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進寶生氣地叉著腰。

    “我可是邪祟，誰準(zhǔn)你瞧不起我。”

    “他們都愿意幫忙嗎？”問荇看著密密麻麻的鬼火漸漸匯聚成人形。

    他們多數(shù)是身材壯碩的莊稼漢販夫和兵卒，雖然樣子維持著死時的慘狀，但該有的精神絲毫不輸活人。

    “愿意的?！币粋€水鬼走出來，慢聲細語。

    他身材瘦削，長發(fā)披在臉上看不清面容，要不是聽聲音，根本分不清男女。

    “你是木苗？”問荇對他有印象，正是之前被鄭旺當(dāng)成姑娘看，還和鄭旺鬧別扭的落水漁人。

    當(dāng)時進寶還以為他和鄭旺真有些什么，但誤會解開，鄭旺只把他當(dāng)個兄弟看。

    木苗點了點頭：“大人居然還記得我?！?/br>
    “我們都認得阿旺，也瞧見大人對阿旺他們很好，所以愿意信大人?！?/br>
    小鬼中有少數(shù)是和木苗一樣單純是想幫問荇，還有些孤魂野鬼是想要有人給他們燒點吃的用的，圓下臨死前的心愿。

    聽鄭旺說問荇愿意滿足他們，自然也就跟過來了。

    當(dāng)然也有鬼怪對問荇心存忌憚，但鄭旺不經(jīng)意的幾句話，打消了他們的恐懼和不安。

    “柳少爺知道吧，就小問他夫郎?！?/br>
    “他都可以隨隨便便抓走你們，要是真想要害你們，小問也不會讓我來問大家伙啊?！?/br>
    鄭旺雖然平時腦子不靈光，但這番話著實有道理。

    禾寧村亂葬崗里有不少小鬼，山邊和村頭野地里也零零碎碎埋了些，一來二去，鄭旺只用兩個晚上就忽悠到了五十來個鬼。

    聞笛昨天見著一批差點被嚇暈過去，今天更是躲得遠遠的，待得地方只恰好能聽到問荇說話。

    “我要帶著諸位前往漓縣，但需要用符箓來承載魂魄。”

    聽到要用符咒，有些小鬼面露猶豫。

    問荇趁機卸下身后的籮筐，里頭吃的用的應(yīng)有盡有，不光有尋常些的糖酥、麻花和糕餅，還有精巧的綠豆糕芙蓉酥，一下子吸引了小鬼們的目光。

    在場多年沒吃過好飯的野鬼都咽著口水，露出眼饞模樣。

    早就眼紅鄭旺他們吃香喝辣，現(xiàn)在也能輪到他們。

    “若是諸位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就能分給你們，其他要求也可以同我提，是我拜托你們幫忙，會盡量滿足?！眴栜粢酝藶檫M。

    “若是有人擔(dān)心符箓不安全，也可以讓我用麻袋背過去。”

    “以后到了漓縣，我們還能吃到飯嗎？”窸窸窣窣鬼群里傳出聲音。

    “自然可以，要是你們不樂意，直接在漓縣外頭游蕩到白天就可以回到江安鎮(zhèn)?！?/br>
    這下在場的小鬼們都心動了。

    “若是能吃上好飯，我愿意幫忙?！?/br>
    “我也愿意！可我還想要件能穿的衣服?！?/br>
    小鬼們七嘴八舌，狐假虎威的進寶重重咳嗽兩聲：“都一個個說，你們講這么快，我家大人要聽不清了?！?/br>
    小鬼們鬧了很久才勉強安靜下來，排著隊挨個同問荇說著訴求。

    他們大部分是苦命人，也沒什么過分的要求，無非就是喝上碗熱湯，要一雙新鞋子。

    問荇一一記下，若是能夠當(dāng)場兌現(xiàn)的，就直接從籮筐里取出燒給小鬼。

    道人們也都非常守約地全程遠觀，這讓鬼怪們更加安心。

    五十多個鬼要是全都進麻袋，恐怕馬車都要被擠翻天了。

    所幸看到鄭旺愿意鉆進符咒里，有三十來個鬼都不甚在意進入符箓，問荇只用了兩個大麻袋就裝下了其他不樂意的小鬼。

    “我們明日啟程?！?/br>
    等到所有小鬼都被收好，問荇也打算回屋休息。

    跟著他的道人恐怕只能今晚暫時和進寶擠一擠了。

    “大人，你先等下！”進寶突然叫住他，扭捏地盯著地面，“我們想讓你去個地方。”

    “行。”

    兩個道士自覺退開，看著問荇跟上興高采烈的小鬼童。

    “問小哥真厲害，還能和鬼處好關(guān)系。”道士不禁感嘆。

    他身邊的另個道人點了點頭。

    “我們種出菜了！”

    夜風(fēng)吹在臉上微涼，進寶興奮地指著前方的地：“前幾天傻大個把水澆多，差點把地澆死，還好菜都活過來了?！?/br>
    問荇提著燈抬眼望去，綠油油的菜葉正在夜風(fēng)里顫動。

    小鬼們種出的菜雖然少，但看起來并不比農(nóng)戶們差勁。

    “多謝了?！逼渌」矶家呀?jīng)休息，原本該和六個鬼說的話，眼下他只能和進寶說。

    “等到解決掉麻煩事，我就回來收菜?！?/br>
    “嗯嗯，麻煩一定會解決的！”進寶重重點頭。

    “大人和柳大人，都會好好的。”

    清晨。

    “問荇！”祝澈扛著半只鹿腿路過，同他大聲打招呼。

    “要走啦？”

    “是，過幾天就回來?！眴栜舫吨ぷ?，笑著答。

    “路上注意————”

    祝澈不知道漓縣里的風(fēng)起云涌，也很少會過問問荇出去做什么，反正朋友能夠平安，比什么都要緊。

    問荇同他揮手告別，馬車的車輪緩緩?fù)?，碾過落紅和春泥，朝著下一站而去。

    他的下一站是醇香樓。

    “問小哥來了！”阿明扯起嗓子，朝著里頭喊。

    過年時的紅色燈籠還沒撤下來，但眼下醇香樓的生意熱火朝天，紅燈籠掛著也剛好合適。