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40節(jié)
謝璞這話一說出口,謝慕林就看到文氏面上露出了慚愧自責的表情。 不妙了,便宜娘親肯定又要把謝老太太作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了。天知道謝老太太過去是怎么教養(yǎng)文氏的?竟然把人教成了這等軟弱、圣母又從不敢反抗婆婆的模樣?其實她是故意的吧? 謝慕林當機立斷地搶在文氏之前開了口:“爹,三弟因為聽大伯祖父說,曹家那邊發(fā)生了一些事,暫時騰不出手來折騰我們了,好奇是怎么回事,就跟著琴姨娘一塊兒出去打聽消息了,中午前應該會回來的。至于老太太,她老人家死活不肯搬到這邊來住,說是不想見到大伯祖父,也不想見族里的人。娘和我們無論怎么勸,她都不肯松口,最后還裝起病來。我們沒辦法,只好由得她去了。只是讓她繼續(xù)留在李家,也不成樣子,所以三弟幫著在承恩寺附近尋了個宅子,讓老太太住了進去。三meimei跟過去侍疾了。娘還雇了兩個婆子,安排得很周全?!?/br> 謝謹之迅速從旁補充:“那宅子是三弟費了老大的功夫才租到手的,雖然比這邊小些,卻更清凈更舒適,還有些象老太太從前在家里住的院子。老太太一瞧就喜歡上了,歡歡喜喜地住了進去,什么病容都沒有了呢。有三meimei承歡膝下,想來她老人家不會有事的。昨日我們得信晚了,沒來得及給她送信,早上我們又忙著去接父親,抽不出人手來。不過我覺得,等父親精神抖擻地出現(xiàn)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心里一定全是歡喜,不會想到要責怪我們報信遲了的?!?/br> 文氏這時候,才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對不住,老爺,都是我的錯,我沒能照顧好老太太……” 然而,已經(jīng)因為一雙兒女的話而對此事有了結(jié)論的謝璞卻抬起手來,制止她繼續(xù)說下去。 他對妻子道:“這事兒不賴你。母親每遇到族里的人與事,總是免不了任性胡為,你我都早該習慣了。可是,大伯父為了救我,還在奔波勞碌,母親卻還要為了點往日心結(jié),便故意打大伯父的臉,也未免太過了些?;仡^我去向她老人家請安時,一定要與她說明白才是。過去,兩房人分住兩地,一年也見不上一回,母親愛耍小性子,我也就由得她去了,橫豎宗房與二房那頭,我自會盡一份孝心,也不必非得讓母親知道??扇缃?,兩邊已然碰上了面,我又再一次受了大伯父與二伯娘的恩典,倘若再無動于衷,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 文氏訝然,隨即小心地道:“老爺若真要與老太太說這些話,可得斟酌語句才是。若是老太太聽得惱了,只怕……不好收場?!?/br> 謝璞嘆了口氣:“母親這輩子雖吃過些小苦頭,但并未真正受過苦,也總有人能縱容她過得隨心所欲??裳巯虏槐韧?,我雖然平安脫罪,但日后仕途難測,即使皇恩浩蕩,賜我官復原職,我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知府,再也沒有了皇親國戚的名頭在。母親若還是象往常那般,無所顧忌,將來定要吃虧的。我寧可讓母親惱火一回,罵我是個不孝子,也勝過她日后沖撞了貴人,吃了大虧也無人能救的好。” 文氏默默低頭,雖然她心里還是很擔心丈夫,但謝璞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她就絕對不會反對了。 謝慕林與謝謹之則十分贊成父親的打算。謝老太太也該要受些教訓了。既然她總是仗著兒子胡來,那就讓她兒子去教導她吧。 現(xiàn)場氣氛好象些沉悶,大金姨娘干笑了幾聲,嘗試著打破僵局:“老爺、太太也不必太過擔心老太太了。她老人家雖然是住在別處,但總歸是住得比咱們舒服的,況且也不過是兩個月的事。兩個月內(nèi),咱們就能搬回自家宅子去了,難道還用擔心老太太會住得不稱心么?” 謝璞抬眼看了看她,淡淡笑道:“興許不止兩個月。不過,只要母親住得高興,在哪里都是一樣的?!?/br> 什么叫“興許不止兩個月”? 大金姨娘有些懵。謝璞都無罪釋放了,難道官府扣下的房舍財產(chǎn)還不還回來么? 謝謹之隱約猜到幾分:“可是曹家那邊故意為之?” 謝璞平靜地說:“先前曹氏說,我的罪名瞧著不妙,讓我將家中的財物產(chǎn)業(yè)先行托給平南伯照看,省得官府查抄了謝家,我又保不住性命,連累得家里老弱婦孺一無所有。我便把京城與蘇州、松江等地的產(chǎn)業(yè)都交給了平南伯府。后來曹氏又問起了桂園,我也一并交出去了。除了老家那邊祖上傳下來的房舍田產(chǎn),以及二房的私產(chǎn)以外,什么都沒剩下?!?/br> 大金姨娘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可是……老爺現(xiàn)在平安無事了呀?他們……他們憑什么繼續(xù)扣下謝家的東西不還呢?” 謝慕林已經(jīng)聽明白了,對大金姨娘道:“姨娘,爹是寫了轉(zhuǎn)讓協(xié)議,把東西給了平南伯府的。如果官府要查抄那些產(chǎn)業(yè)財物,平南伯府通過曹家的影響做點手腳,東西才能落到他們手上?,F(xiàn)在爹沒事了,官府查抄的財物與產(chǎn)業(yè)便又是爹的了,那爹寫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就是真實有效的,平南伯府又怎么肯輕易把東西吐出來?” 大金姨娘頓時大驚失色。 文氏擔心地看著謝璞,后者卻很平靜:“沒事兒,咱們家也不是全無家底剩下,只當是尋常富戶人家就好,日子照樣能過。沒有了曹家這門姻親,那等巨富也不是我們能輕易保住的。如今外頭的人皆知是曹家吞了謝家的家財,我們也就能耳根清凈了?!?/br> 文氏柔聲道:“等到二房的財產(chǎn)被發(fā)回來,老爺只管拿去使就是了?!?/br> 謝璞點了點頭,還是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樣,好象他不是被人搶走了百萬家產(chǎn)一般。 大金姨娘心里一點兒底都沒有了。雖然聽起來謝家并沒有精窮,但以后她們母女就真要看文氏的臉色行事了呀……算了,文氏也不難相處,總好過讓曹氏或謝老太太當家。 誰知謝璞隨即又嚇了眾人一跳:“我可能會再放外任,不能留在京中任官了?!?/br> 謝謹之道:“父親先前已經(jīng)奉旨在六部觀政,人人皆知您是要留京的,如今又出變故,是上頭的意思,還是父親自己想要離開?” 謝慕林眨了眨眼:“是顧慮到曹家的存在嗎?” 謝璞微笑著點頭:“無論是皇上,還是我本身,都覺得外放更好。我的長處終究是在地方民生上頭,即使勉強留京,有曹家制肘,也難有出頭的一日。繼續(xù)外放,不但能讓我放心大展拳腳,積攢資歷,還避開了曹家的鋒芒,以待日后?;噬弦灿羞@個意思,只是外放何處,任什么官,尚未有結(jié)論罷了。我會在家休養(yǎng)一陣,等待吏部下令?!?/br> 他頓了一頓,環(huán)視家人一圈:“等我離開京城后,你等便收拾行囊,隨大伯父回老家去,不要再滯留京城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在那一瞬間,謝慕林就明白了。謝璞能下定決心去勸說謝老太太讓步,估計就是因為,她即將要回老家,依附宗族度日了。 第121章 涼了 謝家如今已經(jīng)跟曹家翻了臉,不再是姻親,甚至還結(jié)了點仇。就算曹皇后與承恩侯府、曹家二房無所謂,平南伯府也不是好打發(fā)的。 這不是謝家一定要糾纏不放,而是平南伯府自個兒做了害人的事,心虛,還可能怕外人說閑話,自然不甘心叫受害者逃出生天,為他們家的卑鄙行為留下一個明晃晃的證據(jù)。 別指望平南伯府會良心發(fā)現(xiàn),慚愧地收手。他們?nèi)羰怯辛夹牡模瑥囊婚_始就不會對謝璞下黑手了。 所以,謝璞出于防范的心理,想要讓家人離開京城,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要外放地方,把家里的老弱婦孺留在京城,給曹家做靶子?他沒那么傻! 反正京城的宅子和產(chǎn)業(yè)都叫平南伯府吞了去,謝家人要離開也容易。二房在金陵城還有些私產(chǎn),但只要有人幫著打理,文氏不留下來,也沒關系。謝家人離京之后,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回老家湖陰縣去。在那里,謝家宗族可以照應這一眾老弱婦孺,謝家兄弟們也可以去二房開的竹山書院求學。文氏多年未在禮法上的婆婆宋氏跟前盡孝,也能順便彌補一下了。 皆大歡喜。 只除了一點:曾經(jīng)在謝家宗族中留下過黑歷史的謝老太太,可能不大樂意回湖陰。就算回去了,也可能繼續(xù)擺出那副惹人生厭的嘴臉來,再一次把全宗族的人都得罪個干凈。 所以謝璞才要把實際情況攤開來告訴母親,不再縱容她的任性,逼著她同意回鄉(xiāng),還要放下身段與族人和睦相處,不再鬧小性子,免得再惹怒了謝澤山夫婦與宋氏等人,連累得其他人都沒法在老家容身。 謝慕林很快就想清楚了謝璞的想法,心里暗嘆了一聲,這孝子也不是容易做的,一旦失了分寸,把人縱壞了,再想要把長歪了的老娘掰回來,就得費老大的功夫了。她還真是不大有信心,謝老太太會聽謝璞的勸說,就算一時被逼得答應還鄉(xiāng),等謝璞出發(fā)去了外任,老太太不肯走,誰還能綁了她上路不成? 起碼文氏就干不了這種事。 謝慕林撇了撇嘴,平靜地看著父親謝璞向大家解釋要回鄉(xiāng)的原因。大體上跟她想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謝璞好象十分確定,平南伯府會對謝家不利,因此嚴令謝家人必須早點離開京城,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謝璞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謝慕林忍不住問:“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聲,知道平南伯府會對我們不利?可我們一幫老弱婦孺,又沒有招惹他們家,他們?yōu)槭裁匆ξ覀??相比之下,爹才更加危險吧?” 謝璞沒法將自己與皇帝合作的事實擺出來,更不能說曹家可能心懷不軌,萬一日后察覺到他參與了皇帝算計曹家的計劃,隨時可能翻臉報復。 他只是含糊地表示:“我會挑個離京城遠些的地方做官,他們想要害我,也鞭長莫及。” 謝謹之皺眉道:“父親萬萬不能掉以輕心。若平南伯府真有歹意,即使離得遠,也未必沒有死士可差遣?!?/br> 謝璞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謝慕林用有些懷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蕭瑞對自己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雖然她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還是告訴父親一聲比較好。 在廚房里忙活的兩個婆子在院子中探頭探腦的,大金姨娘眼尖發(fā)現(xiàn)了,連忙跳起來,盡力維持自己搖搖欲墜的人設:“哎呀,在這里說了半天的話,差點兒把午飯給忘了。我這就去廚房看看。老爺有沒有什么想吃的菜?我給您做去?” 謝璞擺擺手:“隨便吧?!彼y道還不知道大金姨娘不擅長做飯么?但大金姨娘要裝,他也懶得去揭穿。 大金姨娘挽起袖子回廚房去了,沒過多久,就嚷嚷著說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了,可以擺飯。文氏連忙叫兩個女孩子幫忙整理餐桌,只留謝謹之與謝涵之兄弟倆陪謝璞說話。 這時候,謝徽之與宛琴也回來了。 宛琴見了謝璞,頓了一頓,便照著過往的習慣那樣,款款下拜,向謝璞行禮。 謝璞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辛苦了。有什么話,吃過飯再說吧。”接著就轉(zhuǎn)頭看向三兒子謝徽之,“好孩子,這段日子多虧你協(xié)助你嬸娘與兄姐們辦事。以往真沒想到你如此能干,真真叫我刮目相看了?!?/br> 謝徽之有些激動,耳朵都紅了。從小到大,他都是家人眼中的紈绔子弟,這還是頭一回得到父親如此高的評價,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很能干,謝徽之不等開飯,就直接對謝璞道:“兒子方才從曹家族地回來,打聽到些最新消息。聽說平南伯府最近境況不妙,宮里的皇后娘娘與承恩侯都跟他們過不去呢!還有曹氏,原本說要嫁給什么大將軍的,興許也嫁不成了!” 眾人都十分驚訝,但謝璞卻只是皺了皺眉:“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謝徽之被潑了盆冷水,頓時冷靜下來,有些訕訕地答應了一聲。 當眾人轉(zhuǎn)移到餐桌旁就座,并紛紛幫著把廚房送出來的菜放到桌面上時,謝慕林瞅了個空,扯了扯謝徵之的袖角,悄聲問:“怎么回事?曹氏怎么嫁不成那方聞山了?曹家不是盼著他們的婚事能成的嗎?” 謝徽之的精神小小振作了一下,偷偷看了父親那邊一眼,方才小聲對謝慕林說:“聽說是宮里的皇后娘娘傳話出來,說方聞山當不成禁衛(wèi)大統(tǒng)領了,皇帝任命了別人去坐那個位置,方聞山還是個副將,好象還惹了皇帝不喜,不知什么時候就要調(diào)走。再加上,宮里都在議論曹氏的閑話,已經(jīng)有損皇后娘娘的名聲了,所以皇后娘娘反對曹氏繼續(xù)嫁給方聞山呢。” 不僅如此,謝徽之今天還有些額外的收獲:“父親無罪獲釋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我今兒再去曹榮家,他老子娘對我的態(tài)度也大有改善,還叫丫頭多抓些果子給我吃呢。我看哪,曹家長房、二房好象在有意對我示好似的。曹榮也說了,如今曹家長房、二房專門跟三房過不去呢,只要是平南伯府想辦的事,承恩侯與曹二爺就不想他辦成!平南伯府這一回,真的要涼了!” 第122章 轉(zhuǎn)變 謝家人圍坐兩桌,吃了一頓團圓飯。 大金姨娘——或者說是謝謹昆家的婆子們——精心準備了一桌大餐,只是大家好象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謝徽之先前帶來的消息吸引過去了,心急著想要趕緊吃完飯,好聽個詳細。大金姨娘滿心想要借這頓飯露一把臉,討好一下夫主謝璞的盤算,也就此落了空。 只有文氏,還一心勸著謝璞多吃點好菜,多喝點好湯,想讓他補補身子,總覺得他在牢中一定吃了許多苦。 謝璞如今深感這位元配方是真心待自己的人,無論自己身處何等境地,她都會不離不棄,也拿定了主意要好好善待她,以彌補這十來年的虧待。 夫妻二人你儂我儂的,不緊不慢地吃著飯,竟把周圍人等都看得坐立不安了。 還好,這頓飯再怎么難熬,半個時辰也就吃完了。謝璞開口,將兩個最小的孩子打發(fā)回房休息,讓大金姨娘帶著婆子們撤下飯桌,進行善后工作,然后就帶著文氏、謝謹之、謝慕林、謝徽之以及宛琴去了書房,坐下說話。 大金姨娘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離去,自己帶領婆子們干起了家務活。 文氏帶著宛琴給眾人上了熱茶,謝璞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方才示意謝徽之把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謝徽之如今已經(jīng)想明白了,父親被嫡母戴了綠帽,怎么說也是極丟臉的事,自然不樂意在太多人面前提起。他飯前著實是太過魯莽了,還好父親沒有責怪他。 如今謝璞再問他,他便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打聽到的事說出來,再也沒有先前那興奮過頭的模樣了。在他敘述的過程中,宛琴也偶爾會插話,補充一些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曹家大房、二房對謝璞的態(tài)度,可能在王安貴一家死后,就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 據(jù)說,曹家二房那位被王安貴長女算計了的大小姐曹文鶯,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受王湄如算計,與江紹良傳出了緋聞,閨名受損,但她并沒有在家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反而倒過來安慰父母家人,認為自己就算因此失去了成為太子良娣的機會,也沒必要太難過。只要曹家榮光不減,曹家有女入東宮,人選是不是她都不要緊。 她甚至覺得,出了這種事,曹家暫時不好送女入宮了,王湄如也喪失了成為太子侍妾的資格,曹家索性別提什么側(cè)妃不側(cè)妃的,先定下太子正妃的人選再說。只要太子地位穩(wěn)固,曹家過幾年再送女入東宮,也不過是曹皇后一句話的事罷了。 只要曹家不送女進東宮,外頭那些非議曹家是因為妒恨王安貴,要絕其女入宮之路來為自家女兒排除異己的流言,自然就沒了依據(jù)。太子因為王湄如之死而對曹皇后生出的一點兒怨忿之心,也可以消除了。事實證明是王家人自尋死路,王湄如不配為東宮嬪御,不是曹皇后有私心。 就連那些有意讓女兒成為太子正妃,又擔心曹家會過橋抽板的權(quán)貴重臣,也可以打消顧慮,全力支持太子了。 曹文鶯的話既識大體,又有遠見,別說承恩侯夫妻了,就連曹皇后都很是欣賞。原本只是拿她當作承恩侯嫡女不夠年齡入宮時的臨時備胎,如今卻真心認為她是個好孩子了。 無奈太子先前因為王湄如之死而傷心時,已經(jīng)向皇帝說出了不愿娶曹文鶯,免得壞了她與江紹良大好姻緣的話來,變相絕了曹文鶯前程的同時,也惹惱了皇帝,被訓斥了一大頓。曹文鶯已經(jīng)不可能做曹皇后的兒媳了,但娘家有小輩聰慧明理,曹皇后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也因為這樣,曹皇后索性就親口允了曹文鶯與江紹良的婚事。畢竟江紹良家世還不錯,有個曹黨中堅份子的父親,本身也聰明能干,與曹文鶯很是匹配。這回兩個年輕人被王家人算計陷害,卻都能機靈地設法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雖然還是敵不過林家人刻意宣揚的流言,但態(tài)度可嘉。等他們成了夫妻,還可以繼續(xù)為曹家出力。 曹文鶯婚事定下后,又再度向父母與伯父伯母建言,認為曹家如今最好不要再對謝璞窮追猛打了。從一開始,所謂謝璞背叛了曹家的說法,就是謊言。林家根本就沒把謝璞當成同伙,反倒是平南伯府,有借著大房、二房之力,欺騙曹皇后,仗勢謀奪謝家財富的嫌疑。 平南伯府就算謀取了謝家的巨富,又能有多少落到大房、二房手上呢?只看大理寺那邊查到的謝璞歷年貢上銀錢的賬目,以及曹皇后與承恩侯府實際上得到的財物之間的差距,便知道其中的貓膩了。平南伯府根本就不老實,只想著肥了自己,卻不顧陷害謝璞的陰謀一旦暴露,會給皇后與承恩侯府帶來多大的隱患。只聽外頭流傳的各種謠言,還有皇帝越來越多的不滿,就知道皇后與承恩侯為此擔了多大的干系了。 可他們也太冤了!事情明明不是他們干的!好處也一點兒沒見著! 想到平南伯府與王安貴一家私下的協(xié)議,曹大小姐也不淡定了。她在父母長輩面前哭訴,希望他們不要成為三房的幫兇,卻只害了自家骨rou,好處都叫三房得了去,自家還平白承擔了污名。說白了,三房搞出這么多事來,還不都是因為曹皇后選中了曹文鶯做太子側(cè)妃,而沒有挑中三房的女兒么? 有了曹皇后的贊賞在先,曹文鶯如今在家里說話也有些份量了。她這些話聽起來還很有道理,不但曹二爺、曹二夫人大有同感,就連承恩侯夫妻,也是越聽越生氣,只覺得被繼母和三房的人利用了。 于是,承恩侯府與曹家二房就徹底對謝璞改了態(tài)度,還暗示手下的黨羽,表示謝璞很無辜,怎么也做過曹家的女婿,還貢獻了不少財物,是有功勞的,就算如今被逼著和離了,也不能叫他蒙冤。至于平南伯府那邊的想法,并不重要。 平南伯府手中的權(quán)勢有限,在承恩侯府有意識的阻攔下,沒能繼續(xù)對謝璞做任何不利的舉動。 與此同時,宮里的曹皇后也派了心腹前來平南伯府傳話,告訴他們,皇帝已經(jīng)決定了新的禁衛(wèi)統(tǒng)領人選,可惜那并不是方聞山?;实圻€在內(nèi)侍們的面前,說過方聞山帷薄不修,不堪大任的話,顯然是對他有所不滿了。眼下方聞山還在副統(tǒng)領之位上留任,興許是因為他才上任幾個月的關系。時間一長,說不定他就要被遣回原本的轄地,繼續(xù)做守邊之將了。 這樣的方聞山,還有多少聯(lián)姻的價值?值得為他而犧牲曹家后族的好名聲么? 曹皇后告訴平南伯夫婦,曹氏不可改嫁方聞山,就連謝家的財產(chǎn),也要歸還謝家。 如此一來,曹氏與人無私情,之所以與丈夫謝璞和離,只是為了保全兒女。謝璞將家財托付給平南伯,也是為了家人。他無事出獄后,平南伯將財產(chǎn)盡數(shù)歸還,便是信義之舉。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統(tǒng)統(tǒng)都是有心人故意傳播,企圖敗壞曹家清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