的呢?驅(qū)蚊的熏香沒帶,撲蟬的長竿沒有,飲食也不稱心,身邊能使喚的只有一個丫頭一個婆子,連每日用的干凈水都要費盡力氣到山下去打。雇人代勞吧,附近的百姓還要收個高價。面對人高馬大的苦力,謝老太太主仆沒敢討價還價。 她老人家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連落難時都沒受太多苦,在這個院子里撐了三天,已經(jīng)瀕臨崩潰邊緣。 偏偏在這時候,謝映容從城里來信,告訴她的卻是一個壞消息。本來她們只是自己私底下?lián)@受怕一下,如今卻明擺著是危險真的要上門了。謝老太太緊繃的神經(jīng)真的快要斷裂了。 她一夜沒睡好,第二天立刻傳信回城,找留守大宅的蔣婆子問話。 蔣婆子急急出城趕來見她,向她稟報宅子里的最新消息。 永寧長公主府的人確實每天都來找大小姐謝映慧,還邀她明日前往長公主的避暑莊子上小住,陪伴長公主的愛女馬小姐。 謝老太太離開大宅后,謝映慧連著幾天都到金萱堂去,或是找蔣婆子,或是找謝映容,話里話外都在打聽謝老太太去了哪里。蔣婆子領(lǐng)了命令,緊閉牙關(guān)。謝映容則幾次與謝映慧不歡而散。 永寧長公主府并未邀請謝映容同往避暑莊子,謝映容本人也不見有收拾行李的舉動。不過三姑娘似乎曾經(jīng)打發(fā)丫環(huán)蜜蠟往外散播消息,說她奉了祖母之命,要抄寫一百遍佛經(jīng),送去佛前供奉,暫時不方便出門。 蔣婆子其實也不知道謝老太太和謝映容之間有什么秘密,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都告訴謝老太太而已。然而看過謝映容信件的謝老太太卻先入為主,從她的話里得出了連她本人都不知道的結(jié)論: 永寧長公主確實對謝家起了戒心,連日派人來聯(lián)系謝映慧,好支使后者打聽目前行蹤不明的謝老太太的下落。謝映慧不知情,糊里糊涂地做了長公主的幫兇而不自知。謝映容為了隱瞞真相,與謝映慧起了沖突,還找了個奉祖母之命抄佛經(jīng)的借口,避免與謝映慧一同去長公主的莊子上小住。 這么看來,謝映容在信里寫的都是真的呀! 謝老太太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心跳加速。她抓住蔣婆子的手腕,沙啞著聲音問:“我先前叫你留意的那幾個人……近日可有什么新消息么?快說!” 蔣婆子嚇了一跳,忙回答道:“是,老太太,小的們打聽過了,長公主府的二奶奶似乎從端午過后就病了,好象是中了暑,太醫(yī)都上門診治過了,只是不見起色。永寧長公主殿下這才打算帶著一家人到莊子上避暑去,也好讓馬二奶奶換個涼快些的地方休養(yǎng)?!?/br> 此外便是歧山伯府的兩位公子。蔣婆子只打聽到歧山伯又一次把嫡長子趕出了家門,后者眼下是寄住在朋友家。但沒聽說他家二兒子有什么動靜,只知道歧山伯夫人整天出門,拜訪京中各家高官顯宦、宗室皇親??筛骷腋鲬羲坪醵疾淮髿g迎她上門,給她吃了好幾回閉門羹。她在人家門上哭鬧起來,主人家只得請了歧山伯來領(lǐng)人。歧山伯去勸她,卻被她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說些什么有別的兒子就不在乎她兒子的性命了,若是她兒子真的死了,就要跟他拼命,云云。 蔣婆子一邊說,一邊跟珍珠與何婆子交換著眼色。她們雖然不清楚謝老太太的心事,卻也知道,主人家似乎是攤上大事了。家里可能只有三姑娘謝映容是知情人,連大小姐謝映慧都被蒙在了鼓里,更別說已經(jīng)離開了的文氏等人了。她們心里都有些擔憂,不知道謝老太太到底惹了什么禍,該不會連累全家上下吧? 謝老太太還不知道身邊侍候的人已經(jīng)因為她的言行起了疑心。她只覺得蔣婆子帶來的消息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想:永寧長公主肯定不會放過白氏的,白氏如今告病,必定是馬家人故意放出來的謠言,將來白氏在避暑莊子里“病逝”,也不會有人起疑心了;至于董慧杰,目前還生死不明,歧山伯多半已經(jīng)放棄這個兒子了,只是歧山伯夫人還不肯死心,到處求人去救兒子,卻又沒人肯幫忙…… 謝老太太心想:等這對狗男女賠了性命,永寧長公主是不是就會開始對知情人下手滅口了呢?她都已經(jīng)找上謝家門了,怪不得謝映容會提醒自己逃走呢! 蔣婆子的匯報已經(jīng)進行到了柱國將軍府的蕭二公子:“……沒聽說他有生病或別的什么事,只知道他家里給他安排了差使,到金山衛(wèi)任職,三天前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這會子只怕都到地方了吧?” 謝老太太立刻坐直了身體:“你說什么?蕭二公子去了金山衛(wèi)?!” “是的,老太太。”蔣婆子疑惑不解地看向她,好奇她為何會對柱國將軍的次子如此感興趣?謝家從前是曹家的姻親,跟柱國將軍府蕭家從無往來,更何況蕭瑞還是庶子,一向是謝老太太看不上的人物。 謝老太太卻仿佛想明白了什么:蕭瑞按理說并未卷入那件丑事,頂多是做了個看客,背后還有蕭貴妃、三皇子和柱國將軍做靠山,根本沒必要擔心會被滅口。蕭家卻還是安排他去了金山衛(wèi),果然他在道觀里確實是做了些什么,多半還是奉蕭貴妃之命行事。如今出京,不過是避風頭罷了。但蕭貴妃愿意給一個庶出的紈绔侄兒安排前程,明顯是對他所立“功勞”的獎賞。 覆舟山道觀那日的捉j(luò)ian鬧劇,背后果然水很深哪! 謝老太太又一次猶豫了。連有蕭貴妃與三皇子撐腰的蕭家,都安排家里兒子出京了,果然她還是應(yīng)該離開京城,到外地去避一避的吧? 可她又該避到哪里去呢?她身邊帶的人太少了,若是找個人生地不熟的所在,就怕更容易被長公主府算計,到時候恐怕死了都沒人知道! 怎么辦?她該怎么辦才好?! 第238章 疑惑 謝老太太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只好把蔣婆子打發(fā)回城。 蔣婆子一頭霧水地出門,便與珍珠、何婆子碰頭,私下交換了一下情報。她們早就討論過謝老太太的事,得出的結(jié)論與蔣婆子差不離,都知道謝老太太定是惹了大禍,才會緊急出城避險。然而她們想不明白的是,謝老太太到底惹了什么禍? 每次出門,珍珠都緊跟在謝老太太身邊,后者做過什么,就沒有瞞過她這個貼身大丫頭的時候。她只能猜到這禍事跟覆舟山道觀有關(guān)系,也能從謝老太太打發(fā)人出去打聽永寧長公主府、歧山伯府等人家的動向中推測,那日道觀里被捉j(luò)ian的男女,應(yīng)該就是謝老太太害怕的根源。 然而珍珠心里也清楚,她們主仆根本就沒遇上過當事人,一切都是事后才聽說的,消息都從街上打聽得來,所以謝老太太在那里害怕個什么勁兒? 她對蔣婆子道:“這事兒只怕只有三姑娘心里清楚。老太太好幾次把我支出屋子,都是跟三姑娘暗中議事。雖說那回去看戲,我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但保不定有我沒放在心上,老太太和三姑娘卻察覺到的隱秘發(fā)生過。mama回城后,還是要想辦法從三姑娘那里打探消息才好。老太太的性情,你我都清楚,她老人家既然沒告訴我們實話,就必定是心有顧慮。可三姑娘年紀還小,比老太太好說話許多,mama想法子試探試探吧?!?/br> 何婆子也點頭:“確實。我們往日也算是老太太倚重之人,可這回出了事,老太太就只跟三姑娘商量了,什么都不肯跟我們說。長久下去,你我在老太太身邊還能派什么用場?若僅僅是侍候起居飲食,誰干不來呢?為了能在老太太身邊多侍候幾年,我們還是要多多為主人分憂才是?!?/br> 蔣婆子會意地沖她倆點點頭,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如何私下傳遞消息與信件,前者便下山雇車回城去了。 等她回到珍珠橋謝家大宅,卻正好遇上謝映慧的下人在前院裝車,把謝映慧明日要帶去永寧長公主避暑莊子的行李提前裝到馬車上去。蔣婆子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便回到金萱堂,去尋謝映容說話。 謝映容聽完她的匯報,也不回答她關(guān)于謝老太太心事的提問,只說:“mama只需要聽從老太太吩咐行事就好。老太太叫我不能告訴人,我又怎能違令?mama是老太太身邊侍候的,一旦有異動,絕對瞞不過老太太,到時候挨罵的還不是我?mama就別為難我了?!闭f完就要請蔣婆子出去。 蔣婆子急了,忙道:“三姑娘何必拿這些話來堵我?若事情果真要緊,我難道還會胡亂外泄不成?不過是看見老太太心事重重的模樣,想為她分憂罷了。三姑娘若實在不想違了老太太之命,我老婆子也不敢相逼。只是別人家捉j(luò)ian,與我們謝家有何相干?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今就算要替老太太與三姑娘去辦事,也不知該如何下手??扇粢驗槭裁炊疾恢?,就糊里糊涂找人探消息,就怕反而泄露了咱們謝家的名號,惹得貴人家猜忌,那又豈是老太太與三姑娘所愿?三姑娘只需要給我一個線索,我自個兒托人打聽去,也省得犯錯了,如何?” 謝映容不答反問:“老太太讓你去打聽什么消息?”可別真想岔了才好。 蔣婆子猶豫了一下,想著謝映容反正是真正知情的人,瞞著也沒必要,便一五一十地說了。 謝映容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還好她事先有準備,騙謝老太太的同時,還要瞞著這宅子里的其他人,免得謝老太太事后從別人口中知道她撒了謊,所以才能順利度過這一關(guān)。但這并不是長久之計。她瞞著旁人又如何?謝老太太想召見蔣婆子,根本不必得到她的允許,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露餡了。她還是得趕緊想辦法,真正擺脫謝老太太的束縛,讓后者即使回了城,也沒辦法再阻礙她的計劃才是。 這么想著,謝映容便對蔣婆子說:“我會打發(fā)人去問一問老太太的意思,倘若她老人家不反對,我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mama?!?/br> 蔣婆子只當她膽小怕事,想到她前些日子被謝老太太罵得不輕,便也不再糾纏,只心頭略有不悅,行了禮退下,暗地里盤算著再找別人打聽去。既然家里兩位知情的主子都不肯開口,那就上外頭打聽好了。謝老太太也是因為聽說了外頭的傳聞,才會越來越害怕的。她找當日負責幫謝老太太打聽消息的人問,總能問出讓謝老太太害怕的原因來。 然而,蔣婆子花了半日功夫,把家里曾經(jīng)被謝老太太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問了個遍,也沒真正弄清楚,是什么讓謝老太太害怕到這個地步。她發(fā)現(xiàn)這些人打聽到的消息,似乎并非謝老太太所知情報的全部,另外還有一些,也不知后者是打哪里聽來的。 比如當日與歧山伯府二少爺董慧杰私通的那一位女眷,至今在外界還無人知曉是什么身份。雖然有不少人暗地里議論,那是趙家即將要成為太子妃的那位小姐,可若真是如此,這兩天京中人議論太子選妃時,就不會把那位小姐視作熱門人選了,她早該被踢出候選名單才是。當日道觀里的賓客,可是還有永寧長公主府的少爺少奶奶和小姐呢,宮里不可能不知道實情的。 聽謝老太太指示下人去打探消息時的語氣,似乎與董慧杰私通的,是永寧長公主府的少奶奶。謝老太太到底是打哪里得來的秘密消息?倒比外頭人知道得更多些。珍珠跟著謝老太太在觀中走動時,可沒說有這么一回事兒呀? 蔣婆子心頭疑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心想莫非是三姑娘謝映容提供的消息?可她又是從哪里知道的? 然而謝映容閉口不提,也沒見她往城外派什么人。蔣婆子疑心她先前所言只是在搪塞自己,并不打算真的向謝老太太請示。猶豫了一下,蔣婆子索性直接找上了謝映慧。 謝映慧聽了她的問題,卻是一臉愕然:“難不成三meimei還什么話都沒跟老太太說?她當日可是答應(yīng)了大哥他們,要跟老太太說實話的呀?若不是她攔著,說老太太正是固執(zhí)的時候,貿(mào)然反駁她只會讓大家挨罵,還是得徐徐告知才好,大哥離京前就要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老太太了!” 蔣婆子一臉震驚,忙問是怎么回事。謝映慧也不啰嗦,直接就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了她。 蔣婆子大驚失色,立刻察覺到謝映容有鬼。她忙向謝映慧道了謝,便退出院子,匆匆趕往金萱堂。 不料,她還沒出二門,腳上就不知道拌著了什么,摔了一跤,才想爬起身,卻感覺到腦后劇痛,瞬間失去了意識。 第239章 甩鍋 謝映慧聽說蔣婆子受傷昏迷的消息時,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她嚇了一跳,忙問瑪瑙等幾個丫頭是怎么回事,水晶搶先說:“天知道那蔣婆子是怎么受的傷?當時她剛從我們這兒回前頭金萱堂去,半路上就摔著了。大概是周圍沒人,直到我們出去辦事才發(fā)現(xiàn)的。見她傷得重,血流了一地,我們急急通知門房的人去請大夫,還去金萱堂叫人來抬她。結(jié)果金萱堂的人可惡得緊,不說感謝我們救了他們的人,反而還誣賴是我們把人害成這樣的,真真是豈有此理!我們?nèi)羰怯行囊θ耍€救她做什么?任由她躺在那兒流血流到死,豈不省事?!” “少說兩句吧,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氣小姐?!爆旇С庳熈怂拙洌讲呸D(zhuǎn)過頭來跟謝映慧說,“我已經(jīng)去問過了,當時蔣mama確實是一個人走路,沒旁人看見她是怎么摔的,更不可能是我們的人對她動了手。但二門前后那條路,平日里除了我們的人會進出走動,很少有人經(jīng)過。金萱堂的人估計就是拿這一點說事兒,才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但只要蔣mama醒過來,必定能真相大白,金萱堂的人便也沒理由再污蔑我們了。” 謝映慧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聽進她的話了沒有,隨即還站起了身,表示:“我要去看看蔣mama?!闭f著就帶人出了院子。 經(jīng)過出事地點的時候,謝映慧特地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兒路邊的一個石燈上,似乎還沾著一抹血痕,看起來象是蔣婆子受傷的地方。難不成她真是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石燈上才昏迷過去的? 謝映慧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件事,也不多言,就直接去了金萱堂蔣婆子的房間。 蔣婆子還在昏迷不醒,旁邊有個小丫頭在照顧她。謝映慧隱約認得,這好象是蔡老田的小女兒小桃,便問對方:“請過大夫來看蔣mama了么?她傷得如何?” 小桃忙回答說:“我爹請過大夫來了,大夫說蔣mama傷著了后腦,眼下還昏迷不醒,得等到她醒過來,才知道傷得重不重呢。眼下看著,應(yīng)該是不會傷及性命的。大夫明兒會再來一趟?!?/br> “后腦?”謝映慧怔了怔,想起那盞石燈上,血跡的位置。蔣婆子不是出二門時受的傷么?那她應(yīng)該是磕傷額頭才是,傷在后腦……那就是相反方向了,這是怎么磕的? 謝映慧湊近了床鋪,前后左右仔細端詳了蔣婆子幾眼,心里越發(fā)疑惑了。 這時候蜜蠟在門外探頭探腦地,瑪瑙察覺到了,皺著眉轉(zhuǎn)頭瞪了她一眼,她便立刻進門說:“我們姑娘請大小姐過去說話?!?/br> 謝映慧瞥了她一眼,囑咐小桃:“好生照看蔣mama,需要什么藥材,請什么大夫,都只管去,若是銀子不夠,過來找我?!庇只仡^對瑪瑙說,“吩咐下去,小桃若過去找我們要蔣mama的藥錢,只管給她,不得有誤。”瑪瑙連忙應(yīng)了。 謝映慧便轉(zhuǎn)身去見了謝映容。后者端坐在正房里,聽蜜蠟在耳邊低語幾句,便揮手讓人退下。 蔣婆子是遭了意外,眼下又昏迷不醒,才沒能及時質(zhì)問謝映容的,但謝映慧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見了meimei,自然就要代替蔣婆子問出那個問題來。 然而謝映容卻搶先開了口:“大jiejie是不是該把手下的人管好了?你院子里的人與金萱堂的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兩邊的人有什么宿怨,也不該用如此狠厲的法子,把人傷到這個程度吧?老太太不在家,她的人就傷成這樣?;仡^我固然會挨罵,但大jiejie難道就能討得了好?!” 謝映慧見她開口就先倒打一耙,不由氣得笑了:“這跟我的人有什么關(guān)系?雖然那條路通常是我手下的人在走,但也沒攔著旁人走呀?況且我與蔣mama無仇無怨的,我手下的人也不曾與她有過口角,無緣無故地,傷她做什么?!” 說著說著,謝映慧忽然覺得不對勁:“蔣mama不是自個兒摔倒的么?三meimei為什么要說是有人傷了她?” 謝映容臉色變了變,心下懊惱傻大姐竟然回過神來了,但根據(jù)蜜蠟的回報,謝映慧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蔣mama的傷處有異,她若堅持那是意外,只會更容易引人懷疑,唯有搶先甩鍋,沒想到謝映慧還是起了疑心……她只能努力維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若不是有人故意害的,蔣mama好端端的怎會摔倒?從來就沒人在那里摔倒過,蔣mama又一向是穩(wěn)重的人,這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